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64節
鶴知知捂著嘴轉頭憋笑。 這么多年,睢晝一定裝得很辛苦。 越是深想,就越是想笑。 終于還是憋不住了,被睢晝看了出來。 睢晝憤憤不平地一甩衣袖,生氣地瞪著自己面前那碗粥。 “殿下若是嫌惡我了大可以直說?!?/br> 是,他暴露了。 他不裝了。 睢晝自暴自棄地坐著。 鶴知知驚訝地看他一眼,接著擺擺手,叫殿內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就連點星和曈曈也不留。 等人走光了,鶴知知才伸手過去,拍拍睢晝的手背。 安撫道:“你別多想。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很好?!?/br> 睢晝面色一僵,轉頭看著鶴知知,仔細地打量。 好像想從她臉上分辨出來,她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只是在安慰他。 鶴知知握緊他的手,認真看著他,再次強調道:“絕無虛言?!?/br> 睢晝有些猶豫,清雅的眸子看了看她,又垂下。 “你以前騙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br> 鶴知知呼吸微滯,借此機會表態道:“以后絕不?!?/br> 睢晝這才相信,挽起一個笑容。 那笑容甜得似蜜,鶴知知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握著他的手也沒有松開。 睢晝自動自覺觸發了左手拿筷子的本事,就這樣牽著手鶴知知看著睢晝吃完了一頓飯。 接近晌午時,景流曄回來送了消息。 那日神祠被封鎖后,雖有重重侍衛圍困,但始終不曾找到那個將鶴知知和睢晝關在水房里的人。 后面連日審訊其余膺人,也沒有人能說出準確的信息。 只有一個人禁不住審,說神祠中的確所有膺人都已被捕,但有一個經常來往的虔客,那日也在神祠中,或許有幾分可疑。 憑著這個信息,再去整座城中調取買過火藥、且在神祠來往的人員姓名,最后發現了一個叫做張貴的人,且此人如今已經不知所蹤。 “張貴?”鶴知知擰眉,“這名字太潦草。若是去戶部尋,不說萬個,千個定然能尋出來?!?/br> “是,但是那膺人說,三年前才在這座神祠中見到那張貴,以前從未見過。所以我去戍防處要來了五年前至今所有遷入之人的畫像?!?/br> 景流曄說著,掏出了一個布袋,里邊兒全都是一卷卷的畫像。 “叫張貴的,以及同音的,畫像都在這里了。國師,你曾與他交手,有沒有可能辨認出來?” 鶴知知看向睢晝。 睢晝眉目微沉,點點頭:“我試試?!?/br> 那日睢晝的確同那人打過照面,但是并未看清全貌,只能憑借骨相和露出來的一點肌膚判斷特征。 十余張畫卷攤在面前。 睢晝仔細看了一會兒,指尖在其中一張上點了點。 “應當是他?!?/br> 景流曄微怔,很顯然有些訝異,立刻抬頭看向了鶴知知。 鶴知知莫名,問道:“怎么了?” 景流曄踟躕一會兒,說道。 “這人原是北部云家軍的糧草兵,三年前拿著調令過來,在東洲定居?!?/br> 這下,鶴知知也愣住。 北部云家軍。 那不是她外祖家? 第43章 鶴知知也走過去拿起那張畫像,奇怪地問:“睢晝,你會不會認錯了?” 若真是云家的人,又怎么可能傷害她呢? 睢晝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并沒見到那人的全貌,所以也不能十分確定?!?/br> 景流曄松了一口氣:“也是,而且我們現在都是推測,那天你們遇上的那人也不一定就是膺人所說的張貴?!?/br> 鶴知知卻觀察著睢晝的表情。 她看得出來,睢晝應該是沒有弄錯,只是為了顧及她的心情,不方便說得那么確鑿而已。 鶴知知抿抿唇,收起那卷畫像,對景流曄道:“先嚴查這個人。他來到柳葉城時是什么目的,來了之后做了什么事,同什么人接觸過,是否有妻兒父母在柳葉城?!?/br> 景流曄點頭應下,又轉出去忙碌。 睢晝抬起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鶴知知:“知知,你相信我?” “不然呢?”