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入我懷(穿書) 第44節
于是在她偷偷放飛信鴿時,師父決絕地將信鴿射殺。 前國師第一次打她,善醒了執迷不悟的她。 “你把他們當什么?愚昧無知的傻子還是貪圖功利的蠢貨?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的皇帝各色招數見得多了,所有明面暗里送到北境謝家軍的書信,在謝大將軍查閱之前,說不準已經被人偷偷看了好幾次了!” “謝家軍一旦戰敗,皇帝會掘地三尺,將所有的東西挖出來一點點地查。你的書信一旦被發現,掉頭的人就是你了?!?/br> 皇帝忌憚謝家軍數年,日思夜想要除掉他們,當動手的時候,一切便是天衣無縫。 臣心、民心、天意。 于是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又花了許久終于找了為謝家效力的人,對方要趕回北境,對方拿著書信混跡在前往北境的災民中,一路顛簸,花了小半年才趕到北境。 對方也死在了戰亂中。 最終他生前所寫的一封信傳回了明藍蘊的手中。 上面簡單一句話:已送到。 可比這封信更早的卻是謝家軍全軍覆沒的消息,是雪妃娘娘自縊的事情。 而她的師父也去世了。 雪妃自縊前,她曾去見過娘娘。 謝云荷穿著素衣,行大禮,她說了許多,說她想不到陛下如此無情,說她未曾向任何人泄露過明藍蘊也插手了謝家軍的事情。 最后千言萬語聚集在一句:“多謝國師……” 她未曾再求明藍蘊什么事情,又重復了一句,聲音哽咽:“多謝……國師?!?/br> 明藍蘊回溯過往,最后徐徐開口,像是自問自己:“天機泄露太多,許是會遭報應的吧?!?/br> 后來她便少與旁人講述這些事情。 明藍蘊看又咳嗽了兩聲,身體不適道:“大殿下,算計他人遠比保護自己要輕松得多?!?/br> 按照陛下如此多疑的性格…… 凌賀之不以為意,微微挑眉,拿起茶杯但卻不喝:“世上難的事情多得很?!?/br> 明藍蘊問他:“若是無大悲大喜,很多事情便不值一提?!?/br> 凌賀之嗤笑地哈了一聲:“佛家講四大皆空,又以普度世人為己任,空空如也太難,不如做個俗人?!?/br> 此刻,侍女將姜湯端了上來,明藍蘊捧著碗吹氣:“殿下要做俗人,就是坐在此地與我閑聊嗎?” 說罷,明藍蘊見姜湯并未變涼,便將它先放在一邊。 侍女在一邊小聲地催促:“國……國師,姜湯要趁熱,才好呢?!?/br> 明藍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明藍蘊又說:“時辰不早了,殿下是還要閑聊嗎?要不然也喝上一碗姜湯?” “不喝,我不喜歡喝姜湯,味道太重,”凌賀之見她要趕客,揉著眉心說,“倒也不是來找老師閑聊的。像今日的事情,老師瞧見那個舞女的樣子嗎?” 明藍蘊嗯了一聲。 凌賀之又說:“父皇今晚要寵幸她……是皇后和四公主安排的人,想必今晚四公主高興的很啊?!?/br> 四公主和皇后娘娘往皇帝身邊終于成功塞人了。 小人得志罷了! 也不知道她們接下來要做些什么…… “那人……”凌賀之遲鈍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有些眼熟?!?/br> 明藍蘊與他推拉打啞謎:“像誰呢?” 凌賀之瞧著她淡然自若的樣子,摩挲著指腹,語氣意味深長:“是啊,像誰呢?” 自然是像他的老師,像大周朝的國師大人,像尋仙問道的謫仙,像他的面前人。 凌賀之望著面前的明藍蘊,夜風吹過涼亭,面紗微動,頭上綁著發絲的素色飄帶輕輕地晃著。 明藍蘊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突然輕笑起來,一雙平日里淡然清冷的眸子宛若春水解凍,暈皺著淺笑地看著他。 凌賀之驀地又心想一點都不像了。 明藍蘊起身,雙手交迭放在胸口,微微鞠躬行禮,送客:“大殿下,時辰不早了?!?/br> 凌賀之起身,無言地拱手行禮,告辭。 臨行前,凌賀之再壓低了聲音:“老師將姜湯喝了吧?!?/br> 明藍蘊點點頭:“多謝大殿下關懷?!?/br> 她既然有些咳嗽,自然是要喝掉的。 凌賀之離開之后,便大步走到自己的住處。 