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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的紕漏給了圖謀不軌的人機會,日以繼夜的調查壓得他喘不過氣,一面是上頭的重任,一面是背負這起證物丟失案的責任,周慎作為行動總指揮扛下了所有。 那段時間他像是魔怔般,尋究查疑。繳獲的毒品在戒備森嚴的證物所丟了,他甚至還懷疑過物證所的警察……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案子毫無頭緒,周慎已經對自己失望…… 2.18一案發生時,僅僅是他任職臨江市局禁毒支隊的第三個月,正值少年蓋月擎天勃勃野心之志,也是他為了歷思凱而來還沒被那人正眼相看之時,然而一朝風云,他墜下神壇。 那種感覺就像是恐高的人從云端墜落,就像是患有深??謶职Y的人陷入大海巨浪……內心的恐懼和自我的否定讓周慎成了朵碎裂的霜花,他不受控制開始隨波逐流。 直到不久后3.1王博倫一家三口被滅門的案子,徹底將周慎推入萬丈深淵。 …… 原來已經過去小半年了,周慎苦笑著。 察覺到周慎不適的表情,歷思凱蹙起了眉毛,眉眼藏憂,將手里的證物袋抓得沙沙作響。 “阿慎”,周慎聽到歷思凱喊他,如撥云看霧般看清了歷思凱冷峻不凡的臉。 歷思凱亦看著他,沉重道:“我在想張鈞和2.18大案之間是不是真的有聯系,張鈞手里有2.18案丟失的那批毒品,而徐波調查暗網發現了一個叫‘耗子’的人似乎cao縱了2.18那批毒品?!?/br> “2.18案至今是謎,一起基本破解不了的案子竟然同時曝出端倪……我從不信世上有這么巧合的事?!?/br> 歷思凱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思索得認真:“難道說張鈞知道那處暗網,又從耗子手里購買過那批毒品?還是……” 歷思凱故作停頓,手上動作暫停,盯著周慎垂眸的那瞬繼續開口:“還是說張鈞和耗子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周慎抬了眼,瞳孔細微震蕩。 他與歷思凱對視,就是這個瞬間,就是歷思凱的這句話,讓他平釋了心里一直有的一個疑惑。 張鈞這個人他曾經見過。 不是在這次的案子,也不是2.18荊門緝毒案,而是在三月一號之前,周慎受師父姜勇之命暗中保護王博倫。 他在王博倫家小區附近徘徊了兩天都沒發現異常,直到三月一號當天,他看到了一個可疑的身影,卻中了那人的調虎離山計。 再折回,王博倫一家三口已經躺在血泊里,王博倫的妻女當場斃命,而王博倫只余有最后一絲氣息…… 鄭清秋失蹤案,再加上鄭尋的失蹤,周慎隨歷思凱一起來支援荊門分局,在荊門分局的會議室里,那塊貼了鄭清秋失蹤案的線索鏈的黑板上,張鈞的照片一眼就吸引了周慎的注意。 某一刻他覺得張鈞很熟悉,思前想后卻又想不出來是在哪里見過他,所以只能暫時把張鈞當作是自己接手的某起案子的一個過客。 直到歷思凱的話讓周慎清醒,張鈞的側臉明明是和記憶里王博倫家小區出現的那個人的側臉是吻合的,體型和身高更是確定了那就是同一個人。 3.1大案目前最有嫌疑的人是秦勉,而張鈞曾經在3.1當天出現在王博倫家的小區,那么張鈞很有可能是秦勉的人。 周慎呼吸驟快,同時緊握的雙手手心已經發熱出汗。 因為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五年前,周慎在警校讀書的最后一年,他與周牧野同時在雅山市局實習,兩人白天在市局工作,晚上依舊回警校宿舍睡覺。 那個刮著狂風的夜晚,周牧野說看來要下一場大雨,但是雨卻沒下,第二天甚至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 那個夜晚宿舍只有他們兩人,周牧野心中不痛快,特地買了啤酒,周慎便陪著他喝。 那天晚上的周牧野顯得特別沉默,兩人一口氣吹完了一瓶酒,周牧野才開口。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想清楚了嗎?行動你上,還是我上?” 周慎沒回答,只覺得啤酒苦口,辣得嗓子啞痛。 見周慎沉默,周牧野笑了下,明明二十出頭的年紀,那個笑卻飽經滄桑地,笑得人心頭發澀。 周牧野又開了一瓶酒,一股腦灌下后,用手背粗粗擦掉了嘴角的啤酒沫。 然后他說:“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我來?!?/br> 周牧野苦笑一聲,cao罵了一句,開始跟周慎吐槽:“行動結束我可能就回不來了,吳海生讓我跟他去華雷斯城避風頭,我挺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的?!?/br> “不瞞你說,前天有一個叫耗子的人來找過我,他說他是秦勉的人,還說他來找我是要傳達秦勉的一句話。秦勉說讓我做個選擇,我選他是希望,如果選了吳海生就是毀滅和死亡……” 周慎聽得煩躁,給自己開了瓶酒。 然后他感覺到周牧野的目光,抬了眼去看他,發現周牧野正沖著自己笑,那個笑天真爛漫,像極了幼時的阿野。 周牧野笑起來眼睛彎如月牙,明眸皓齒,依舊少年氣十足。 他認真地盯著周慎看了許久,然后問:“你說我怎么選?我聽你的,你讓我選誰我就選誰?!?/br> 周慎一仰頭喝了半罐啤酒,味道依舊很苦,苦得他鼻尖泛酸。 他感覺到自己被啤酒辣壞了的聲帶振動,又聽到自己略沙啞的聲音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