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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思凱以極快的速度回了趟市局分配任務,同時命程海和盧偉一起陪他們出這趟差。 晌午,歷思凱和周慎、程海和盧偉分成兩隊,各自駕車奔赴雅山而去。 差不多一個小時,幾人已經抵達雅山境內。沒敢耽擱,四人兩車一路風風火火就往姜勇所在的雅山市人民醫院趕。 等到達醫院門口,林有錦挺拔的身姿首先映入眼簾,很明顯他是在等周慎。 然而當林有錦看到周慎身后的歷思凱、程海和盧偉三人時,他的表情有片刻的錯愕,但那只是片刻,很快他迎了上去朝四人都打了招呼。 林有錦原本是想親自帶周慎去見姜勇的,可是歷思凱卻攔下了他。 歷思凱笑了笑說:“林處,姜局一定是想單獨和阿慎說話,我們進去不合適,閑著也是閑著,不知道你能不能賞個臉陪我去抽支煙呢?” 林有錦瞥了歷思凱一眼,其實他是不愿意的,但身旁程海和盧偉十分自來熟地邀請著,林有錦再不愿意陪著也得陪著了。 他點頭答應下來,察覺到周慎的目光,等看過去時周慎已經轉身走進了住院部,只留了個背影給他,林有錦的笑轉化成苦澀,感受蕩亂如異物卡在喉嚨里,心有余悸卻說不出口。 * 心血管內科的特護病房,姜勇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依舊插滿了管子,心電監護儀平穩地記錄著他的身體狀況。他只是那樣躺著,看起來卻是無助可憐的模樣。 緩緩走向病床前的周慎十分清楚,這位雅山市局長、國家一級警督很快就要走完這一生。他的生命即將到達盡頭,投用在他身上的醫療器械也只是為他吊著最后一口氣而已。 聽說清醒后姜勇執意要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雖然讓人唏噓,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最后想守住的尊嚴。 一步步靠近,周慎已經能感覺到那種與生死拉扯的感覺,那種摧枯拉朽的氣息充斥著整間病房,他似乎已經聞到了陰涼的味道。 姜勇的鼻腔里插著氧氣管,他慘白的面龐透著衰老,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唇齒嗡合著在說夢話般。 周慎立在病床前看了許久,終于,姜勇的眼皮抬合著,似乎是清醒了。 “你來了”,姜勇用撕裂的聲音說。 “我來了師父”,周慎回了個笑,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問:“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就告訴我,我會替您去喊醫生的?!?/br> “不用了……”姜勇艱難開口:“我怕是沒有時間了,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好”,周慎替他掖了被角,像是哄孩子般說:“我在,您想說什么我都聽著?!?/br> 姜勇合了眼皮,虛弱無力地示意周慎:“坐吧……” “好?!?/br> 周慎應了聲,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病床前。 “阿慎啊……” 再開口,姜勇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球上布滿了紅色絲,雙眼無神,他這副模樣落在周慎眼里像針扎般,不足以要了性命,卻痛在神經上同時蔓延全身。 “阿慎啊”,姜勇斷續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場景,那個時候你只有八歲,就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小人,然而轉眼間你已經長成大小伙了。八歲的你啊完全就是個小大人,所有孩子中就只有你那么沉穩,孤兒院里你不哭不鬧眼里卻總是噙著淚花,所以連我也搞不清楚你的心思?!?/br> 周慎沉默著,逐漸與這間病房融為一體。 姜勇又絮絮叨叨說:“還有阿錦這孩子,他比你們都大,也是最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歡有錦這孩子,所以這些年我視他如己出般疼愛他呵護他,好在他爭氣,對我很孝順,也成了國家棟梁之才……當然了,你們都很爭氣,沒給我這個老頭子丟臉……” 周慎十指緊扣,終于抬眼看向姜勇問:“師父,我和林師兄,您更偏愛誰呢?” 姜勇身體一顫,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 周慎嘆了口氣,搓著手心,然后問了第二個問題:“丟卒保車,我和林師兄誰是車,誰又是卒呢?” 姜勇頓時怒目圓睜。 …… * 醫院抽煙區,歷思凱靠在欄桿旁,愜意地彈了彈煙灰,他并不著急把香煙往嘴邊送,而是盯著香煙過濾嘴處的七匹狼Logo看。 這支煙是歷思凱蹭林有錦的,其實他也不是沒帶香煙,只是準備掏口袋的時刻,鬼使神差地他就跟林有錦借煙抽了。 程海和盧偉不知道歷思凱打的是什么算盤,他二人正疑惑時,林有錦主動讓了兩支煙給他們,于是他二人抱著沾光的心態,坦然自若地承了林有錦的這份人情。 歷思凱噴了煙圈,發現林有錦正悶悶不樂地發呆,煙頭都快燒到手指頭了他還渾然不覺。 “林處”,歷思凱抬高了下巴示意:“手指不疼嗎?皮膚要燙壞了?!?/br> 林有錦這才反應過來,扔了搖頭,滿懷歉意道:“抱歉,剛剛在想事情……” “想事情?”歷思凱問:“林處在想什么?在想阿慎和姜局會說什么體己話嗎?” 林有錦尷尬一笑,敷衍回:“不,不是……” 歷思凱的嘴角牽起了笑意,伸手捻滅了煙蒂卻不著急扔,而是把煙頭捏在手上研究:“七匹狼?現在這種煙少見了,林處喜歡抽這個牌子的香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