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知己
說完竟挺紳士的打過招呼才走,周圍只看到表面的人紛紛議論: “這個府臺公子看起來還不錯嘛?!?/br> “我也覺得,和傳聞中一點不一樣嘛,剛才他那副樣子,是故意的吧?” “你看府臺公子干娘身后,那個男人我認識啊,不是縣學的第一才子仇梁嗎?他怎么在那里?” “對啊,能當府臺的干娘,這女人是誰???肯定是比府臺還大的官吧?會不會這事兒是她指使的?” “有貓膩?!?/br> “噓!小點兒聲,你們那么大聲做什么?不想活拉?!?/br> “那夏家小娘子有什么值得大官惦記的嗎?” “別說了?!?/br> “對,別說了,反正官家的事兒少打聽就對了,總歸和我們小老百姓沒關系?!?/br> “哎呀,我就是好奇心重了點?!?/br> “死鬼,就知道給我惹貨,跟我回家,這也是你能好奇的?” 侍郎和周金一行人往回走,夏琳看到街角不遠處停著幾抬轎子幾匹馬。 仇梁和贏玉和周金并肩,走在所有人前面,與夏琳漸行漸遠。 “贏玉?!?/br> 夏琳突然喊道。 她沒喊仇梁的名字,因為她知道仇梁是個什么樣的人,有往上爬的機會,丟棄她對仇梁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夏琳理解,也不怪他。 那晚他對她說過他的身世,如果她是仇梁,也不可能放著家族冤屈不管只在乎兒女情長。 仇梁甚至對她說即便他們成親,也不要夏琳對外宣布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是他,就怕萬一哪天身份瞞不住害了孩子。 雖然他家的罪不禍連后代,但是罪人之子,終究一輩子前途無望。 仇梁沒告訴夏琳他為孩子,為了她,放棄了什么,所以夏琳理所當然的以為仇梁是重新得到了侍郎大人的寵愛,所以拋棄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而又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次幫她的是贏玉,只看她走的位置只怕身份不低。 夏琳感激涕零。 贏玉是她的知己,一定是不想讓她有負擔所以才故意不說的。 所以她才會叫贏玉的名字,告訴她,她知道了。 至于贏玉女扮男裝欺騙她這件事,來自現代,看過無數女扮男裝去學堂的現偶,古偶劇的夏琳,則根本沒有多想。 但贏玉就像沒聽見,連一個眼神兒都沒給她。 夏琳一時間愣住了。 縣令吩咐衙役揭下榜單,重新封好,叫師爺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寫清楚,連著榜單一并送去府衙,叫府衙重新擬一份名單出來。 事件解決韓珺也松了一口氣,他不像夏琳不知道贏玉的真面目,他知道能順利解決這件事大概和仇梁有關。 韓珺表情復雜的看著情敵離去的背影。 不得不說,事情解決讓緊繃了許久的所有人都松懈了。 所以當一個下人‘不小心’把夏琳撞倒時,沒人來得及扶一把。 而夏琳剛倒下就抱著肚子喊痛,血液幾乎是瞬間便從她腿下流了出來,染紅了整片下裙和地面,嚇壞了一眾人。 場面亂了。 還好今天是夏琳考試放榜的日子,廖大夫沒在醫館,跟著出來了。 他趕緊上前給夏琳號脈。 韓珺慌亂的問: “怎么回事?不是說琳琳胎像很穩嗎?怎么會這樣?” 侍郎不動聲色的看著仇梁。 仇梁面無表情,仿佛夏琳與他無關,她肚子里的也不是他曾經期待的孩子,也與他無關,一切都與他無關,冷酷淡漠到了極點。 侍郎微笑滿意的點點頭。 吩咐: “如此冒失的奴才是哪個買進來的?回去罰十個板子?!?/br> “這樣的奴才我們贏府要不起,去把他的賣身契交給縣令大人,此人認他處置,不長眼的奴才,隨他要殺要剮,我沒有二話?!?/br> “哪怕只是個奴才犯錯,我這個曾經的主人也難辭其咎,福伯,去拿十兩銀子,她吃藥看病的錢算我們的?!?/br> “我們走吧?!?/br> 說罷再也不管奄奄一息的夏琳,轉身便走。 一行人麻木的跟在后頭,不敢露出一絲同情,只有贏玉回過頭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她用口型告訴夏琳: “當我的朋友,你也配?” 仇梁看到了所有,又都不放在眼里,他關心的給侍郎大人披上一件披風:“起風了?!?/br> 而他無人能看到的掌心,卻布滿密密麻麻如月牙一般的細小傷口。 這一切都被抱著肚子,滿臉淚汗,已經痛到叫不出聲音,奄奄一息,只眼睛瞇起一條小縫的夏琳看在眼里。 為什么會這樣? 廖大夫高聲喊著: “叫穩婆來,快?!?/br> “她體內的胎沒流干凈,若不把剩下的胎刮干凈,夏姑娘的血就止不住?!?/br> “縣令大人,麻煩借用一間房給我們,順便燒幾鍋熱水?!?/br> “韓珺,你去打掃房間,打掃完后用醋水再淋一遍?!?/br> “夏老爹你幫忙照看一下,我要去醫館取治琳琳心疾的藥和其他藥材?!?/br> 縣令趕緊說: “廖大夫叫韓公子和你一起回去取藥吧,這樣快些,房間衛生我們來弄?!?/br> “也好?!?/br> 廖大夫匆匆帶著韓珺跑了,縣令吩咐衙役們去接穩婆,打掃房間。 一片忙亂中,贏府官家福伯譏笑的丟下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銀子滾落到地上沾滿泥土。 很久都沒人去撿,連那些宵小之徒也不削去渾水摸魚發一筆橫財。 侍郎一行人走的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夏遠攀六神無主,只會抱著女兒哭。 夏琳費力的伸出手把這十兩銀子牢牢抓在手里,仿佛抓的是敵人的心臟。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但總有一天會讓她知道的吧?她的血,她孩子的血都不能白流。 她只死死盯著手里的銀子,周曹的一切喧鬧仿佛在另一個世界,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暈了過去,手里仍舊死死的抓著銀子。 當天,贏府隆重的辦了侍郎大人娶側夫的宴席,那天賓客云集,河溪縣里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就連街上的乞丐都撿著散落到地上的喜饅頭磕著頭喊恭喜。 仇梁笑著接了一杯又一杯酒,每個人都在恭喜他,但他分明又從這些人眼里看到了嫌棄以及羨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