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入我懷(穿書) 第9節
此堰修成之后,數年未再犯大災。 百姓感激天子仁德為民,謝能人巧匠辛勞。 奈何陛下年老疑心重,收回了國師的一些權利,主負責祭祀與觀星占卜之責。 但這不能磨滅明藍蘊腦中學識。 凌賀之攥緊了手中的筆,父皇當真就如此寵愛二皇弟! 父皇什么都想給二皇弟最好的,最好的華服、吃食、先生。 曾經父皇與母妃濃情愜意,他也曾夸贊自己聰慧,可是母妃跪在御書房前兩天一夜,大雨瓢盆,無法觸動皇帝的冷心。 凌賀之將碟子中的花糕盡數塞到口中,噎嗓子啦喉嚨,他眼圈發紅,卻還是竭力地往里頭塞。 “咳!咳咳!” 自己是被父皇拋棄的棄子,自己喪母,如今父皇也不要自己了。 還未到冬日,尚宮局就為二皇弟準備了錦衣華服,上好的雪貂斗篷,襯得他像雪中的團子。 而自己被父皇隨意派給了李美人撫養。 自從自己被李美人撫養后,父皇便再也不曾寵幸過李美人。 禍及池魚,李美人恨透了自己。 凌賀之哽咽了一聲,口中的糕點從未如此美味過,明藍蘊往死里抽打自己,卻又看護自己。 正如她所言,即暫任師長,便只是好生教導皇子嗎? * 秋獵結束,儀仗隊在前排,細長的車隊前行,車轂轉動。 明藍蘊騎馬和二位監正并肩。 馬車里,凌賀之撩起簾??吹搅巳?。 雖然是在馬背上,三人卻姿態挺直,宛若坐在平底圈椅中,上身不怎么搖晃。 明藍蘊的衣裙落在馬背上,衣帶隨著前進時微微晃動。 她是唯一騎馬的女子。 凌賀之想,她會騎馬而且馬術應當不錯。 凌賀之撩窗幔的手背被打了一下,牽扯到他背上的傷口,疼的嘶了一聲。 皇后親生的四皇女凌阿翡,一瞪眼睛擰起眉毛:“冷死了,把窗幔放下來!” 父皇非說要讓幾位皇子皇女培養兄弟情義,讓他們共乘。 凌阿翡委屈地抿嘴,自己不能和母妃在一塊,而二哥卻能和父皇在一架馬車里。 只有自己和討人厭的三皇兄凌亦如,還有個冷面陰鷙的大皇兄在一塊。 她不敢對付三皇兄,知曉萱貴妃的厲害,到時候那個女人又去父皇面前哭訴。 于是把一肚子怨氣發在了大皇兄身上。 這個大皇兄以前老被父皇夸贊聰慧,現在哼哼,上次父皇考察錯字橫出,也不過如此嘛! 凌賀之猙獰地盯著她,把凌阿翡嚇得縮到了看護的女官懷中。 “你,你欺負我的話,我就告訴父皇!” 她機靈古怪地吐了吐舌頭,年歲雖小,刁蠻潑辣的性格卻可見初端。 一邊的凌亦如搖頭晃腦,挑釁說:“大皇兄怎么在看國師啊,父皇屬意讓國師獨自教導二皇兄了呢?!?/br> 三人之前便有些不合。 如今他們二人一并嘲諷凌賀之。 凌賀之瞇起了眼睛,輕聲反問:“是,只教導二皇弟,父皇也沒讓國師教你倆?!?/br> “尤其是阿翡,”凌賀之看到那個打扮精致的小皇女,蓄意挑撥,一字一句地反問,“皇后娘娘是你和二皇弟的母妃,怎么不叫國師一并帶上你?” 凌阿翡聲音尖銳:“才不是這樣的!” 女官面露愁容,從中斡旋,行禮道:“三位殿下,此行舟車勞頓,還請小作休息?!?/br> 眾人看到她說話,齊齊想到女官可將此番爭執稟告父皇,便都選擇緘默。 凌阿翡叉腰,神情跋扈:“不許告訴父皇?!?/br> 說罷,她又說:“這次祭祀,父皇說大皇兄你殺氣太重不宜參加?!?/br> 凌賀之低著頭沉默不語。 皇家車隊一路前行,返回皇城郊外,前往祭祀高臺。 凌賀之不能去祭祀現場,他坐在遠處不太真切地瞧著。 巍峨高臺,旌旗不動,執器具的小吏覆壓數里,顯示皇家威嚴。 凌賀之聽到鐘鳴,想,父皇應當正在行九拜禮,國師則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年,父皇特地以殺氣過重不許自己參與祭祀。 