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36節
誘人的風景瞧不見了, 梁驚鴻頗有些遺憾,聽見仍是這般問,不禁道:“果真我是個討嫌的,不得皎娘待見?!?/br> 語氣中頗有些黯然委屈之意, 皎娘心知他最善做戲,況他這樣的人哪里會委屈,不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罷了, 偏皎娘是個心軟的, 若他真強硬著來, 皎娘便斗不過也斷不會輕易屈從, 可他這般做小伏低的說話兒, 皎娘心里便有些過不去,遂說了句:“何時說你討嫌了?!?/br> 聽了這話,梁驚鴻目光一亮,傾身湊過來道:“既不討嫌, 皎娘也如我想你一般夜不能寐了, 若知皎娘如此想念驚鴻,便天王老子也攔不住我的腳, 昨兒也回來了?!?/br> 皎娘一張臉紅透了:“你, 你莫胡說, 誰,誰想你了?” 梁驚鴻吃吃笑了起來:“好,好,是我胡說,不想便不想,有我想你也是一樣?!倍毫怂龓拙?,見她又羞又氣的抿著小嘴,唇角微微上揚似是含著笑,露出若隱若現的笑窩,倒把她眉眼間的輕愁沖散了去,多了幾分俏皮鮮活之色,實在好看,便這么盯著瞧也覺瞧不夠。 忍不住伸手在摸了摸這張俏臉低聲道:“皎娘笑起來真好看?!?/br>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仿似蘊著萬千情意,這樣的目光皎娘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垂下眼睫低聲道:“何曾笑了?” 是了,是沒笑,只是剛那微翹的唇角,瞧著像是噙了笑意,即便如此,也令梁驚鴻不覺想起那晚明樓之下,她回眸一笑,那般動人心魄,一下子便鉆到了他心里去,想放都放不下。 皎娘生怕他再說什么荒唐話,忙叫人上茶,誰知,她一連喚了兩聲,外頭丫頭倒是應的利落,卻不見進來,不免有些惱。 梁驚鴻只咳嗽了一聲,丫頭便端了茶進來,倒讓皎娘又氣又惱又無奈,梁驚鴻見她那樣兒,不禁輕笑了一聲道:“若覺她們伺候的不好,發落出去便是,何必氣著自己倒不值當?!?/br> 那端茶的丫頭這會兒剛退到門邊,聽到這句身子一抖,手里的茶盤子差點兒是掉了,顯見是嚇壞了,皎娘心中不忍遂道:誰說不好了,平日里做事頗上心?!?/br> 梁驚鴻豈會不知她的心思,笑了一聲,卻并不再糾纏這個話題,畢竟他心里知道有韓mama在,這些丫頭們便不如梁府的有規矩,卻也不會偷懶,剛正因知道自己在屋里她們不敢進來打擾,不妨倒惹出美人兒的氣性來,可惜美人雖有氣性到底還是心善,不忍那丫頭受責罰,反替那丫頭說了話。 梁驚鴻心里卻有些不滿,對個丫頭都心軟心善的連句重話不肯說,怎么到了自己這兒便成鐵石心腸了,若不是自己憨皮賴臉的往前湊著跟她說話兒,梁驚鴻很確定,皎娘能一輩子不搭理自己。 心里正不滿可轉念一想,又覺這么著不正說明皎娘對自己格外不同嗎,對別人都是心軟不忍,在自己跟前兒卻專使性子,記得阿姐以前說過,女子的心思最是奇怪,不相干的人倒能寬容大度的相處,偏偏越親近的人越是別扭著愛使性子。 想到此,梁驚鴻心里的不滿忽然消了,反而歡喜起來,覺著自己這些日子的心思到底沒白費,總算自己在她心里算親近的人了。 心里這 一歡喜便想起剛進來的時候,瞧見她一臉愁容,仿似有什么解不開的心事,要說皎娘的心事,不用猜也能想到,能讓皎娘發愁的除開她爹娘便是她兄弟冬郎了,如今冬郎遠在京里進學,且一連兩封保平安的家書遞送過來,心里自然安穩了,不是兄弟便是爹娘了。 想到此,便道:“皎娘可是想回娘家?” 皎娘眼睛一亮,抬起頭來看了他一會兒,眼里的光亮便黯了下去,搖搖頭苦笑一聲:“如何去?”她這個苦澀的笑,令梁驚鴻有些心疼,略沉吟道:“皎娘若顧慮身份,我倒有個法子?” 