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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自梟這種已經矜貴習慣了的人,不一定還能受得了。 “一天是兵,一輩子都有兵的骨頭,野地沙漠里都睡過,還能怕這個小旅館不成,好歹有張床?!?/br> 陳楚一笑:“那你吃飯墊什么墊子,子彈都挨過,怕什么疼?!?/br> “其實也沒那么疼,這不是給陳叔賣賣可憐么?!?/br> 旅店離的不遠,出門拐一個彎過再一個十字路口就到了,推門進去,老板娘正翹著二郎腿手拄著下巴看電視劇,看到他們進來掀起眼皮按了暫停,打打殺殺的聲音就中斷了。 “住店嗎?” “麻煩開一間房?!?/br> 門口又進來一個人,“老板娘給我開間房?!?/br> 老板娘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看向后來的那人:“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間雙人大床房了,這兩位先生已經要了。您找別家吧?!?/br> 老板娘說著就把鑰匙放到桌子上推給陳楚。 那個人聽了只好轉身走了。 “你們住多久?” 楊自梟想了想:“先住半個月吧,十五個晚上?!?/br> “行了,你待起來還沒完了?住一晚上得了,明天滾蛋?!?/br> 把錢花在住宿上,陳楚覺得怎么都不值。 “那怎么行?!睏钭詶n搖頭,“那先住十天,到期再續?!?/br> “一天90,十天九百?!?/br> “怎么這么便宜?!睏钭詶n掏出手機付了錢。 “301房間,上了樓梯右手邊就是,注意腳下安全?!?/br> “好的,謝謝?!?/br> 老板娘繼續看起了電視劇,剛才中斷的打打殺殺的聲音又響起來。 陳楚把鑰匙給楊自梟,小藥袋也遞給他:“那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br> “哎,哥?!睏钭詶n沒接,直接拽住陳楚,“才七點多,跟我待一會兒再回去吧。而且,我自己沒辦法上藥?!?/br> 陳楚看了眼手里的藥,他怎么把楊自梟后面需要上藥這茬給忘了。 地板是木制的,樓梯很窄,只能一個人一個人的上樓,他們只好一前一后,進了房門,果然房間很小,電視柜和一張大床的中間的一米左右,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也很窄。 楊自梟沒太嫌棄這里,好歹有一個地方住,他們很幸運的來的早一些,趕上了最后一間房。要不然可能就要走出老遠去找一家旅店了。 陳楚給楊自梟上了藥,楊自梟翻過身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躺這兒聊聊啊,聊聊我沒跟你說過的事情?!?/br> 陳楚猜到他要說什么了,他想他不了解的,應該只有楊自梟的家庭情況。 楊自梟起身拽著陳楚躺下,陳楚也有些好奇,便順勢躺到了他旁邊:“你說?!?/br> “跟你說說我媽吧?!?/br> 楊自梟的父母離異,準確來說是他父親拋棄了他母親。在他mama還做月子的時候,就拋棄了他們母子三個。 從此以后,他mama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把所有的怨懟發泄到了楊自梟身上。 那幾年,就像是噩夢一樣。 他試圖去尋找過他爸爸,想讓他帶他走。 可是被那個男人拒絕了,他摸了摸楊自梟的頭發:“梟梟,爸爸和你mama說好的,孩子都跟著她,我會出足夠的撫養費的。而且,你不要再來找爸爸了,爸爸已經有了新家庭,阿姨看到你會生氣的?!?/br> 楊自梟拿著很大一份麻辣雞翅茫然的無措。 他賭氣一樣把雞翅全部吃完然后扭頭就走了。 楊自梟語氣平靜,甚至勾了勾嘴角:“這是我第一次感受什么是絕望?!?/br> 楊自梟并不把他mama是怎么對他的細細說來,回憶一遍就是再苦一遍,陳楚也不想問。 “你mama對你不好,我知道?!?/br> 楊自梟揚起眉梢笑道:“你知道?哦,你見過,上次她帶著她兒子給我要錢來?!?/br> 聽說她兒子回去以后也創業了,不過被騙子卷錢跑路了,她又過來求他的施舍過,被他拒絕了。 他向來不是什么仁慈的人,他的命,已經在一次一次瀕臨死亡時還給她了,他不覺得他欠她。 “不是,”陳楚轉過頭,“我們以前見過,你猜猜?” 楊自梟和他對視,柔和的眼神帶著不解和探究,“什么時候?這我怎么猜的到?!?/br> “你還記得,你去海邊的時候,扯碎了一個小玩具嗎?里面有一個小螃蟹?!标惓旖侵饾u上揚,“那個時候的你又瘦又小,一點也不像只比我小了幾個月的樣子?!?/br> 楊自梟有一瞬間的迷茫,他眨了兩下眼睛,然后瞳孔皺縮,“那是你?” 陳楚滿意的轉回頭不再看他,“挺酷么,我跟你說話,你都不怎么理我?!?/br> 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人海之中,恰好跟你相遇,這不是緣分是什么。原來我們這么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面了。怎么你總能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呢?!?/br> 陳楚突然感覺到祥和安寧,當年的孩子已經平安的長大重逢。 兩個人又回憶了一下往事,剛進部隊兩個人是怎么認識的,一起執行過的任務,令人印象深刻的默契行動。 陳楚不禁感慨的嘆了口氣,時間過的太快了。 “哥,我以前……要是我把你送回家了就好了,你有沒有恨過我?” “恨啊,怎么不恨,恨為什么會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無法接受失憶的時候被你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