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141節
結果對方勾住他脖子,在他臉側響亮地親了一口:“蔥兒?!?/br> 江琮無奈輕笑:“嗯?!?/br> 泠瑯又親一口:“蔥兒?!?/br> “嗯?!?/br> “蔥兒什么時候給我騎呀?” “……不是現在?!?/br> “蔥兒,蔥兒,哈哈,這個名兒好有意思?!?/br> “是很有意思?!?/br> “夫君,你今天好乖,我好喜歡你?!?/br> “……嗯?!?/br> “唉,這樣下去,等你走了我該怎么辦呢?!?/br> 這句話的回應片刻后才遲遲響起。 “應該是我問你?!?/br> 第117章 報桃李 明凈峰用來待客的酒是藏了七年的春風醉, 此酒順滑甘洌,極其清淡,并不容易喝醉。昨夜雙雙幾乎一個人解決了兩壇, 也能自己走回去, 師兄杜凌絕聞訊前來接她,也被十分不滿地甩開。 泠瑯喝酒,沾半口就發暈, 沾一壇也是同樣的暈法,大多數時候她會索性喝個盡興,譬如昨夜。 翌日酒醒,她直挺挺地臥在被子里, 開始回憶昨夜種種。 江琮站在窗邊,很好心地提醒道:“宮商客肖之昂?!?/br> 泠瑯把臉藏進簾帳陰影,假裝沒有聽到。 江琮溫聲道:“一葦刀陳崤?!?/br> 泠瑯打了個半真半假的呵欠。 “江東藥谷陸鳶?!?/br> 泠瑯僵在榻上, 雙雙心直口快, 她只有認栽。但江琮大早上報菜名似的把這些人名報一遍, 還是讓她心中有十分詭異的心虛感覺。 江琮繼續說:“嶺北杜十二, 東海白浪客, 藺城孤絕劍?!?/br> 泠瑯翻身坐起,無言地看著他。 對方莞爾一笑:“夫人對這名單有何感想?” 泠瑯說:“我的感想是:都是各地的青年才俊?!?/br> 江琮悠然道:“的確,如此看來,夫人見識頗多?!?/br> “這里面好些人都只是見過一面, 聊得投機罷了, 雙雙酒后胡言,你怎么也當真?” “當不當真有何影響?只會激勵我時時自省罷了?!?/br> “我覺得你笑得很怪?!?/br> “怎么會?!?/br> 泠瑯無法, 她總覺得此事還有后續, 但當下對方只清清潤潤地笑, 好似真的沒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又如何! 片刻后,少女獨自走在山道上,心中忿忿,她刀耍得漂亮人也漂亮,招人喜歡是人之常情。江琮,江琮他的確該慶幸自己幸運。 走了半刻鐘,便是一樁古樸雅致小院,泠瑯抬手敲門,很快便有人來應。 顧凌雙站在門后,頭發蓬亂,眼下還有烏青,她遲鈍道:“阿瑯?昨夜睡那般遲,怎么現在就起來了?!?/br> 泠瑯步入屋中,開門見山:“我們午后便回去?!?/br> 顧凌雙瞪著眼看了她半晌,只憋出一句:“我就知道?!?/br> 泠瑯柔聲道:“下次再見,我們雙雙是不是已經是新的顧掌門了?” 顧凌雙羞赧道:“或許吧?祖母說她要游歷兩年,若在此期間我能把宗內一切處理得好,那等她回來,就進行繼位儀式?!?/br> 泠瑯贊嘆道:“那我便等著好消息?!?/br> 二人又說了一刻鐘,臨別前,顧凌雙忽然道:“我昨夜把你過去的情史都倒了個干凈,江公子他,沒說什么吧?” 泠瑯敲了她一記:“那算什么情史?也罷,他不敢說什么?!?/br> 顧凌雙笑嘻嘻地說:“真的?我最后說漏了嘴,把沉鶴也供出來了,當時我瞧著江公子似是無動于衷,果然是個貼心大度的?!?/br> 泠瑯的笑僵在臉上,片刻后才道:“雙雙,你可真是我的好……算了?!?/br> 她無奈轉身出門,再次走上石梯,此時尚早,林中漂浮著淡淡的霧氣,靜謐得好似天地間只有她一人。 還有一人。 雕刻著松柏仙鶴的石臺之上,有人在舞劍。 劍氣凜冽,輕靈迅疾,劍身反射著稀薄天光,一閃一閃。持劍的人衣袂翩躚,一招一式,落拓而隨意,如鶴立水畔,振翅曬羽皆是風流。 泠瑯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對方發現她,才邁步走上前。 少年立在云霧翻涌的高臺上,垂首望向緩步行來的少女,額發輕輕垂落,雙眼在晨霧中仿佛有同樣的濕潤。 泠瑯仰著臉大聲說:“我們午后就走啦?!?/br> 蘇沉鶴毫不意外地笑笑:“這么急?!?/br> 泠瑯點點頭:“我記得,你一直想去西京參拜劍冢?” 蘇沉鶴微頓:“阿瑯還記得這個?!?/br> 泠瑯痛快道:“要不要一道上京?我之前打聽過,劍冢其實有辦法進入,我可以幫你?!?