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90節
不說玉家二老這邊給外孫子預備見面禮,且說皎娘跟梁驚鴻上了馬車,回梁府,皎娘有些發愁的望著梁驚鴻的手,梁驚鴻以為她擔心自己的傷,遂道:“不過就是破了點兒皮,你又幫我上了藥不妨事?!?/br> 皎娘道:“老太君若問起來怎么辦?” 梁驚鴻這才知道她是擔心這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我還當你是擔心我的傷呢?”語氣中頗為不滿。 皎娘真拿這人沒轍,虧他好意思不滿,明明是他故意弄傷了手,想用苦rou計哄騙自己,是自己大度不想跟他計較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傻的不成。 想到此,沒好氣道:“你不是號稱打遍京城無敵手的小霸王嗎,這點兒傷算什么?!?/br> 梁驚鴻不想皎娘竟會懟他,被她一句話噎住,愣了愣不禁笑了起來,略傾身湊近她道:“原以為我家娘子是個老實人,不想也這般伶牙俐齒?!闭f著又笑了一聲道:“就算我再厲害,不也栽在我家娘子手里了嗎,在我家娘子跟前兒我這話小霸王可是一點兒都威風不起來,這么算起來,我家娘子豈不是比我這小霸王還厲害了?!?/br> 皎娘哪里是梁驚鴻的對手,不過幾句話就讓他又揶揄又調笑的,弄了個面紅耳赤,咬著唇只是恨恨的瞪著他,卻不知該說什么? 如此這般嬌俏的皎娘,可把梁驚鴻稀罕的心里直癢癢,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好,好,不厲害,一點兒都不厲害,我叫娘子是這天下最溫柔最好的娘子,我梁驚鴻能娶皎娘為妻,是祖宗積德?!别锫犓秸f越不像話,索性別開頭去,不搭理他了,撩開窗簾去瞧外頭的街景。 梁驚鴻見她扭過頭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樣兒,可臉上卻飛起兩團紅暈,映著雪白一張俏臉,說不出的招人喜歡,索性便湊了過去:“有什么街景兒我也瞧瞧?!笨梢睬?,正路過壽芝堂。 已近傍晚,壽芝堂不是酒肆客店,早上了門板,若不是騎樓上壽芝堂那明晃晃的牌匾,皎娘都不知這里便是壽芝堂。 小時候自己病的時候,阿爹常來壽之堂請醫抓藥,故此皎娘知道壽芝堂是燕州府數得著的藥號,后來梁驚鴻為了謀算自己,硬是逼的人家關了張,皎娘知道之后心里還頗有些愧疚,總覺著是自己的緣故壞了人家的生計。 故此,今日瞧這壽芝堂好好開在街上,一時有些感慨低聲道:“我還以為壽芝堂關張了呢,不想還在?!?/br> 梁驚鴻豈會不知她的心思,道:“豈止沒關張,簡直占了大便宜好不好?!?/br> 皎娘氣結:“你當初壞了人家的生計,如今怎還這般說?!?/br> 梁驚鴻:“我可沒胡說,你瞧這鋪面可是這條街上最好的地段,當年我在這兒開醫館的時候,看病的日日都排長龍,對街上那壽芝堂的東家是個有心計的,眼瞅自家買賣不成,索性關了門,拖人情到了表姐夫跟前兒,表姐尋我說項,這鋪子便送與了壽芝堂,這會兒關了門瞧不出,白日的時候買賣可紅火呢,比他家對面的老鋪子強遠了,你說是不是占了大便宜?!?/br> 皎娘哪里知道里面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當年聽聞壽芝堂關了張,以為是因自己之故,還愧疚了好些日子,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結果,忍不住道:“你倒是財大氣粗?!痹陴锵雭?,一個鋪子應該值不少銀子,便是那些開酒醋坊的小鋪面都能養活一家子都綽綽有余,更何況這樣一個好地段的旺鋪,只怕燕州府首屈一指的潘府都沒這樣的大手筆,說送人就送人了。 