凌賀之擰著衣角,是因為自己身上流著謝家軍的血脈吧。 往年祭祀之后,母妃都會給自己送上一枚護身符,和其他皇子皇女一般。 今年,無人給自己送了。 凌賀之瞧了許久,隱約看到深藍色衣物的天子旁,緊隨身著祎衣的皇后,一列人等之后,他看到了手搭塵尾的國師。 凌賀之怔怔瞧了許久,直到祭祀結束,高臺上無人在時,才腳步凝重地回去。 回宮之時,儀仗隊緊隨天子魚貫入皇城,凌賀之看著壓抑的高樓紅墻,宛如巨手拍下。 皇后身邊的李尚宮領著幾位宮女前來接二皇子和四皇女。 凌賀之只能等李美人的宮女們將自己帶回去,回到那個陰冷逼仄充滿了霾氣的院子。 他站在角落里,目光冷冷,忽然瞧見李尚宮牽著的二皇弟腰間系著一枚明黃色的護身符。 凌阿裴也有,她的護身符掛在了脖頸上,覺得不太舒服,卻還是沒有扯下來。 李尚宮哄她:“公主殿下,這是國師贈的護身符,皇后娘娘說必須戴滿七日?!?/br> 四皇女也便不鬧了。 倒是三皇子凌亦如滿臉地不耐煩,手中將自己的護身符□□出褶皺,而后隨意地放下,在腰間晃了晃。 他對國師給的護身符很是不滿。 國師是皇后的人,她的東西萱貴妃不喜歡……等會兒就得取下來。 別的更小的皇子皇女都有。 凌賀之握了握拳頭,自己沒有罷…… 畢竟自己沒去祭祀大典。 李美人遲遲未來,凌賀之低頭站著,突然面前陰暗遮擋。 面前的明藍蘊面紗遮臉,只露出一雙清冷淡然的眸子。 “大殿下,請伸手?!泵魉{蘊語氣更似命令。 凌賀之抬手,剛剛思索自己憑什么聽她話時,忽然一枚溫熱的護身符落在了掌心。 凌賀之瞪大眼睛,露出年幼者的懵懂:“我……也有嗎?” 明藍蘊頷首:“旁人都有,大殿下自然也有?!?/br> “這是祭祀時的護身符?!?/br> 明藍蘊說罷離開,皇后娘娘還有事情要詢問自己。 凌賀之攥緊了護身符,只覺得它灼熱燒心,國師特地給自己留的一枚符包。 凌賀之摸著符包,驀地想起了母妃年年送的平安符,眼眶發酸發燙…… 此刻的皇后宮中,后宮嬪妃齊聚此地,品嘗茶湯食用時令瓜果。 皇后在側殿抱了一會兒女兒后,知曉凌賀之嗆聲過,眉頭緊蹙。 “好阿翡,母妃幫你討回公道?!?/br> 皇后摸著白貓兒,在李尚宮攙扶下坐在黃梨椅上,幽幽開口:“李美人,陛下因大皇子殺戮心太重而大發雷霆,你平日可有好生管教?!?/br> 李美人惶恐:“娘娘……” 皇后娘娘環顧四周,見其他人都不言語,噙笑:“李美人,孩子性烈,做母妃的要多加管束啊?!?/br> 李美人也明白了皇后意思。 皇后給她下定心丸:“陛下與本宮道,大殿下從小便是在雪妃娘娘身邊,如今沒了生母,你這位當娘的便更應仔細管教?!?/br> 其他人也都明白皇后意思,唯有一席紫色牡丹花衣衫的萱貴妃輕嗤:“李美人素來與世無爭,何曾教養過孩子,還不多謝皇后娘娘教會?!?/br> 李美人窘迫,最終硬著頭皮道了謝。 李美人左右為難。 皇后讓自己去教訓大皇子,且搬出了陛下。 萱貴妃的意思若是大皇子出了事,她便找陛下說皇后和自己的不是。 當真各有各的小心思。 李美人為難,皇子向來都是尋高位份的妃嬪照顧,若非雪妃娘娘父親與兄長出事,這大皇子怎么輪得到自己小小美人來照顧。 這可不是好差事。 李美人心中委屈難過。 待請安結束后,眾人回自己的住處。 李美人提著裙擺疾步地踏入自己的院中,氣得頭上的步搖搖晃,現在整個后宮都曉得陛下不喜大皇子,都不愿意多瞧。 凌賀之正在屋子伏案寫字,李美人上前搶過他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