鶴知知平靜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世上如果只能選擇幾個人來相信,你一定是其中之一?!?/br> 睢晝呼吸微促,眼底波動洶涌,勉強壓抑著澎湃的情緒。 鶴知知說完這句話,朝他笑了笑,覺得自己非常從容、大方,簡直帥氣。 睢晝一把緊緊抱住了她,輕輕在她臉頰旁邊蹭了蹭。 “……想親你?!?/br> 鶴知知的臉突然爆紅,雙手胡亂掙扎起來,把睢晝推開,隨便找了個借口,急匆匆地走了。 睢晝不裝了以后真的變了好多。 鶴知知改主意了,覺得他還是裝點好。 過了幾天,宮中回了信。 無岐匠人收到了鶴知知送去的那塊木牌,也弄清了里面的關竅。 那白布上面涂著一種比較罕見的顏料,是用一種野花碾磨而成,本就有紅有藍。又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遇水顯色,所以才會有了木牌變色之說。 所以民間流傳的“心誠則靈”,無非是因為誠心求卦的人會時時刻刻拿著木牌,暴露在濕噠噠的霧氣中,且會停留很長的時間,不到木牌顯色不會離開。 而那些或是獵奇或是想查探真相的人,大多只是在濃霧中待一會兒,自然等不到木牌顯色。 鶴知知收到信后,又在當地找了幾個匠人去驗證,得到的答案果然都是如此。 原是這霧卦流傳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了許多恐怖的傳說,將那木牌說成了巫蠱之物,所以眾人對它敬而遠之,也不曾去查驗木牌的蹊蹺。 而且其中還有鷹巢軍的推波助瀾。 如果不是他們在其中裝神弄鬼,惑人心智,這種騙局早就能被拆穿。 鶴知知后來派人在山谷中蹲守,終于抓到了現行。 幾個鷹巢軍戴著面具縮在濃霧中,一旦有人過來算卦,便悄無聲息地靠近。 他們臉上的面具在濃霧的遮掩下仿佛山中的野梟,張狂猙獰,嚇得那些人忙不迭地跪地求饒,口中直呼山神饒命。 他們先看一眼來人身上的木牌,再根據木牌的顏色胡謅一通吉兇,趁著來人被嚇得肝膽俱裂之時,叫他向山神老爺上貢。 這種做法最先是一個街痞流氓做出來的,就是一開始賭贏了一票錢、被當街剖腹的那人遇見的流氓。 那街痞本意是想哄騙那人把所有錢財拿出來賭,好贏他一把,沒想到反被他走了財運,于是心生歹念,當街將那人殺死。 殺人時的動靜引來了巡邏的官兵,官兵不僅沒管,還同他分贓,這件事不了了之,逐漸演化成恐怖傳說。 事情傳開后,見眾人惶恐不安,那些官兵還頗為得意洋洋,酒醉后告知了自己在鷹巢軍中任職的表親。 于是這整套伎倆都被鷹巢軍學去,輪番來干這種勾當,再一同揮霍取得的錢財。 鶴知知帶著人和證據去找了李簧。 李簧起先雖然驚慌,但打死不認。 他聲稱自己既沒有糟蹋百姓,又沒有貪污腐敗,只不過是治下不嚴,那也應該是皇后批評幾句,而不應當被年紀輕輕的公主責難。 都到這時候了,還在擺什么年紀大的譜。 鶴知知氣得發笑:“但是你收受了他們的好處。無論是知府官衙,還是鷹巢軍,哪個不向你進貢?養出這樣的臭蟲,還想抵賴,不用母后下旨,我便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你這節度使的位置,坐不穩了?!?/br> 李簧面色如土,沉寂半晌后,終于磕頭認罪。 鶴知知從他手上把鷹巢軍全接過來親自管理,這支隊伍的設置并非壞事,壞的是里面的人。 她將其中人員全部清洗,伸過手的,沾過邊的,哪怕是沒沾邊、但親眼見到同僚欺壓百姓卻閉口不言的,都通通革職查辦。 同時花了十數日,將附近略懂醫術的人聚集起來,對他們集中統一培訓疫疾護理的粗淺知識,將他們編成了新的“鷹巢軍”。 李簧認罪了,但事情并不止于此。 鶴知知在燈下坐著,燭火跳躍,人影幢幢,心中仍有解不開的謎團。 霧卦的來由雖然查清了,但這其中絕不止原來的鷹巢軍在推波助瀾。 歸根結底,他們做的無非就是嚇唬嚇唬人,壓榨好處。 是誰在背后實現了那些抽到“吉卦”的人的愿望? 又是誰將他們全部推向死地。 甚至連李簧的私兵也難逃一劫。 這一切的癥結,都在那個叫做張貴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