梁驚鴻卻笑了:“怎么,我家娘子覺得為夫太敗家,不能養妻活兒?!边@話自然是逗她玩的,這么多年了,皎娘再傻也知道梁驚鴻并非那些敗家的紈绔,雖出身顯貴,心機深沉,性格霸道,卻也極有才能,皎娘確信即便這人不依仗侯府權勢,依然能混的風生水起。 若不然,北國那位攝政王也不會歷經五年設了這樣一個局,用自己來要挾他,那位攝政王蕭十六的豐功偉績皎娘也有所耳聞,那絕對是一位世所難見的梟雄,而讓那樣的人費盡心思算計的梁驚鴻,又豈是泛泛之輩。 故此,皎娘有時候想想自己遇上梁驚鴻,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或許正如葉氏所言,過往種種皆是命數,只是老天爺會就此放過自己嗎,讓她跟這男人過安生日子,每每思及此,皎娘心里總會隱隱有些不安,至于為何不安,皎娘也不知? 正想著卻見街上有個佝僂的身影在街角一晃而沒,遠遠瞧著像是在哪兒見過,哪兒見過呢?梁驚鴻見她似有所思,以為她信了自己的話,不免好笑,他家娘子著實好騙的緊,也不想想,以侯府的家底,就算自己再敗家,想敗光了也屬實不易。 想到此,不禁笑道:“娘子盡管放心,便是我家娘子日日人參燕窩當飯吃,為夫也養得起?!?/br> 皎娘回神,不想聽他胡言亂語,便道:“剛瞧見街上有個人,像是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出?!?/br> 梁驚鴻往窗外一瞧,卻瞧見旁邊酒肆里坐著潘明成,沒見有人陪著,只他獨自一個人在哪兒吃酒,不禁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皎娘記著旁的男人,即便那人是潘明成也一樣,便道:“這時候出來都是吃酒耍樂的,你怎會認得,想是看錯了也未可知?!闭f著放下了窗簾。 李順兒自是也瞧見旁邊酒肆里的潘明成了,畢竟這位跟六爺曾是同窗,五年前在燕州的時候更是常在一處,若不是受了王云兒的牽累,這位潘大爺如今怕是早就騰達了,也不會在這兒喝悶酒了。 聽見車里的動靜,想來六爺還記著仇呢,不免暗道潘明成倒霉,誰讓攤上那么個不省心的表妹呢,不止害了自家連帶親戚都一并遭了殃。 忙催著車夫走快些,飛速過了酒肆。 潘明成倒不是故意在此,是這五年來習慣了在這家吃酒,不想就這樣巧的碰上了梁府的馬車,這馬車他曾坐過無數次,哪里會認不得,只不過自五年前小侯爺回了京,街上便再也見不著了,如今乍一見車廂外那熟悉的徽記,竟有些百感交集,這才想起,是了,那玉娘子死而復生,小侯爺也便回來了,這件比戲文還稀奇的事,一早便傳便了燕州府的大街小巷,畢竟小侯爺如此大張旗鼓的去了潘家巷,并包下了明樓擺下酒宴招待街坊鄰居,如此大手筆,整個燕州府都街知巷聞,潘府挨著潘家巷,自己如何能不知。 潘明成出來也是為了躲清靜,免得父親尋自己商議給梁府送禮之事,在父親看來,不過為了個女子罷了,何至于交惡,畢竟自己跟小侯爺有同窗之情。 父親大約永遠想不明白,在他看來那再尋常不過的女子,卻是小侯爺的命,而自己跟小侯爺的那點兒同窗之情,也是因小侯爺想謀算那女子,若不然,小侯爺斷不會留在燕州府。 潘明成不怨小侯爺,尤其今兒他心里很是歡喜,因確定皎娘真的活生生回來了,他心中積了五年之久的愧疚也終于散了。 第251章 一輩子都不放 眼瞅著那馬車去遠了, 潘明成方端起酒碗虛空敬了敬低聲道:“愿你們夫妻恩愛百年好合?!毖霾备闪送胫芯?,又倒了一碗,不大會兒功夫半壇子便下了肚, 這酒肆中的酒口感醇厚, 后勁兒卻大,平日里他喝個一兩碗也還罷了,今兒下去半壇子便有些不勝酒力, 丟了塊碎銀子在桌上,出了酒肆,同喜兒上前想攙扶,卻被潘明成一把揮開:“我沒醉?!闭f著搖搖晃晃往前走, 同喜兒只能在后面跟著。 