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對于黎非凡的離開還真的只能看著。

    別說秦百夜憋得慌，就說秦百夜手底下這些人，那和霍家下面的人放在往常那也是相看兩生厭的關系，如今把這啞巴吃黃連的滋味算是體驗了個透徹。

    “秦哥?！鼻駬P過來的時候秦百夜還站在走廊里，他說：“其實看得出來非凡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現在跟霍二爺的關系不清不楚的，咱們以后慢慢和他說，他總會愿意回來?！?/br>
    “你看不出來？”秦百夜收回視線看向邱揚。

    邱揚疑惑：“看不出來什么？”

    “他自己對霍韞啟也是不一樣的?！?/br>
    邱揚琢磨了兩分鐘，認同點點頭：“確實很不一樣，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信任霍二爺?！?/br>
    “何止信任，你看看他被兇一句就恨不得黏人身上那架勢?！鼻匕僖孤冻鲱^疼的表情，抬手揉了揉眉心，“對著別人那是吃軟不吃硬，對上他霍二我看他被拿捏得毫無辦法。再就是他那脾氣，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你覺得會由著霍韞啟管他？”

    邱揚靜默了會兒，發現的確沒法反駁。

    “其實也沒什么吧?！鼻駬P斟酌道：“畢竟霍總的關心不像假的?！?/br>
    “真要是假的，他今天也帶不走他?！?/br>
    秦百夜說著想到什么，告訴邱揚：“股權轉讓協議暫時還是先放在咱們這邊，找個時間你把那些已經簽好的不動產過戶協議合同送到霍家去?！?/br>
    “送霍家？”邱揚問：“不直接給非凡嗎？”

    秦百夜點點頭，冷臉，“總得讓霍家所有人都明白，我秦家的人不比誰差，到時候他就算對他不好也該掂量掂量?！?/br>
    “好，我去處理?！?/br>
    黎非凡從秦百夜那里離開，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價已經超過了整個盛京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富豪。

    他自己的資產其實如今也不容小覷了，只不過對比霍秦這樣的家族資產自然是不能看。

    但如今身份變了，秦百夜幾乎一股腦掏空了二分之一個秦家。

    黎非凡反而還一直維持著自己小情人的身份。

    對他而言賺錢輕松，還不勞心不勞力。

    累了還能往靠山懷里躺。

    就好比被霍韞啟帶出醫院，全程掛著人不松手。

    上了車也不要求自己坐了，就岔開腿大膽坐人腿上去，把自己縮在人懷里。

    “能不能不生氣了？”黎非凡一只手無意識玩著霍韞啟腦后的頭發，一邊有氣無力地說著軟話，“你看你都連夜趕回來了，這時候就別擺臭臉了?！?/br>
    司機早已經又一次升起隔擋板。

    霍韞啟在逼仄的空間里，手摟在黎非凡的腰后，眼中閃過憂慮，但是語氣絲毫不松。

    淡淡說：“你難道不知道我生氣的理由？”

    “知道啊?！崩璺欠舶颜麄€腦袋的力氣放到霍韞啟肩上，嘆氣，“但你也知道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什么也不做嘛?！?/br>
    “所以你還是欠教訓?！?/br>
    “我才不欠教訓?！崩璺欠餐繇y啟頸邊挪了一點，把自己的臉貼在他頸邊的皮膚上，好像這樣能讓他恢復一點力氣，緩緩說：“二爺，困了?！?/br>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霍韞啟身邊精神放松，所以才會困得這么快。

    “別睡?！崩璺欠材：邪l現霍韞啟的語氣溫柔起來，也能感覺到霍韞啟的手捧在自己的下巴一側，溫柔喚他，“非凡，別睡?！?/br>
    黎非凡迷糊輕笑了聲說：“你今天生氣居然都沒直接叫我黎非凡?！?/br>
    “胸口還疼嗎？”霍韞啟問。

    黎非凡又提起點精神，“有點，你揉揉吧?！?/br>
    黎非凡很快感覺到胸口貼上一只溫熱手掌，那種心跳連接掌心引起的共振，一下一下，緩慢而蓬勃。

    黎非凡每一次要睡著就被霍韞啟喚醒。

    他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又一次被打擾，半閉著眼幽怨說：“我說爺你干嘛呀？”

    “抱穩，到了?！避囬T被拉開，霍韞啟就著那個姿勢帶他下了車，然后蹭了蹭他頭發輕聲說：“你狀態不對，不能直接這樣睡?！?/br>
    半個小時后，黎非凡被強硬摁著扎了一頓銀針。

    躺在霍韞啟房間的床上，瞪了他不到兩分鐘就徹底睡著了。

    第60章

    祝老天不亮被人急慌慌請來玉京園待命, 下完針從座位上站起來，對一直站在旁邊的霍韞啟說：“二爺也用不著太擔心，當初霍老太太發展到后期雖然也會產生持續性疼痛狀況, 但和他這種情況還是不一樣的?！?/br>
    霍韞啟蹙著眉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黎非凡, “能靠治療得到控制嗎？”

    “病理上來說是沒問題的，之前也一直控制得很好?！弊＠弦参⑽櫫税櫭?，“不過……”

