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踹我下云端 第26節
“我要去見君天臨,讓他將你換了?!?/br> 長風咬著他的手吐字不清道,“你換,換啊,將我這個人換了,眼不見為凈?!?/br> 她說完這話就后悔了。 長風忘記了一件事。 燼這人是個大變態,越是忤逆他的人,他便越喜歡將那人留在身邊,看他成功,看他得志。 果然,話音剛落,燼不甩她了,也不惱怒了,眉峰中反倒有了玩味的樂趣,“我不會將你換了,我要留你在身邊,看著我與神族合作,看著我入主魔界,到那日我要跟天帝討了你?!?/br> 長風狐疑,“做小老婆?” “……做奴婢!”做小老婆,虧她敢想。 他抬了抬手,見她還不松開,干脆也不拉扯了,就這么往下界走。她不嫌丟人,他還嫌什么丟人。 此法比硬干一場還要奏效,長風松嘴了。 她怕路上被人認出來毀她爹的名聲。 長風氣得胸口疼,壓根不愿搭理他。 直到下界,長風一頭扎進家門,再沒出來。 燼周身是傷,這里除了韭菜也尋不到什么藥,便在石屋療傷。 外傷容易復原但內傷卻不易恢復,他運氣時明顯感到阻力,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妖獸將他傷得著實不輕。 燼安心療傷時,隱約聽見隔壁的門開了,姑娘特有的輕盈腳步聲從里面走了出來。 那短腿要去哪里? 燼沒有睜眼,與他無關。 長風從家門出來,冷冷瞥了隔壁石屋一眼,隨即往山外飛去。 飛了一天一夜,直到北山之巔,便見仙鶴飛來相攔。 “此為北山圣母府邸,爾等小神不可逾越?!?/br> 長風說道,“多年不見,你竟不認得我了。我是長風呀,就那個以前拔過你毛的小姑娘?!?/br> 仙鶴本無記憶,但最后一句瞬間讓它想起當年那個頑劣女童。 畢竟敢拔仙鶴毛的沒幾個! 過往還是熊孩子的她它不敢打,如今長成大熊了,它更不敢打。仙鶴自詡能屈能伸,恭敬點頭,“原來是長風公主,多年不見,您長大了?!?/br> “你也從小仙鶴變成大仙鶴了,再沒有絨毛可拔了。你這翅膀長得可真好看?!遍L風由衷夸贊道。 可在仙鶴聽來大有“翅膀真好看再讓我薅一薅吧”被支配的恐懼感,好在它就算臉變青了她也看不出來。它回應道,“長風公主謬贊了。我家主人正在閉關修煉,還請我進去通報一聲,再來接您入府?!?/br> “好,勞煩仙君了?!?/br> 仙鶴又客氣問道,“敢問長風公主來此處尋我家主人何事?” 長風神色微凜,沉聲,“除魔?!?/br> 第二十三章 小仙女 神族大多厭惡魔族,但論最厭惡魔族的神,那必然是北山圣母。 北山圣母是天界大能,神魔歇戰后便長居洞府,再未出世。 長風年幼時見過她的風采,也深信她會下界除魔。 她請她除的,自然是燼。 北山圣母素來不喜見客,但聽聞是花無神之女,便讓仙鶴速速來請。片刻,仙鶴迎她入了北山。 北山與北單山僅差一字,樣貌卻是天差地別。 長風所見之處,滿是玉石堆砌而成的寶山,山巒挺拔俊逸,背面不見日光本該幽深厚重,可因玉石相互映照,反倒不見一絲暗影。 山巒中栽著奇花異草,驅散了冷玉的清冷。 她酸了。 仙鶴領她飛上山峰,停于涼亭外,“主人,長風公主已到?!?/br> 長風作揖說道,“小輩長風有事求見圣母?!?/br> “過來吧?!甭曇舨凰破渌勺幽前銒傻?,語調很是渾厚颯爽。 長風抬頭往前走去,涼亭中,北山圣母席地而坐,裙擺曳地,仿若白蓮由地而生。 她輕輕抬頭,兩支步搖微微而動,不聞聲響。面龐秀美,端莊大氣,與長風記憶中那位在馬上叱咤風云的北山圣母全然不同了。 當年她的母親駐扎在魔界,北山圣母在神族邊界,兩軍并不多見,偶有情報才會碰頭。 所以長風見她的次數不多,但也不能說生分。 北山圣母溫聲,“一別多年,小姑娘長成大姑娘了?!?/br>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長風看看仙鶴,對,方才它說過。 她說道,“小輩多年未來拜見您,圣母還記得長風?!?/br> 北山圣母看見她便想起她的母親,不由想提及,念頭剛起就壓下心頭,她溫溫笑道,“過來坐吧?!?/br> 長風盤腿坐下,話還沒說,對方便說道,“你爹日前來找過我?!?