皎娘大約不信,只是搖了搖頭,并不答話。 卻聽梁驚鴻道:“我知你是怕和離之事被爹娘知曉,可既成事實之事,便能瞞一日兩日,又怎可能一直瞞下去,倒不如盡早說明白的好?!?/br> 皎娘忍不住抬頭看向他,目光頗有些諷刺:“我父親雖非圣賢,卻是飽讀詩書,通情達理,若果真如和離書上所寫緣由和離,想來父親便有不滿亦能接受,大不了養我這個不孝女一輩子,父親也是愿意的,可……” 底下的話皎娘未說下去,兩人都是明白的,梁驚鴻使了這么多心機,自然不會放了皎娘家去,他不放手,家里便無法交代,如何能去見爹娘。 梁驚鴻微微嘆了口氣:“便驚鴻前頭行事多有錯處,卻是一片癡心,怎皎娘到今日仍不信我,若皎娘信我,又怎會因此等小事發愁?!?/br> 皎娘心道,小事?身為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和離豈是小事。 梁驚鴻知道她想的什么,搖搖頭道:“潘復那等勢利小人上門求娶你父親都能答應,難道我還不如那潘復不成?!?/br> 皎娘一驚愕然看著他:“你,你胡說什么?” 梁驚鴻:“婚姻大事,豈非兒戲,我再混賬也斷不會拿此事胡說,只皎娘點頭,明日我便去提親?!?/br> 皎娘先是覺著梁驚鴻瘋魔了,可底細一想卻明白了,雖與他相處不久,卻知曉他的秉性,他既說出了口,必是早動了心思,而他的心思自然不是真娶,說白了就是做場戲,爹娘哪兒能糊弄過去。 皎娘從不懷疑梁驚鴻的本事,這男人能為了一時色心,便又開醫館又置府邸的,還假裝成出身醫藥世家的大夫,來給自己瞧病,之前那些身份名頭哪一樣是真的,既能假裝成大夫,扮成別的又有何難。 想通透了,皎娘忽覺這個法子雖聽上去荒唐,卻是可行的,他不會放過自己,至少目前不會放,自己也不可能永遠在屋里躲著,便能借著病不見外人,爹娘哪兒總要有個交代。 雖欺瞞爹娘是不孝,卻總比說了實話妥當些,即便這樣的事不可能長久瞞下去,但韓mama說的好,到什么時候說什么話,至于往后且不去想,先把眼面前兒過去再說吧,更何況,自己這樣病歪歪的身子,不定哪會兒就解脫了去,說不準都沒有往后呢。 想到此,便微微點了下頭,梁驚鴻從剛便盯著她,雖心里早有打算,這會兒卻莫名有些緊張,見她點了頭,心里的石頭方落了下去。 皎娘卻仍是忐忑,忍不住道:“你打算如何?” 梁驚鴻自是知道她問的什么,也不隱瞞,開口道:“那和離書上寫的分明,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既已和離另嫁個好人家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到底不是小事,便簡之又簡,想必也得一月光景,這一個月總不得見面,卻太過煎熬?!?/br> 皎娘聽了心中不覺一喜,是了,即便假裝也需做個樣子出來,自己怎么也得回娘家去待嫁,總不能一直住在這別院里。 即便終究脫不得身,到底能得一個月的自在,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膽的想著怎么應對他。 心里高興臉上便透出了些許喜色,瞧在梁驚鴻眼里,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合著她就這么不待見自己,一說要回娘家,那高興勁兒遮都遮不住。 梁驚鴻可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哪里能光憋屈著自己,總的找補回來才是,想到此,便道:“只是,如今日日都在眼前兒,我這心里都不踏實,若由著你家去,豈非更不安穩,有道是有來有去方好商量,我既應了你家去,皎娘是不是也該與我些什么,好讓我放心?!?/br> 皎娘搖搖頭:“皎娘一無財帛二無金銀,并不能與你什么?” 