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25節
那是一本書,翻開在鶴知知眼前,但鶴知知對上面的文字看不明白,只是胡亂翻頁。 過了一會兒,書上的文字居然一個接一個地跳立起來,像活生生的小人一般彼此拉著手,轉著圈。 它們轉圈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變成了一圈光暈,光暈之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故事情節。 故事書中有一個公主,叫做鶴知知,她權勢滔天、利欲熏心,想要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誰也阻止不了她,所有人都對她害怕不已。 唯有身清意正的國師出來阻撓她,試圖勸她回歸正道,以善心對待民眾。 公主卻恨上了國師,利用她手中的權勢,囚禁摧殘國師,直到將國師折磨得不成人形,毫無抵抗之力,再用迷香奪走他的貞潔。 國師為了保持自身潔凈,從來戒嗔戒欲,卻被公主逼到絕境,將他的生活整個兒顛倒翻覆,讓他變成了自己最為唾棄的骯臟禁臠,徹底失去了一切。 國師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神佛身上。 可公主為了徹底地摧毀他,竟下令毀去金國境內所有神祠,在他面前打碎千座萬座神像,每日命令仆婢對著他的耳朵灌輸“神佛皆是妖魔,你也是”的歪理邪說,徹底摧毀了國師的心神,將他真正洗腦成了一個人間惡妖,腦中除了殺欲再也沒有別的念頭,徹底地黑化。 后來國師韜光養晦,裝作順從,實則暗中利用公主的權勢掀翻了整個朝廷,把公主親手殺死,剖骨剝皮,做成箱籠,日日帶在身邊。 從此以后,世間再無國師,只多了殺人取樂的惡魔。 熱火燒來,眼前幻象唰地褪去,鶴知知落回現實。 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來她不僅是穿越了,而且是穿進了一本書里。 她這個公主在書中是一個惡毒女配,她做的那些“預知夢”,其實都是書中的情節。 她防了那么多年的惡女,竟然就是她自己。 囚禁摧殘國師……沒錯,她的確每隔七日就要將國師拴在自己的金露殿中,與囚禁無異。 摧毀國師的信仰……也對上了,她的確曾經當著國師的面貶低神祠的作用,甚至還想將其取締。 奪走國師的貞潔…… 鶴知知頭腦中嗡的一聲響,她呆呆地低頭,看向面前的國師。 睢晝正挺腰仰著脖子,眸底熾熱,被壓坐著的鼠膝部不斷跳動。 因為鶴知知方才驚嚇之下坐直了,他努力了幾番都觸不到鶴知知的唇瓣,便轉而求其它,在鶴知知的頸項鎖骨上不斷落下輕吻。 迷香,對,迷香。 她之前為什么沒發現,這兒香得不尋常? 是她把國師綁在了這里,讓他被藥性控制,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沒錯了。她讓國師被迫破戒,再也不復往日的飄然若仙,失了保護多年的清冷無垢之身。 蒼天吶。惡女竟是她自己! 鶴知知心里好似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身上的熱火也被完全澆熄。 方才她還不知所以然地緊緊摟抱著國師沉淪,現在卻只想飛速逃離此地。 鶴知知手指都在顫抖,原本搭在睢晝肩上,現在趕緊抬起來,放到了椅背上。 她撐住椅背,跪坐起來。 她雙腿還在發軟,微微抖著。 方才摟緊睢晝的那瞬間,爆發的余韻還在四肢百骸游走輕顫。 鶴知知臉色更加蒼白,也不顧虛軟的肢體,咬咬牙挪下一條腿,踩在了地上。 睢晝看著她的動作,看到她離自己距離遠了,感到迷惑。 于是又看向她,眸底還燃著熾火,啞聲道:“知知?!?/br> 這低沉的一聲里,包含著多少未盡的邀請、引誘。 鶴知知嚇得整個人又是一抖。 她…… 作了孽了! 鶴知知逃竄的速度更快,憋足力氣從睢晝身上挪下來,腳步軟得差點跌倒在地,匆匆低頭不敢看他,踉蹌著往門口撞去,逃出門外。 身后傳來掙動的聲音,凳腳在地上撞動。 鶴知知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 她做了大錯特錯之事。 她的心已經麻木了,早離開一點和晚離開一點,又有什么區別。 鶴知知木著一張臉,遲疑地收回離開的腳步,又轉身走進殿內。 在椅子上掙扎的睢晝看見她回來,便停下了掙動,只專注地凝視著她,俊朗的、帶著薄汗的臉上滿是期待。 鶴知知屏息走近,每多看睢晝一眼,心里就被更大的愧疚淹沒。 國師今日穿著一身烏金墜邊袍,此時衣領、腰帶都已被她糊里糊涂扯亂,露出里面的潔白內裳。 