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位我家的 第175節
林宇恒想了想, 還是長話短說:“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那個建模比賽, 你要參加嗎?參加的話, 我們三個組隊, 主要是聽說這回主辦方特大方, 獎金特高?!?/br> “有多少?” “最高獎好像六萬?!?/br> “那是挺高?!?/br> “有興趣嗎?有興趣就得趕緊了,下個月就要交論文?!?/br> 他往前走著,想了想, “還是算了,最近太忙,手上還有研究所的課題要寫, 估計沒時間做這個了?!?/br> “可獎金真的很高, 不參加很虧誒?!绷钟詈氵€想勸說。 許柏成聽笑了?!澳茄芯克恼n題,你們幫我?” “……” “算了算了, 你那個太難了?!绷钟詈銍@氣, “我和毛毛還是再找個隊友好了?!?/br> “行?!?/br> 電話掛斷, 正好到食堂。 十二點半, 不是用餐的高峰期,這會人不多,菜也沒剩多少,許柏成在窗口隨意挑了幾樣,端著餐盤坐下來。 今天的天陰沉沉的,光線穿不過濃厚的云層,也落不進窗內,襯得這里空曠而沉寂。 有竊竊私語從左后方傳過來。 談論的對象很清晰,許柏成聽得出來,是他。 “就是那個靠窗坐的,長得很帥的那個,就是他?!?/br> “怎么了?” “你還不知道嗎,就這個月有個女人反反復復等在我們所門口,一見到他出來,就開始各種破口大罵,好像是說他害死人什么的,” “害死人?” “嗯,具體我沒聽清,所里看過熱鬧的人傳的版本也都不同,反正場面挺大,那女人張牙舞爪的,保安幾次都攔不住,案發現場亂成一鍋粥?!?/br> …… 說話的是兩個小姑娘,在讀博士生,外聘的編外人員,研究系統科學方向的。 類似的談論話題,這些天不絕于耳。 猜測,議論,背后閑話,又或許是當做茶余飯后的八卦,有不明事理的人私下指責他,有關系相熟的人袒護于他,又或者也有只顧吃瓜的群眾,理性保持中立…… 七嘴八舌,沸沸揚揚。 為了讓他離開那里,王箐越來越偏激,做法毫無底線。 左后方的那些話沒再聽下去,許柏成收起心思,安靜把這頓飯吃完。 飯后,他去了林教授的辦公室,這是研究所里帶他的導師,剛吃飯時,林宣懷發了短信讓他來找他。 事實上,陳教授和林教授是多年好友。 當初林宣懷收下許柏成當學生,陳教授理所當中*t 是在當中打過招呼的,不僅僅是出于兩人多年學術上的交情,也是因為在專業領域上,林宣懷所研究的方向,與他學生的相差無異,如若能讓其跟著學習,那必定再好不過。 相比于陳教授,林宣懷教授更嚴肅古板些。 大概是半輩子都在和數字符號打交道,他在為人處世上不圓滑、不繞彎,也不會說體面話,直來直往,不過對學術一直有著自己的態度,對心愛的學生也是珍之護之。 “林教授?!痹S柏成敲門進去。 林宣懷正坐在辦公桌后頭:“小許,來了啊?!?/br> 許柏成在人面前站定,恭敬地手背到身后:“嗯,您找我什么事?!?/br> 林宣懷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雙手交扣在桌上,開門見山:“本來這應該算是你的私事,老師也不想插手的,只是現在這事弄得所里影響不好,所里上頭領導讓我找你談,得盡快解決?!?/br>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彼皖^頷首。 “沒什么對不起的?!绷中麘褜捨?,“我帶你這樣一年多以來,知道你是個怎么樣的孩子,別人的話是如何,我不管,老師只相信自己看到的?!?/br> 許柏成神情不變,靜靜在聽。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相信你,所以不需要你的解釋?!绷中麘杨D了下,眉頭蹙起,顯得嚴肅,“不過這種鬧事以后不要再發生了,你自己處理好,這樣對我、對領導才算有個交代?!?/br> “好,我知道?!?/br> 這是他離開辦公室前的,最后一句話。 他俯下身,深鞠一躬,標準的九十度。 這是他離開的最后一個動作,代表誠摯歉意。 他沒回實驗室,沿著所在樓層的廊道走了一段。 走到盡頭,這里沒人,他從兜里摸出手機,從黑名單里把王箐的電話移了出來。 他想,這應該是這些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聯系這個人。 - 那通電話,蔡莞在說完那句話后,就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她不知道王箐從哪找到的她的聯系方式,也不清楚王箐會不會給她的父母“介紹”,更不沒明白為何會有這樣一個人,如此執念地把罪責強加在另一個人身上,始終如一地做著毫無意義的事,且總在步步緊逼,得寸進尺。 