    霍韞啟看向頭發花白的老人, “沒事, 您盡管說?！?/br>
    “最初我就說過，他這情況屬于情緒占主導。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要讓他面臨一些緊急突然情況, 更不要一直處在一種高壓環境當中, 這會給他的身體造成重負, 于病情也沒有任何好處?！?/br>
    “行, 知道了?！?/br>
    霍韞啟點點頭, 示意身后的人：“福叔, 你好好送祝老出去?！?/br>
    福叔微微彎腰, “是?！?/br>
    一直站在旁邊的蘭姐又一次看見黎非凡被抱回來差點沒嚇死, 此時看福叔送祝老出去了，又見霍韞啟站在床邊一直盯著睡著的黎非凡看，就輕聲說：“要不二爺忙去吧，既然沒什么事兒了我留下來照看就行?！?/br>
    “不用，蘭姐你收拾一下, 以后他就住這里?！?/br>
    蘭姐愣了一下, 本來覺得該替黎非凡開心的，但是轉念一想, 又覺得這樣的時機未必有好處。

    所以蘭姐停頓了一下才說：“二爺, 今天我冒犯問一句, 這非凡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蘭姐覺得算什么？”霍韞啟問。

    蘭姐看了看睡著的黎非凡，又看向霍韞啟。

    笑了笑才說：“看得出來二爺是真心喜歡他，這非凡平日里看起來什么也不入心，但實際重情，他對二爺未必就沒有感情。我當初跟過老太太，一輩子沒結婚所以懂得的道理也不多，但我總歸知道，想要獲得真心必然是要用真心去交換的，你跟非凡一開始就處在一個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所以他自己才會很難以普通人交往的視角去正視你和他的關系?！?/br>
    霍韞啟拖開床邊的凳子，視線掃過黎非凡的眼睫，伸手在上面碰了碰。

    然后才說：“蘭姐看得很透徹，不過與其說他無法正視我和他的關系，不如說他其實是從根本上就沒仔細想過?！?/br>
    蘭姐一時間無法反駁。

    畢竟黎非凡平日里是個什么態度，蘭姐比霍韞啟知道得還早。

    蘭姐最后說：“他是個愛自由的人?！?/br>
    霍韞啟：“所以蘭姐覺得我應該給他自由？”

    “如果沒有情人這個身份，他會看得清自己也不一定?！?/br>
    這是以蘭姐的角度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她最開始以為他身上心悸這個毛病是因為求的東西太多，在霍家這種大家族里，他跟的又是二爺這個主子，最后真的只能是傷人傷己。

    可是過了這么長時間，蘭姐再看他，就知道一直沒走心的那個其實是他。

    但他明顯對二爺并不是全無好感。

    他依賴他，信任他，可也做好了隨時離開他的打算。他現在身上還有秦家那層身份在，只要他自己想，離開的底氣和砝碼不是沒有。

    可這樣勢必走到兩敗俱傷的局面。

    所以如果二爺肯松手，雖然不確定性很多，但兩人未必就沒有未來。

    但是蘭姐說完就發現霍韞啟淺笑了一下。

    然后聽見他說：“蘭姐，我知道你對他很有感情，怕我傷了他。但你應該也了解我?！?/br>
    “在我這里，他永遠不可能有自由這一說?！?/br>
    蘭姐心下猛地一跳。

    她知道二爺會告訴她這個話，是因為她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人。

    但也正是因為他這個話，讓蘭姐不由得擔心地看向黎非凡。

    床上睡著的人無知無覺。

    頭發因為扎針的時候和霍韞啟吵嘴散亂鋪散開，越發顯得那張臉白凈如玉。

    一夜疲憊的糟糕氣色都沒減輕他的好看程度，只是少了幾分睜眼給人的鋒芒感，讓他看起來有些脆弱不堪。

    蘭姐嘆氣，只能寄希望于黎非凡不要真有和二爺反抗的一天。

    畢竟以她對二爺的了解，會說出剛剛那句話，最后要吃苦頭的那個人一定是黎非凡自己。

    黎非凡還不曉得蘭姐替他的未來cao心不已。

    他只是感覺自己睡了長長的一覺，睡到那種因為時間太長，醒來手腳都綿軟無力的感覺。

    但看窗外應該是白天。

    那應該沒有超過十多個小時。

    而且他醒來的時候發現霍韞啟還在房間里，只不過他換了身稍微休閑的裝扮，正坐在房間的窗臺邊拿著筆記本忙碌。

    黎非凡側頭看著他的側影微微走神。

    直到霍韞啟抬頭朝他看過來。

    “幾點了？”黎非凡問。

    聲音有點剛醒的沙啞。

    “十一點多?！被繇y啟抬手看了看手表告訴他，見他還有些發懵的神情，就又加了一句：“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br>
    黎非凡：“……”

    他直接被震驚到了，“我睡了一天一夜？”

    “準確來說，是二十七個小時?！?/br>
    黎非凡撐著身體要起來的動作頓了頓，說：“祝老這頓針也太厲害了些，我就說那針都比上次長了好多，還痛得要命?！?/br>
    此時的霍韞啟已經把筆記本放開，起身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