那身端莊的外袍幾乎被脫了下來,逶迤在地上,像一朵盛開到荼蘼的花,襯托著被綁在其中、額上汗濕、眼尾殷紅的國師,仿佛從花蕊中鉆出來化身為人的花妖。 鶴知知心臟跳得極其劇烈,幾乎生出了疼痛,頂著胸腔。 她迎著睢晝的目光,慢慢走近,慢慢蹲下來。 然后快速扯開了扣在凳腳上的爪鉤,連站都來不及站直,扭頭飛速地逃跑。 一路奔逃出七拐八扭的回廊,奔逃出月鳴殿,沖下將龍塔,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月鳴殿深處,睢晝仍然坐在椅子上。 被解開的爪鉤慢慢地回縮,最后彈了一下,掉在地上。 綁縛住睢晝的繩子也自動緩緩松開,在他身周繞成幾個纏在一起的圈。 都這樣了,已經足夠說明,鶴知知不會再回來了。 睢晝安靜地坐著,雙眼失了焦距,茫然地看向前方。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了很久。 鶴知知回到寢殿之中,一路沖到床上去。 拿著軟枕包住頭,來回滾了數十圈,把崩潰的大叫聲都悶在軟枕里。 她現在腦袋里根本來不及思考別的,光是方才坐在睢晝身上的那一幕幕情景在腦海中反復重現,都已經足夠要命了。 她的腦袋噼里啪啦亂炸,簡直比爆竹還爆,她恨不得咬舌自盡! 鶴知知當真咬住自己的舌尖,可剛一碰到,又立刻被觸動回憶,浮現出舌尖被另一個人舔舐的感覺。 鶴知知嚇得立刻松開,整個身體倒轉過來,用雙臂死死壓住枕頭摁在臉上,企圖悶死自己! 她憋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枕頭呼哧呼哧地大喘氣,摸摸自己guntang的臉,又想起睢晝呼吸guntang,噴薄在頸間…… 鶴知知跪在床上,拼命用腦袋砸床。 侍女進來時,看見鶴知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安詳地合著眼,手里還拿著一枝蓮花,連腳尖都并攏,好似一塊優雅的木板被擺在了床上。 侍女稍驚,問道:“殿下,您這是在做什么?” 怎么還把缸里的蓮花撈出來放身上了,難道不濕得難受嗎。 鶴知知眼也沒睜,幽幽地開口道:“別打擾我,我在對神佛洗清自己的罪孽?!?/br> 侍女理解了一番,明白過來:“殿下又對經書感興趣了?奴婢去請國師大人過來——” “不要!”鶴知知慘叫一聲,翻身坐起。 她抹了把臉,竭力讓自己平靜一些,對侍女道:“怎么了?我不是說過,我自己待一會兒,不要人進來伺候么?!?/br> 侍女福了福身,回稟道:“是皇后娘娘在問,公主殿下身子好些了么?!?/br> 鶴知知心中一個激靈。 對啊,昨日母后體貼,讓她先好好休息,不必回話。 而她今早噩夢醒來之后,便直奔將龍塔去,母后那邊定然是知道的。 她放著公事不管,醒了之后沒有第一時間找母后,卻是去找了國師,母后定要不高興了。 她應當先去回稟公事要緊。 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逃避的借口,鶴知知趕緊爬下床,理理衣衫,說道:“我知道了,你先替我去母后那里,說我稍后就到?!?/br> 侍女領命退出去了。 鶴知知叫瞳瞳進來重新給自己梳妝,之前的發髻早就被她滾得散亂,見不得人了。 瞳瞳手腳麻利,很快梳好發髻,要來上妝。 她握著圓鏡對鶴知知一照,贊道:“殿下今日氣色真好。面頰飛紅,眼波盈盈……好美,根本不需要抹脂粉了?!?/br> 鶴知知也下意識朝鏡中看了一眼,便凝住。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水色紅光哪里是氣色好,分明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痕跡。 現在臉還這樣粉,那個時候在睢晝面前時,不知道是紅成什么樣子了。 鶴知知又掌心發麻,不自覺地蜷縮起手掌腳心。 瞳瞳還要給她涂唇脂,結果剛碰一下,鶴知知就痛得一縮。 她這才察覺到自己嘴巴麻麻的,好像一口氣生嚼了十幾個大辣椒。 鶴知知擺擺手,慌忙地擋開瞳瞳,說道:“不要了。我就這樣出門吧?!?/br> 瞳瞳訥訥地應了,看著公主大步走出殿外,有些納悶。 她分明記得早上是給公主上過一遍妝的。 方才湊近看時,也看到一些殘留的唇脂。 為何她看著那模樣,覺得公主的唇脂像是被咬掉的? 鶴知知緊趕慢趕,終于到了中宸殿,卻又在殿門外磨磨蹭蹭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抬腳進去。 走進殿內,鶴知知幾乎不敢抬頭看人,就怕迎面對上母后生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