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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川低頭看著半碗稀粥,默默拿起餐勺,準備喝第三口的時候——雷恩步姿不穩地走了過來??礃幼?,他是為昨天的比賽討回面子來的。 “把勺子放下,蠢貨?!崩锥髦刂氐卮妨艘幌伦雷?,粥碗濺起黏稠的水花。唾沫幾乎要濺到越川的手背上,“看來你的傻瓜朋友把你丟下了?” 越川放下手里的調羹。面對他的挑釁。 “知道嗎?我以前一直沒發現,原來有人能這么自不量力?!卑兹四泻⒎蜕眢w,湊近這張混血臉孔,“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贏?以為自己能從我這兒偷走冠軍?” “沒有?!?/br> “沒有?得了吧。一想到混在你身體里的兩種劣等基因,我就知道你是個卑鄙的小偷、竊賊?!?/br> 越川看了挑釁者一眼?!澳愕淖煸诹餮?。怎么了?”他態度誠懇,卻完完全全激怒了雷恩。 “別跟我提什么血,我只不過是摔了一跤!”雷恩往粥里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一把掀翻餐盤,“我知道該怎么對付你,跛子。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清靜吧?!?/br> 他轉身離去,還不忘對沉默的受害者豎起中指。 池野擔憂地望了過來。 可這位昔日友人也沒有采取行動,他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無言地啃食手里的半塊饅頭。 畢竟,誰都不想招惹如今公認的領導者。 越川嘆了口氣,拿起工具架上的一塊舊抹布。在擦掉湯汁的同時噴了些消毒水,將桌面反復清理過后,才端起餐盤,交還到回收口才轉身離開。 他的下一站在健身房。當他忐忑又期許地推開玻璃門,往里窺探了一會兒時,他才遺憾略感遺憾地發現。 今天,魏諶不在這里。 - 活動課來得很準時,今天又是一場無障礙跑??紤]到雷恩和越川的身體狀況,雅各布特意為他們安排了別的工作。 進入器材室后,兩人直接被管理員塞了一大堆租借表格。據說,這些文件在年底還有專門的人來檢查。越川簡單翻閱過幾張,發覺它們大多是三個多月前的“遺物”。 管理員看上去有些急事。 他不斷關注自己的腕表,并敷衍地表示,只要保證最后結果準確,就沒有什么太大問題,但務必要填滿每一張表單——如果今天沒有完成,就等著大難臨頭吧。 聽到這里,雷恩忍不住捏緊拳頭。 相比自己怨憤的搭檔,越川倒是很適應文職工作。他坐在桌前,一邊對照日期,一邊細致地填寫起表格。 雷恩則不情愿地望向窗外。這些數字在他敏感的神經上起舞,還不如摔掉圓珠筆來得痛快。 ——他確實這么做了。 “看來你很喜歡干這種事?!崩锥靼炎约耗欠菸募丛谠酱ㄑ矍?,威脅道,“現在,它們都是你的了。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在偷懶,就等著被我敲碎手指吧?!?/br> 越川看了看他右手上的繃帶,眼神淡漠:“可以嗎?” 雷恩被他氣得高舉手掌。他剛想一巴掌扇過去,卻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樣,咬了咬牙,停在半空。 “你該感謝他的,混蛋……” “誰?” “別問這種蠢問題,我沒義務回答你!”雷恩表情扭曲,“你剛才是在諷刺我嗎?” “沒有?!痹酱ǖ囊暰€掃過紙面,也不與對方多糾結。 “那就不關你的事,給我把嘴閉上了?!?/br> “嗯?!?/br> 實際上,越川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習慣性接受著不屬于自己的壓力。因為隨之而來的,就是雷恩的缺席。 一旦擁有理想的工作環境,在無人打擾的前提下,這三個月的堆積很快就能完成。 重新核對過每一份表格數據,越川從口袋里掏出了魏諶留給自己的空白紙,以及,一支筆舌已經不出墨的鋼筆。 他攤開紙張,拿起文件旁的圓珠筆,思索著要如何開頭。 將事件經過撰寫成文字并不困難,只不過,越川還是對魏諶的目的抱有一絲懷疑。倘若他真的想從自己口中探知全貌,又為什么要刻意用雷恩來刺激自己?他們真的有所接觸嗎? 越川猜測,魏諶的本意可能是想挑起對立。 ……這就意味著,他盯上自己了。 當越川從長久的沉寂中回過神,一張紙已經記得滿滿當當。他剛想把筆跡收起,親自交到院長室。這時,器材室的門開了。 越川的第一反應是將鋼筆收回口袋。 雷恩大步走來。 他看著桌上堆疊的表格,不由對越川的工作效率發出一聲揶揄的感嘆。 “干得不錯。沒想到你還挺適合干下等人的差事?!彼芸熳⒁獾搅四菑埣?,并向它伸出手,“你在給誰寫信嗎——也許是你死掉的mama?” 越川一把按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 雷恩瞬間提高音量。 “別動?!痹酱ǖ穆曇袈犉饋聿幌裨谕{。他緩緩湊近雷恩的脖子,輕嗅幾下,神情變得有些困惑,“……嗯,沒有他的味道?!?/br> 令白人男孩無法擺脫的不只是體型上的魔咒,還有這個混血兒的力氣。雷恩對著門外喊叫起來:“滾開!——斯科特,聽見了嗎?還不快進來幫忙,這兒有個不知羞恥的畜生——” “你誤會了……” “趕緊的,斯科特!”雷恩如愿見到了自己的紅頭發跟班,他命令道,“把訂書針全都塞進他的指甲縫里,然后把他的信大卸八塊。我們得給這家伙一個教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