凌賀之一走進去,滿院子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息,他踩著略顯濕潤的地面,走進偏房,走進被束縛住的人面前。 躺在地上的人乃是在行宮這里當值的侍從。 因為皇帝前來避暑,所以便從青木圍場那邊調了一些人過來看護。 外來人員變動,最是混亂,這才給了皇后cao控的機會。 不過人員亂,凌賀之想辦法找個新人,再頂替掉這個泄密的人反而也容易。 長布巾被打了個粗結,再將粗結塞入他的口中,余下的長布條繞過耳旁,死死地綁緊。 對方支吾吾地出不了聲音,驚恐地望著面前高大的玄衣男人。 凌賀之單膝半蹲下來,手搭在膝頭,冰冷的眸子望著面前的奴才。 凌賀之表情陰沉,慢條斯理地說:“今晚上和老師閑聊了片刻,讓你多活了一段時間。本殿下與老師游湖的事情,你要是告狀到父皇面前,也就懶得殺你了??赡闶橇璋Ⅳ淠莻€蠢貨的人?!?/br> 凌賀之抽出刀,用刀尖劃在他的臉頰上,而后用力:“本殿下不介意慢慢地拷問你……” 說罷,他一刀捅進對方肩頭,鮮血順著刀尖滴落…… 對方痛到嗚嗚大叫,凌賀之卻熟視無睹。 他一字一句地說:“凡告密污蔑者,皆該殺?!?/br> * 明藍蘊送走了大殿下,睡之前便去喝了那碗姜湯,連嘗了一口,眉頭蹙起來。 她看向一側的侍女:“你是怎么熬制姜湯的?” 侍女有些緊張地說:“回稟國師,此物……此物是阿娘教我的,可能是熬得焦了一些,有些苦味,但是祛風寒最為合適了?!?/br> 明藍蘊看她年歲不過十四五歲,一副戰戰兢兢害怕的樣子,許是年歲太小了。 那侍女又說:“我阿娘阿爹都在行宮當差……那我明天去問問阿娘怎么熬……” 明藍蘊揉了揉眉心,一家子都在此地么? 明藍蘊將姜湯遞給她:“不必了,再叫旁人熬制吧?!?/br> 那侍女怯生生地望著她:“那這碗姜湯……” “倒了吧?!泵魉{蘊說。 對方窘迫地啊了一聲:“奴婢熬了許久呢?!?/br> 明藍蘊將姜湯遞給她:“那你便喝了吧,莫要浪費?!?/br> 那侍女連忙接過來,小聲地回答:“奴婢怎敢,奴婢再去廚房里熬一碗……” 明藍蘊也不為難她:“叫別的人一起熬制?!?/br> 侍女哦了一聲:“是……是……” 明藍蘊看著她離開,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暈眩,扶著桌子起來走到廚房,看見里頭兩個侍女在。 明藍蘊問另外一個侍女:“第一次姜湯有焦味,你也未曾聞到嗎?” 那侍女小聲地說:“奴婢方才不在?!?/br> 明藍蘊蹙眉:“我說過,但凡做膳食,必須兩人或者兩人以上同在廚房,為何不聽從?” 那侍女擔憂地跪在地上:“國師大人贖罪……” 明藍蘊覺得胸口有些惡心,捂嘴輕嘔了一聲,抬手給自己診脈。 不是自己錯覺,脈搏跳動過快…… 明藍蘊轉身出了廚房,走到涼亭中,命令所有的侍女都出來。 剛才那個侍女想扶她進屋子,說:“大人,涼亭夜晚太冷了,您回屋關上門歇息吧?!?/br> 明藍蘊推開她:“所有人必須在此地,誰也不能離開,且不能靠近本君?!?/br> 明藍蘊望了一下,看向剛才被這位小侍女支走的另外一個侍女,指向她:“前去通知大殿下,另外再轉告給蘇公公我身體不適的事情?!?/br> 那侍女不敢不從。 剛才端姜湯的小侍女要跟著一塊去:“大人,我跟她一塊去,我路熟……” 她要走,明藍蘊抽出纏在腰間的細鞭,抬袖一甩,纏住對方的身體,直接將人拉倒在地上。 見對方還要掙扎,明藍蘊居高臨下,收回鞭子后又將她踢倒:“本君不是體弱多病的嬌嬌兒,便是帶了刀劍你也未必能殺了我?!?/br> 侍女看著面色有些發白的明藍蘊,反而自己先嘴唇嚇得顫抖。 明藍蘊自然是不怕她當面和自己動手,但她不想進屋,屋子相較于涼亭還是狹隘逼仄,不便于甩鞭。 明藍蘊捂住胸口,忍耐住作嘔,腳下踉蹌了一步:“故意將姜湯熬焦再摻水,就是為了掩蓋里頭的馬錢子的味道么?” 小侍女跪趴在地上。 明藍蘊命人按住她,而后自己趴在涼亭的低矮小案前,平心靜氣地說:“我要雞血藤、青木香、茜草……” “不,”明藍蘊停下來,閉著眼睛又說,“不用你們替我準備……” 她安靜地趴著,額頭冒出細微的汗珠…… 看來背后之人很是了解自己,知曉自己懂岐黃之術,而馬錢子又是在宮里常見的藥物,故而特地命令這個小侍女用熬焦的食物來方便投毒。 明藍蘊手指脫力,輕輕地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