剛拐過街角,不妨旁邊店里忽摔出個人來,正跌在潘明成跟前兒, 潘明成遂站住了腳, 沒鬧明白怎么回事, 鋪子里的伙計站在門口啐道:“晦氣, 晦氣, 丑的跟鬼似的,還跑來下館子,嚇跑了酒客,你賠得起嗎, 趕緊哪涼快哪待著去, 再讓我家掌柜的瞧見,看不打斷你的腿?!?/br> 潘明成皺眉看著那伙計不禁道:“既是開酒館的, 上門便是客, 哪有你這樣往外趕客的?!?/br> 潘府可是燕州府首屈一指的大族, 便如今大不如前,也是一等一的富貴人家,潘明成這個大少爺,也不是酒店小伙計能得罪起的。 忙打跌起十分的笑容道:“小的給大爺見禮了,您是不知道,這人穿的破衣啰嗦也還罷了,渾身還燒的焦黑,剛在店里嚇走了好幾位酒客,主顧都跑了,咋做生意啊,好生勸了讓他走,他還不走,非要在店里吃酒,我們掌柜沒轍了,才讓小的把他請了出來?!?/br> 伙計jian猾的緊,明明把人趕出來的卻還說請,且不等潘明成再說什么,撂下句,店里還有酒客需的小的招待,莫轉頭跑進店里去了。 同喜兒忍不住擼了擼袖子:“這混賬還有禮數嗎,小的這就進去把那伙計揪出來揍一頓給您解氣?!闭f著就要往店里去。 潘明成攔下他道:“他說的也有些道理,再說跟個伙計計較什么?!蓖矁褐坏谜鞠?,往店里瞪了一眼,心道,若是五年前,離著老遠掌柜的就跑出來行禮問安了,如今連個跑堂的伙計都敢給少爺臉色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就算潘府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把這么個小酒館弄的關張了也不叫個事兒,只不過少爺不發話,同喜兒也不敢亂來。 潘明成這才瞧地上的人,只見這人雖衣裳有些破爛,卻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偷煉都遮住了,瞧不清長相,想起剛那伙計說燒的焦黑,嚇跑了酒客,不禁心生同情,見他跌在地上起不來,似是腿腳有些毛病,便伸手想去扶他起來,不想,那人卻避開了,然后慢慢的站了起來,這人一站起來,潘明成見他佝僂著腰身,行動遲緩,以為他是老人家,便道:”這會兒天黑了,老伯還是早些家去吧?!?/br> 那老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沒聽見潘明成的話一般,同喜兒本就有氣又見這老頭子不識好歹,更上了火氣道:“你聾啊,沒聽見我家少爺的……”話未說完就被潘明成一個眼刀止住,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潘明成道:“若老伯實在想吃酒,前頭那條街上有個潘記酒鋪,你去哪里打些酒家去吃吧?!闭f著拿了一塊銀子遞了過去,見他仍不說話,潘明成便把銀子放在了地上,邁腳往前走了。 走出老遠,同喜兒忍不住回頭見那老頭兒貓著腰撿了銀子,不禁撇嘴道:“少爺賞了銀子,他連個謝都不說,我還當他真清高呢,原來都是裝的,不過剛從他身邊過得時候,我瞄了一眼,正瞧見他的臉,燒的焦黑一片,都瞧不清眉眼鼻子嘴了,這要是夜里見著真跟活鬼一般,也不知怎么燒成這樣的?!?/br> 同喜兒這么一說,潘明成不禁想起五年前別院那場大火,如今想想皎娘還真是福大命大,火起前就被人帶走了,若不然落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山匪手里,哪有個好,且不說命,只怕連清白都保不住,就算僥幸保住了清白,那場大火過后,也活不成,他還記得當時抬出來幾十具焦黑的尸首,連人模樣都沒了。 想到此便對那燒傷的老人家更是同情,跟同喜兒道:“你去酒鋪子里跟掌柜的說,若剛那老人家去了不許怠慢?!?/br> 同喜兒頗有些不解:“少爺您銀子也給了,管他去不去酒鋪呢?!币娕嗣鞒缮裆簧?,只得道:“小的這就去?!币涣餆熍芰?。 待潘明成回了家,好大一會兒才見同喜兒回來,不禁道:“不過就是傳個話怎這么半天?!?