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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單調平淡的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謝星舟接到了孟思怡的電話。 她告訴謝星舟,自己已經做好了工作交接, 明天就落地洛海市,帶他一起去見段靜程。 聽孟思怡提起段靜程, 謝星舟愣了很久, 不免又想起段季澤, 想起自己還有很多沒做完的事。 這一個月他依舊期待著段季澤能夠想起來, 只是這份期待已經和從前截然不同, 內心那份抑制不住的悸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責任感—— 他始終認為, 沒有讓段季澤和段靜程相認,當初段季澤去游戲城替他買游戲機的那份愧疚就無法彌補。 “我明天去機場接你?!?/br> 謝星舟站在美院教學樓外的香樟樹下,不慎踩破一顆紫黑色的香樟果,他掛掉電話,拐出這條香樟大道的拐角。 這條路靠著洛大后花園的假山,是夜里小情侶的約會圣地,但白天人跡罕至。 拐出教學樓的拐角,一顆樹干粗壯的香樟樹下靠著一個人,側對著拐角的方向在打電話。 “治療情況如何,他想起來多少?你之前承諾的一個月期限快到了……” 低沉的嗓音格外熟悉,謝星舟腳步一頓,抬頭便看見江穆野鋒利俊朗的側臉。 他下意識想要轉身逃跑,可轉念又覺得沒什么可逃的,便強行頓住腳步,直愣愣地站在一塊微翹起的石板上看著前方。 江穆野很快打完了電話,轉身看過來。 兩道視線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樹下的人明顯更顯僵硬,猛地攥緊了剛剛放下的手機。 已經到了入冬的季節,江穆野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領口敞開著,解下來的灰色圍巾隨意搭在手肘上。 謝星舟卻沒有系圍巾的習慣,白皙修長的脖子常年露在外面,平時不常出門不覺冷,此刻在寒風中站了許久,鎖骨隱隱凍得發烏。 真的好冷。 謝星舟想要縮一縮脖子,可是對面的江穆野不動,他也不想認輸,同樣倔強地站在原處。 兩人似乎要互相把對方盯出一個洞來。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江穆野率先敗下陣,抬腳朝謝星舟走來。 香樟樹掉落的果實被冷空氣凍僵,每一個都像吹脹氣的小氣球,密密實實地鋪滿石板路。 江穆野雙腿修長,步子邁得很大,卻不免踩到它們,發出碾碎的“咯嘣”聲,聽得人心驚。 謝星舟聽不得這聲音,看對面的人一步步走近,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起來,“咚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 謝星舟想要抬手捂住胸腔里不爭氣的玩意兒,手指卻像灌了鉛,怎么也抬不動。 他不受控制地預想著江穆野會對他說什么。 一個月不見,江穆野沒怎么變,頭發似乎剛剪過,很利落很英氣,只是黑眼圈有些重,或許因為心臟的問題沒睡好。 可是謝星舟卻變了許多,變得更冷漠更沒有情緒。 他頭發長得慢,很久沒再剪,上一次去剪頭發,還是江穆野哄著他搬進新家的時候。 江穆野會注意到他的頭發已經快遮住眼睛了嗎? 還是說……會注意到他耳垂上那顆重新點上的痣? 注意到這顆痣的江穆野會是什么反應呢? 會罵他言而無信,還是嘲笑他犯賤找罪受? 如果江穆野敢這么做,那他一定要罵回去,謝星舟想。 然而寒風裹挾著江穆野身上熟悉的味道擦肩而過,面前的人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徑直無視他走了。 啊,沒注意到啊。 謝星舟低下頭,勉強笑了一聲。 “咯嘣”一聲脆響,謝星舟深吸一口寒氣,抬腳踩碎一顆香樟果往前走。 可他越是想走得快一些,越是邁不動步子,半晌只走出三四步的距離。 視線里闖入一雙球鞋,身后的人突然去而復返。 謝星舟微愣,僵硬地抬起頭。 隨后他便感覺脖子上一暖,寒風被阻擋在質感柔軟的羊絨圍巾外。 江穆野長臂繞著他轉了一圈,快速替他圍上圍巾,扯了扯他敞開的衣領,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謝星舟遲鈍的視線追著身前的人,對方卻全程一言不發,系好圍巾后,只低頭和他對視一眼,又很快走了。 被凍僵的脖子和鎖骨很快回暖,熱烘烘地蒸騰著謝星舟的臉頰,他很快就熱紅了臉。 身后的腳步聲已經走遠,他仍愣在原地。 半晌后回神,謝星舟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 這圍巾應該在這之前一直都被江穆野系著,謝星舟此刻鼻腔里全是江穆野身上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味道。 他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抬頭看見正對面對著的是美院的自習室,窗戶半開著,從這里剛好可以看見窗戶旁的一個位置——那是他每天都固定坐的地方。 他扭頭,看見此刻的自己正好走到江穆野剛剛靠著的那棵樹旁。 謝星舟咬嘴唇咬得更狠了。 . 第二天在機場接到孟思怡,她拎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素面朝天地走過來,整個人十分沒有精氣神。 “星舟,走吧,等我把行李箱放進酒店,我們就出發去療養院分院?!泵纤尖猩掖?,直奔主題。 謝星舟接過她的行李箱,無奈道:“不用,先去我那里住兩天,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