梁驚鴻:“財帛金銀有甚稀罕的,只要皎娘有心既可?!?/br> 皎娘不知道他打什么啞謎,梁驚鴻恨鐵不成鋼,這丫頭白長了這么個可人的模樣,卻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 不免有些氣上來,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便把人拖到了自己懷里,緊緊抱住了,在她耳邊咬著牙道:“皎娘是當真不知,還是故意要氣我,家去這些日子,總的留點兒念想,方顯誠意,不然我斷不會放了你去?!?/br> 皎娘正想問他什么念想,卻聽他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頓時臉色一白,就知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話己出口梁驚鴻倒不著急了,而是道:“你若不應,我亦不會勉強,只……” 他話未說完,便見皎娘微微點了下頭,梁驚鴻大喜:“皎娘這是應了?” 皎娘不免苦笑,自己能不應嗎,不應他便會放過自己不成,能忍到如今,想來已是這男人的極限了,早晚都要挨上這一刀,若能換得家去在爹娘跟前盡幾日孝道,也算有舍有得吧。 第109章 心里也不許想 自打上回之后, 可是素凈了不少日子,想梁驚鴻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未開葷還罷了, 這一開了哪剎得住, 尤其心頭的人兒就在眼前,日日能看不能碰的,當真磨人。 這好容易點了頭, 哪里還能等,摟著人便要親,不想皎娘卻一側頭避開了,梁驚鴻目光略沉:“怎么, 這就改主意了?” 皎娘咬了咬唇:“此時不可?!?/br> 梁驚鴻瞧了她一會兒,忽的明白過來,不禁低笑了一聲:“原來皎娘喜歡夜里, 倒也是, 這事可不得在夜里嗎, 卻未聽說白日里洞房的?!?/br> 皎娘聽了這話并未羞臊而是怕, 一想到上回那挖rou刮骨一般的苦楚, 便忍不住懼意,梁驚鴻見她臉色有些發白,便猜到了她是被上回嚇住了,心中既悔又虧, 正想打疊起柔言細語好生安撫安撫, 讓她別怕自己,男歡女愛本是人生至樂, 怎倒成了受刑一般。 卻還未想出妥帖之詞, 李順兒便著急忙慌的跑了來, 說知府大人那邊來了信兒,說那位賢王殿下已進了燕州城,知府大人已吩咐在明樓設接風宴,讓六爺趕緊過去。 被李順兒幾句話攪了興致,梁驚鴻臉色頗有些不好看,沒好氣的道:“今兒早上在城外等了半天,不見他的影兒,我這才抽空回來坐了一會兒,茶都未吃上一口,他卻進了燕州城,這是溜著小爺玩呢?!?/br> 好家伙,那可不止是使團的正使,還是北國的賢王殿下,地位身份在哪兒擺著呢,誰敢造次,也就六爺敢說這種話,李順兒可不敢答言,只是低著腦袋扮聾子,不止要扮聾子還得當瞎子。 他是六爺跟前兒有些體面的,又是管事,這內院是進來過幾次,只是每回都在外頭廊下,隔著窗子稟事,誰知今兒六爺卻把自己叫進了屋里來。 進了屋給皎娘行了禮便低著頭,腦袋都不敢抬,他可知道六爺對這位有多稀罕,從燈節在明樓下見了一回,就惦記上了,日日籌謀步步算計,折騰了這好幾個月才把人弄到手,弄到了手也沒見膩煩,反倒愈發上了心,如今這別院里誰不知玉娘子是六爺的心尖子,自己要是不當心沖撞了,六爺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啊。 心里也知六爺為何發脾氣,昨兒走的時候六爺就百般不舍的,若不是玉娘子咬死了不去燕州城,六爺恨不能把人一塊兒帶了去,今兒又忙忙的跑了回來,好容易親近親近,卻又讓自己給攪了,不,不是自己,是那個蕭十六給攪了,能不發火嗎。 李順兒低著腦袋一聲不吭,等著六爺把脾氣發過去。