/br> 同喜兒喘著氣道:“少爺您別瞧那老頭子佝僂著腰,腿腳可利落的緊,得了您的吩咐,小的本想跟著他,看他去哪家酒鋪,小的再去墊話,誰知就那會兒功夫,便找不見了,小的往附近潘記的幾個酒鋪都問了一遍,都說沒見著人,少爺,您說那老頭兒別是貴吧,要不然怎么活生生的就不見影了?!?/br> 潘明成呵斥一聲:“胡說什么,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來的鬼,行了,尋不見便罷了,你去吧?!闭f著又喚了他回來道:“這一兩日你兄弟也該回來了,你別在府里立規矩了,家去好生收拾收拾吧?!?/br> 一提起這事兒,同喜兒也心里就止不住高興,同貴兒這小子也算衣錦還鄉了,自這當哥哥的怎么也得擺桌酒給他洗塵,順道看看能不能讓兄弟在狀元公跟前兒遞個話,給自家少爺說說情,就憑自家少爺的才情,便不能飛蝗騰達,也不該在燕州府衙當一輩子主薄吧。 有了這個心思,便喜滋滋的家去了。 且不說這邊同喜兒思量著擺酒給親兄弟洗塵,卻說皎娘跟梁驚鴻,自從皎娘說瞧著街上有個人像是在哪兒見過開始,梁驚鴻臉色便有些不對了,不再說些曖昧的話調笑,也不在逗弄皎娘,倒老實的坐在哪兒規矩起來。 弄得皎娘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拿不準他是怎么了,莫非是因自己不理會他覺得失了面子生氣了,不能啊,他想來厚臉皮,在自己跟前兒何曾在乎過面子,莫說一會兒沒搭理他,便是一個月不理他,他一樣能湊過來說的滔滔不絕。 莫非是因手上的傷遮掩不住,怕一會兒回去在老太君跟前兒不好交代,發愁怎么應付過去,才不說話了,是了,想來就是這個原因。 皎娘自以為猜中了梁驚鴻神色不對的原因,心里不免有些過不去,略斟酌了一下言辭道:“你也不必煩惱,老太君若問起來,照實里說便是?!?/br> 梁驚鴻哪是為了這個,他是因剛瞧見了潘明成,想起舊年的一些事,心里有些不爽,自皎娘住進別院之后,跟潘明成統共也沒見過幾回,便那僅有的幾次也是遠遠隔著帳子,皎娘又不大理會自己有什么朋友,在梁驚鴻想來,皎娘應該不記得潘明成才對,可她剛卻說像是在哪兒見過,說明自己想錯了,她對潘明成是有印象的。 再想想潘明成貌似跟自己的老丈桿子有師徒之份,記得當年潘明成還稱呼皎娘師妹來著,后來大約見自己不喜,方改了稱呼。 這么說來,之前兩人便是見過的,且印象不差,不然怎會隔了這么多年,只在街上掃一眼,便覺眼熟了,再有,今日自己跟皎娘去了潘家巷的事,大約整個燕州府都傳開了,更遑論緊挨著潘家巷的潘府,想他堂堂潘府大少爺,府里多少瓊漿美酒吃不得,非跑去街上的酒肆去做什么,莫不是為了皎娘吧。 越想心里越不爽,臉色自然也陰了下去,不想皎娘卻會錯了意,聽到她的話,梁驚鴻愣了愣,才想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想到她并未想起潘明成來,而是擔心自己,一時間,滿心疑慮盡數散去,笑了起來:“照實話說,你就不怕嗎,要知道祖母可是最疼我了,小時候便磕破點兒皮兒,我身邊的婆子小廝都要挨上一頓板子的,若知道這是給你家搭雞窩傷的,指不定會遷怒你?!?/br> 聽他說的煞有介事,皎娘也不免忐忑起來:“那,那該怎么辦?你,你這傷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指定瞞不過去的?!?/br> 梁驚鴻見她神色緊張,心里更是歡喜,若她果真一點兒不在乎自己,便也不會管老太君遷不遷怒了,只有把老太君當成了太婆婆,才會如此在意。 想到此,真好比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一般,只覺渾身上下從里到外的那么暢快,心中一熱,一伸手便把她攏在了自己懷里。 