惡心,她只覺得惡心。 那天之后,她不光把那串號碼拉進了自己手機的黑名單,也找了個借口,對她爸媽的手機,進行了同樣的設置。 她也沒和許柏成提過這件事,怕他心里不舒服。 只是后來的一段時間里。 她發現這事她不想提是一回事,有沒有時間跟他提又是另一回事。 她越來越忙,他比她更甚。 不知道具體從哪天起,兩人微信漸少,以前至少會相互分享日常,現在一天下來可能只有早晚的問安;開了視頻,相顧寥寥幾句,就各有各的事要去忙了;還有這個過半的十二月,兩人沒見上一回,不是她有工作,就是他抽不開身。 這*t 周四晚上,八點多。 蔡莞坐在工位上加班剛忙完工作,手指滑動在看兩人的聊天記錄,思索間,一抬頭,就看到王友雯低著頭從辦公室外進來,兩只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她在旁邊的工位坐下,跟著是兩聲低低的抽噎。 “怎么了?”蔡莞看到豆大淚珠從她眼眶滾落,連忙拿了紙巾遞過去。 一開始,她只顧傷心,閉口不談,到了后來情緒穩定些,方才聲如蚊吟地開了口,解釋道:“我分手了,我提的?!?/br> 蔡莞怔住良久:“為什么???你不是還喜歡他嗎?” “我不想再談了?!彼穆曇舻偷綆缀鹾谏ぷ永?,含含糊糊,可總有那么幾個字被清晰地強調重復著,“異地戀,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談了……” 王友雯告訴她,兩個人的分手除了那些不斷堆砌起來,始終難以解決的的小矛盾,還源于異地,見面機會少,分別時間多,迫于距離拉開的兩個人慢慢地消磨完了熱戀時的那種感覺,沒了共同話題,也就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漸淡。 當到了再也茍且不下去的地步,任何一個導火索都能輕而易舉促成分手。 所以,就算王友雯從校服開始,談了六年,到最后還是分了。 那她呢? 蔡莞坐地鐵去醫院的路上,在反復考慮這個問題。 她記得不久前有一次,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碰到組內有資歷較老的同事給她穿小鞋。她被刁難后難受,不爽,也想求安慰,就跑微信上找了那個名稱為x^2的人。 連續的,一排排的綠色聊天框刷了一面還多,字里行間,情緒昭然若揭。 消息是下午兩點發出去的,可等他再回過來,深夜十一點。 接近十個小時,早就沒了當時的情緒,先前對同事的氣憤已經不剩多少了,眼下也沒了跟他撒嬌打滾哭哭要抱抱的需求,因為在他沒回消息的時間里,她全都自我消化了。 全都,自我,消化了。 她很氣,這氣是對他生的。 她也理解這是因為他在忙正事,可那天晚上,她還是跟他置了氣,不顯脾氣地草草結束對話,之后連著三天,都沒有主動找過他。 就連他主動找她,她都記仇地一律按擱置處理,等過了兩三小時才回。 類似的事情其實不止這一回。 也不僅僅止于對同事穿小鞋的吐槽,還有網上沖浪刷到的好笑段子,午飯時偶爾吃到的她很喜歡的食物,跟著領導出差時看到的美景…… 這些,她當時樂于跟他分享的,期盼著他能與她共情的,在一次次他的延遲消息中,慢慢地,沒了…… 他應該不知道,這樣的分享,只在當下那一刻才顯得有意義。 那是帶著她鮮活情緒的。 所以,她想著他是真的很忙,想著這條消息發出去以后,應該很久之后才能得到回復,慢慢地,她看到那些好玩的,好吃的,下意識拍照,也沒發出去,到后*t 來,連拍照也不拍了。 如此,他們的對話框開始變得空空蕩蕩。 就好像是真的,應了王友雯的那些話,兩個人消磨完了熱戀時的感覺,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漸淡。 而后就是…… 地鐵報站聲在耳邊忽然響起,是中心醫院到了。 蔡莞霎時驚醒,停了思緒,隨著人流,擠下了地鐵。 她熟門熟路地摸到病房,當下里面只有母親一人在病床上躺著。 近段時間,母親身體好轉,人也恢復得差不多,主治醫生安排在下月中進行二次手術。 “加完班了?”林雅琴看她進來,手撐著坐起來,“吃飯了沒,沒吃讓你爸給你帶過來?!?/br> 蔡莞走到病床邊:“吃了,在公司點飯吃了,爸去外面了?” 林雅琴:“他去買水果了,一會等他回來,你們一塊回去?!?/br> “哦?!?/br> 蔡莞把旁邊椅子拖過來,在床邊坐下,撒著嬌說:“媽,我感覺你和爸感情真好?!?/br> 林雅琴聽笑了:“怎么忽然這么說?!?/br> 蔡莞腦袋埋在被子里,有點羞:“沒有忽然,一直都覺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