皎娘卻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開口道:“那外邦使團來訪,卻是要緊大事,李管事也是怕誤了正事 ?!?/br> 梁驚鴻頗有些意味不明的瞥了皎娘一眼,被他這樣的目光一瞧,皎娘心里竟不由一顫,總覺著他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下意識側頭避了開去。 梁驚鴻心里更是郁悶,想自己何曾落到這般境地過,不過是想疼她愛她,卻被這丫頭當成了洪水猛獸,怎就這般不待見自己呢? 心里郁悶臉色愈發不好,看了李順兒一眼道:“往后皎娘的話便是我的話,她吩咐的事,不用回,去辦便是,可記下了?” 李順兒愣了一下忙應道:“奴才記下了?!彪m知六爺稀罕這位,可沒想到稀罕到這種程度,六爺如此吩咐,就等于宣告從今往后除了六爺之外這位玉娘子就是這別院的主子了。難怪今兒要喚自己進來,原來是為了吩咐此事。 梁驚鴻吩咐完便道:“下去吧?!?/br> 李順兒忙道:“六爺,知府大人那邊兒催的急呢?!?/br> 梁驚鴻不耐的揮揮手:“啰嗦什么,且去備馬,我說句話便去,再說,不就是接風宴嗎,又不是火上房,著的什么急?!崩铐槂盒牡廊舨皇悄俏簧矸萏?,知府大人應付不來,哪里會這般急著來請六爺,卻也不敢說什么,老實的退了出去。 等李順兒出去,梁驚鴻便伸手把皎娘拖進懷里,捏著她的下顎抬起那張小臉來對著自己問她:“你心里是不是想著,我今兒去了燕州城,你便解脫了?” 皎娘不妨自己的心思被他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頓時一慌,想說不是卻不慣打謊,若點頭應下,只怕這廝脾性上來,不定又要做什么,不慣說謊卻又不敢點頭,只能無措的咬著唇。 梁驚鴻早便知她這樣的想頭,可她這樣連說句假話哄自己都不愿的樣兒,也讓他是又恨又愛,恨自己這般用心良苦,她卻半點不領情,卻又愛她這樣執拗倔強的模樣,愛恨齊齊涌上來,哪里肯輕易放過她,一低頭便噙住那執拗倔強的紅唇,撬開齒關長驅直入,如威猛無敵的將軍一般,所過之處,皆要俯首…… 雖兩人已有肌膚之親,卻那日惶恐之中,只記得疼的鉆心蝕骨 ,旁的卻記不得了,如今便他未做那晚之事,卻依舊讓皎娘想了起來,這男人的霸道強橫,不容拒絕,也無力拒絕…… 待他終于盡興了,皎娘幾乎窒息過去,那張小臉上紅白交錯,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息,連聲都發不出來,良久方緩了過來。 梁驚鴻道:“應了我的事便不許反悔,心里也不許想,若以后再想,我便這般罰你,好生等著,我去去便回?!绷滔略捰衷谒缴嫌H了兩口,方起身去了。 皎娘愣了許久,直到韓mama進來,方回神,想起他臨行之言,不免嘆了口氣,到底今兒是躲不過去了,盼著那接風宴能拖的時候長些才好,這般想著又覺自己掩耳盜鈴,便那接風宴拖的再久也不可能永遠不散,散了他還是會回來的。 皎娘盼著宴席永遠不散,而梁驚鴻卻恨不能立時散了才好,偏不能如愿,這蕭十六在城外擺了他們一道,自己跑去逛了個自在,這會兒更是放開了,倒真是好酒量,明樓上的幾個行首圍著他,輪流敬酒,竟也是來者不拒。 吃了許多酒也不見醉,只那張俊臉有些紅,愈發襯的那張臉清眉朗目,器宇不凡。 潘明成湊到梁驚鴻身邊低聲道:“這位蕭十六還真是名不虛傳啊,這風流倜儻的風范,倒是跟驚鴻兄有些像?!?/br> 梁驚鴻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是醉了吧,誰風流了?” 潘明成一愣心道,這話頭兒不對啊,聽著怎么像是著惱了,以往在京里,誰不知梁六爺的大名,這怎么連提都不讓提了。 不讓提便不提吧,沒得自己找不自在,遂換了話題道:“這蕭十六可不像北國人?!?