皎娘可沒想到他會忽然伸手,一時不妨落進他懷里,待要掙開,卻聽梁驚鴻在她耳邊道:“皎娘,你擔心我是不是,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對不對,哪怕一點點,一絲絲,也終是有的對不對,這些年我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對不對……” 他的聲音低低的似是呢喃又像耳語,一連串說出來,語速極快,皎娘愣了一會兒才聽明白他說的什么,頓時俏臉通紅,推了他一把:“你,你說什么,我不明白,你先放開我?!?/br> 梁驚鴻哪里肯放,反倒抱得更緊了些,有些耍賴的道:“不放,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就是不放,一輩子都不放?!?/br> 第252章 你親我一下 這么大的人了有時候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卻總能勾動皎娘心底最脆弱的柔軟,或許女人大都如此,對于孩子很容易就原諒并且憐惜, 如今皎娘甚至覺著梁驚鴻為了自己如此低聲下氣的, 屬實有些可憐,都覺著他可憐了,哪里還會計較以前那些舊事, 更何況,底細想想當年即便他有錯在先,自己也有些過于執拗了,若有如今的心境, 或許…… 想到此,皎娘不禁在心里搖頭,自己想什么呢, 這世上哪有或許, 過去的便過去了, 她該想的是如今是以后, 正如葉氏所言, 日子總要往前過,有時候換個心境想想,禍事也許就成好事了。 更何況,自己早已不是無知少女, 這歷經兩世的心境, 還有什么看不開的,況如今兩人夫妻名份已定, 又有了壽哥兒, 既然他對自己真情實意, 自己便跟他好好過便是,這樣的日子不正是自己兩世所求的嗎。 念頭至此,心中豁然開朗,先頭一直糾結的那些,也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只不過他是不是抱的太緊了些,緊的都有些喘不過氣了,忍不住道:“你松開些?!?/br> 梁驚鴻卻只管搖頭,皎娘輕嘆了口氣:“你抱得太緊,我有些憋氣?!彼恼Z氣溫溫柔柔的,不像生氣,梁驚鴻愣了一下,總覺著哪里不對了,卻一時想不出,倒是真松了些,卻仍不肯放開,把皎娘攏在自己懷里道:“這樣不會憋氣了吧?!?/br> 對他這樣的孩子氣,皎娘無法,只得由他抱著。 感覺懷中人難得的乖巧,梁驚鴻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平日里自己想湊近些或偶爾握握小手可都是極不易的,不想今兒自己竟如此好運,都能抱在懷里了,尤其她還乖巧的并未反抗,這美人在懷溫香軟玉的,梁驚鴻都怕是自己做的白日夢,故此一動也不敢動,恨不能這個夢能長長久久做下去才好。 皎娘倒有些納悶,她是知道這廝的性子,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色心色膽一樣不缺,平日逮著機會便要動手動腳,怎么今兒卻轉了性,自己都送到他懷里了,竟未起色心,這還是梁驚鴻嗎? 正納悶呢,馬車卻停了下來,隨后便聽外頭李順兒道:“六爺,大娘子,到了?!?/br> 皎娘唬了一跳,馬車一停,車門就得開了,到時候讓外頭的下人瞧見車里兩人這般,哪里還有體面可言,想到此急忙道:“到了,你松開,讓人瞧見可了不得?!?/br> 梁驚鴻見她神色慌亂,聲音極低,一副生怕外頭人聽見的樣兒,不禁有些好笑道:“皎娘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夫妻,被人瞧見又如何?” 