/br> 蘇沉鶴靜默數刻,終究搖了搖頭。 他低聲道:“明澈劍還有一招沒學完,等這邊結束,我再去西京尋你?!?/br> 泠瑯心中微嘆,她不知道這個拒絕是因為劍招,還是因為昨夜風波,她不好強求,只說:“那你可要快點?!?/br> 她輕輕一笑:“或許很快,我便不在那里了?!?/br> 說著,她微微頷首,足尖一點斜掠而去,身影消失在茫茫云霧中。 少年提著劍,仍立在原地怔忡,他反復思索著最后一句話,直到天光破出云層,映亮地面。 另一邊,泠瑯步伐輕快地走在山道上,想著回去還能補一點覺。剛繞過一處石雕,她心中忽地一凜。 前方,有枯葉被踩碎的細微聲響。 若是路人經過,那步聲早就由遠及近被她聽到。這個聲音明顯是在某處藏匿,不慎發出的。 難道顧掌門不在山中,又有人賊心不死了? 泠瑯假裝一無所知,仍按照先前的步伐速度往前走,心中默數距離??拷晨镁弈緯r,她提氣一躍,從另一頭閃身到樹背后—— 果然,樹后藏著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影。 泠瑯愣住了:“阿綢?” 女孩顯然嚇了一跳,她臉龐紅撲撲的:“泠瑯,我正在等你?!?/br> 泠瑯松了口氣,她疑惑道:“山路上涼,為何等在此處?去廂房尋我不就好了?!?/br> 阿綢搖搖頭:“我正是特意在這里等,我有話想對你說?!?/br> 她輕聲:“出鷹棲山那幾日,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是故意聽的,我睡眠一直很淺,當時又下雨,所以一下子就醒了?!?/br> 泠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她張了張嘴:“???” 同時,心中飛快地回憶盤算,阿綢在洞xue深處睡覺的時候,他們在洞口都談論了些什么:寂生坦白了任務事實,透露了李若秋的身份,第二日還警告她不要相信江琮。 阿綢認真道:“我聽到了一個人名,當時覺得很熟悉,過了一夜,才慢慢地想起來?!?/br> “泠瑯,我和叔父一起游歷之時,他總會和我閑談一些江湖上的故事,談得最多的就是年輕時候往來的朋友。雖然大多隱去了姓名,但我偶然一次看到他從前的手稿記錄,竟發現了能對得上號的人?!?/br> “李若秋,就是這個名字?!?/br> 晨霧漸漸地散去,鮮有人行的后山樹林中,有一高一矮兩個女孩相對而立,語聲悄然。 陳阿綢說,常羅山年輕時愛飲酒,因此結識了一個同樣好飲的朋友,二人時常一起評判各類佳釀,甚至著手研討釀酒密方。 那位朋友不僅能釀酒,還會鑄兵器,尤其是小巧鋒利的匕首。那日,朋友來尋常羅山,喝了半壺之后才開口,說他遇到一個難題。 有人要他打造一柄匕首,要求鋒利無匹,吹毫可斷,并且只能在夜間使用。 最后一項要求實在古怪,若你不想在白日里用,那就把它鎖在柜子里就行了,為何要在武器本身上面做文章? 常羅山覺得好笑,他說這人定是故意刁難,拒絕便是。 朋友卻飲著悶酒搖頭,說拒絕不得,只能費心思想了。 那時已經酒過三巡,醉意,往往能激發些靈感,常羅山忽然問,白天和夜晚的區別是什么? 是光。 既然如此,那便打造一柄不能見光的匕首,它材質特殊,在日光下會融斷,淬的毒也會消解,如此一來,不就成了只能在夜里用? 常羅山又感慨,究竟誰會用這樣的武器?聽起來,像那種急于為黑暗表忠心的人,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再也不會行走于日光之下。 朋友的臉上漸漸顯現出癡迷,他低聲說了句好,酒都沒喝完便匆匆離去,這一別,就是兩年。 兩年過后,常羅山又遇上他,問起匕首是否制成。對方點頭,又搖頭,表情竟然是少見的凝重。 他說:“制成它,我只花了一個月,只是,我用了一種不該用的工藝?!?/br> “我發過誓,這個工藝以后再也不會用,只怪當時你的形容太過迷人——一柄只為黑暗效忠的匕首,我著了魔一樣想把它制成,最后不惜用上不能用的方法?!?/br> “麻煩還未顯現,但我已經開始擔心,今天我可能很難再同你一起飲酒?!?/br> 如他所言,那是二人見的最后一面。 常羅山是個重情義的人,友人生死難卜,他也一直在暗中打聽,打聽那些在夜間死于非命的大人物,又倒推命案始作俑者何處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