/br> 長風心頭一個咯噔,“爹爹怎么來了?” “我想,你要除的魔,與他要護的魔,是同一個人?!?/br> “……” 北山圣母抬眉看她,緩聲說道,“六界中,我敬佩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母親,一個是你父親?!?/br> 長風默然片刻,“所以圣母的意思是,您愿意聽他的話去護魔。換而言之,是助那魔族二殿下一臂之力,奪夜魔君之位?” 即便少女強忍了質疑的語氣,但北山圣母仍是聽出來了。 她輕嘆道,“長風,一味的抵抗與進攻,我們已試過。既然無用,為何不換別的辦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夜魔君與其弟爭斗,我們坐山觀虎斗,為何你要忤逆你父親的決策?” 長風默了默,搖頭說道,“魔人無一例外,皆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護他上位,卻也難保他不是第二個夜魔君?!?/br> 北山圣母繼續勸道,“即便他又將是神族勁敵,但他若要上位,定會與夜魔君起爭斗。既是內斗,定會內耗,我們要的,就是他們互相殘殺?!?/br> 這個道理長風不是不懂,只是將神界大門敞開,讓魔二代自由進出,她總歸不放心。 誰知道是不是里應外合的伎倆呢? 這個虧連她的母親都吃過。 若非當初母親信了那潛伏在神族數千年的魔族俘虜,又怎會中計離世? 她永遠不會忘記魔人的這種伎倆。 她說道,“我本以為您會義不容辭除魔,絕不允許魔族利用我們,可長風沒有想到,您也沒有了除魔的意志?!?/br> 北山圣母說道,“你年紀尚小,思慮不周全,你不信我,不信天帝,可總該信你父親。長風,沒有人比你爹更憎恨魔族,他們可是親手殺了你母親的人啊?!?/br> 長風心頭一刺。 “但凡可以不與魔族合作,他也絕不會走到那一步,你可明白這個道理?魔族何其陰險狡詐,何其危險無情,但帝君愿賭,你父親愿賭,這便足矣?!?/br> 長風愣了神,想到她那憎惡魔族的父親,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 北山圣母又嘆道,“你父親說你不愿繼承衣缽,也不愿好好地做神族公主,非要自暴自棄做個小山神??扇缃衲氵@般上心,可見是你父親誤解了?!?/br> 長風搖搖頭,“我只是不愿母親的心血被魔族踐踏?!?/br> 北山圣母深知她在想什么,她跟她的母親一樣倔強,可并不像她母親那樣以大局為重,仍是個小姑娘。 她憐惜這個聰慧機警的孩子。 若是花無神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吧。 她又說道,“你之所以反對,大抵是因為不甘心,厭惡魔,因你母親的事,你恨他們?!?/br> 母親永遠是長風心中的軟肋,她心頭微震。在此之前她有除魔決心,可長輩接二連三的阻攔讓她不得不壓下這個念頭。 除魔心思未盡,但卻也無除魔的決心了。 她承認,她動搖了。 興許她確實是錯的,長輩與魔族的博弈并不會輸。 興許是個轉機。 興許她不必繼續抗爭,躺平助魔便好了。 她輕輕點頭,“長風明白了?!?/br> “長風,若你母親仍在世,她也會這么做的?!?/br> “嗯?!遍L風起身說道,“叨擾您了,小輩先告辭?!?/br> 北山圣母看著告辭離去的少女,輕輕嘆氣。仙鶴問道,“主人在憂心何事?” 她輕輕嘆氣,“不過是想起了一位故人?!?/br> 想起了那少女的母親。 那時她們同在書院,像花無神那般有天賦又聰慧又殺伐果斷的神族子弟,她再也沒有見到第二個。 可惜了。 長風從北山回來,去時感覺自己肩負重任,回時覺得自己是傻子一個。 她有幾斤幾兩重啊,替天帝cao這個心。 她自以為她看透了全局,可在天界大能眼中,她興許只是個搗蛋鬼。 “罷了,既然如此,那我做好本分就是。除魔大計,輪不到我來插手?!遍L風如此安慰好自己,這才踏入山中,邊走還邊念叨著回頭給他修個好房子,弄好床和被褥,給他鋪個舒舒服服的窩。 步入北單山穿過防御墻時,一股冷風從背后拂來,長風不由抖了抖,“哪來的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