皎娘深知他的厚臉皮,哪管什么體面不體面,一時急的俏臉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梁驚鴻目光一閃道:“要我放開也不難,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br> 皎娘大羞,即便兩人有夫妻之名,五年前也有過夫妻之實,可到底跟尋常那些夫妻不同,更何況,他還讓自己親他,便五年前兩人還算和睦的時候,也都是他來纏著自己的,如今讓自己去親他,光想想皎娘都臊的不行,他這明明是為難自己。 皎娘脾氣上來,咬著嘴唇不想搭理他,梁驚鴻卻愛死了她如今這副耍脾氣的嬌模樣,只覺比五年前那時候還讓他喜歡,或許這輩子自己注定栽她手里了,要不然為何越瞧越喜歡,無論如何都放不下。 越愛越想逗弄她,遂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要不親,我可就待在車里不下去了,我說到做到?!闭f著頓了頓又道:“想來這會兒老太君哪兒已得了信兒,若不見咱們過去問安,便要遣秦mama出來瞧了,到時候……”他的語氣似是有些期待,像是恨不能被秦mama看見才好。 不管是心機手段厚臉皮,皎娘哪里是梁驚鴻的對手,一時間有些慌亂起來,咬了咬牙,閉上眼,抬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是親,其實就是碰了一下,趁著梁驚鴻愣神的功夫,掙開他的懷抱,推開了車門,車旁早放好了凳子,皎娘起身便要下去,卻被梁驚鴻拖了回去。 皎娘一驚,生怕他要做什么,警惕的看著他,梁驚鴻卻笑了:“這可是府門前,我還能做什么不成?!闭f著自己先跳下了車,沖皎娘伸出手,皎娘本就有些惱他了,卻見他手上包的棉布,一時心又軟了下來,搖頭道:“我自己下去?!?/br> 卻忘了梁驚鴻的性子,不由分說便握住她的手,把她扶下了車,下了車仍未放開,就這么握著進了府,剛進了大門,迎頭便碰上秦mama。 秦mama掃過兩人握著的手,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道:“小侯爺跟大娘子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老太君哪兒都要遣老奴去潘家巷了?!?/br> 被秦mama撞到,皎娘羞的臉紅似血,想掙開梁驚鴻的手,卻又顧慮他手上的傷,怕自己一掙弄疼了他,只得強自忍著。 梁驚鴻可不會不好意思,笑道:“早便出來了,只是在路上耽擱了些時候,老太君可還好,做了什么?” 秦mama道:“你們走了之后,老太君吃過午飯歇了半個時辰的午覺,醒了,表姑娘陪著往花園子里逛了逛,還夸這園子齊整,就是那水面小了些,養荷花卻不能劃船?!?/br> 梁驚鴻道:“老太君若想劃船還不容易,這燕州府郊外邊有個湖,依著山,又涼快,風景還好,待老太君歇歇,兩位皇子也便到了,到時候去那邊搭了帳篷,住上幾日都成?!?/br> 秦mama道:“這個主意好,老太君聽了指定喜歡?!?/br> 說話到了老太君住的聽松院,聽松院離著花園近,院里并無花草只種了松樹,白天便是晌午院子里也是涼快的,夜里松濤陣陣,頗有些意境,夏月里這院子住著最是舒服。 進了聽松院,梁驚鴻終是放開了手,皎娘這才松了口氣,真怕他牽著自己進屋去,放松之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梁驚鴻卻沖她眨了眨眼,氣的皎娘別開頭去,梁驚鴻輕笑出聲。 兩人這番眉眼官司自然瞞不過秦mama,只不過秦mama識趣的緊,只當是什么都未瞧見,心里卻不免感嘆,到底是年輕啊,正在熱乎頭上,就這會兒功夫都得拉拉手,老太君哪兒還擔心兩人有嫌隙不親近,這哪是不親近,在外頭都舍不得放開,進了屋一關門,還不定怎么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