/br> 這點梁驚鴻倒是認同,北國不比南楚,地處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大多北國人都生的較粗糙的,這蕭十六卻細眉目清秀細皮嫩rou,若是換了南楚的服飾,走在街上就是個清朗俊秀的書生,絕沒人知道他是北國人。 而且,這性子也像南楚人,手里扇子挑著行首的下顎輕語調笑的樣兒,簡直跟南楚那些世族子弟一個德行。 只是他是樂了,卻攪了梁驚鴻的好事,一想到為了陪他不能回去抱美人,梁驚鴻怨念叢生,沖那行首使了眼色,那幾人會意,愈發上趕著敬酒,計量著把那蕭十六灌醉了,好脫身。 第110章 遇上個拼酒的 哪知這蕭十六瞧著清秀斯文, 卻是個千杯不醉的酒國豪雄,幾個行首輪番勸酒竟也只是微熏,且更來了興致, 提著酒盞從座上起身, 搖搖晃晃走到梁驚鴻跟前,道:“在月郡便聽人說起南楚的青年才俊,久慕小侯爺之名, 卻不得見,今兒借了周大人轄下寶地與小侯爺把酒言歡,著實暢快,來, 來,本王借花獻佛敬小侯爺,你我今日酒逢知己, 自當不醉不歸?!闭f著把手中酒盞往前一送, 意思很明顯, 要與梁驚鴻拼酒。 主席上的周知府雖覺自己有些不厚道, 卻著實松了口氣, 說實話,若論身份地位他遠不如梁驚鴻,卻是燕州知府,這北國使團的接風宴上, 按道理自己該盡地主之誼的, 本想著敬上兩輪酒也就差不多了,哪知這蕭十六卻是個千杯不醉的, 就自己這酒量, 若是再陪下去, 不等這席散了這條命都得搭進去。 剛蕭十六從席上起來,真把他嚇的不輕,且不說這位是北國的右賢王,便是他身為使團正使,品階在那兒擺著,若是敬酒,自己斷不能推脫。 見他奔著梁驚鴻去了,心里方踏實,多虧一早把這小子提溜了來陪席,不然可沒人替自己擋酒,至于梁驚鴻的酒量如何,能不能拼過蕭十六,周正一點兒都不擔心,以他猜測,就算贏不了也是半斤八兩。 梁驚鴻酒量是不差,若興致上來,能把席上的人都喝趴下,只不過今兒有正事,吃酒豈不誤事,故此自來席上也不過就敬了幾輪酒意思意思便放下了,一心盼著酒席趕緊散了,好回去抱美人兒,暖被香枕,美人在懷,何等銷魂,跟這些臭男人混個什么勁兒。 他是心不在此,可蕭十六偏偏就對他有興致,其實也怨不得蕭十六,席間滿座的人論身份,也就梁驚鴻能跟自己對上岔子,加之兩人年紀相仿,而這位梁府的小侯爺亦跟自己一樣聲名遠播,在月郡之時,便對這位梁府的小侯爺頗為好奇,忠勇侯梁府威名赫赫,將門若出虎子倒不新鮮,出了這么個風流浪蕩的嫡孫才稀奇。 兩人出身雖有不同,名聲卻差不離,因此特意留意過,乃至今兒見了真人,生的鐘敏俊秀,親善和悅,令人一見便有如沐春風之感,意外之余便不覺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故此親自過席來敬酒,他是北國的右賢王 又是使團正使,以他的身份地位,過來敬酒已是很給梁驚鴻體面,梁驚鴻若推拒,可就不是席間拼酒的小事了,往大里說扣上個怠慢外邦使節,兩國都可能交惡,往小里說,自己身為梁府子孫,在酒桌上認了慫是小事,丟了侯府的臉面卻是大事。 所以,這酒是萬萬不能推的,不僅不能推還得吃暢快了才行,想到此,亦站起身來,身后陪席的行首忙執壺便要倒酒,卻被梁驚鴻攔下了:“且慢?!?/br> 眾人都是一驚,尤其周知府跟潘明成兩人,真給梁驚鴻嚇住了,周正可是知道梁驚鴻的性子,真要脾氣上來,誰的賬都不買,就算蕭十六是北國的賢王也一樣。 若真是如此,這怠慢外邦使節的鍋可就落自己身上了,提著心神色都不覺凝重起來,開口道:“驚鴻不可胡鬧?!?/br> 潘明成忙跟著點頭,他是知道些底細的,今兒一見梁驚鴻潘明成就知道,怕是跟別院那位有了進展,不然斷不會如此心不在焉,恨不能立時散了席,好回別院,連酒都沒心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