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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邊燼忽地落下一行清淚,沒有任何商量,跟開了水龍頭開關一樣,嘩得就下來了。 少年向著光,眉眼都被霞光映得平和,表情很是怪異,像是悲傷卻又像是喜極而泣。硬要形容的話,更像是……劫后余生? 手突然搭上連黎的小臂,邊燼的手是涼的,但連黎卻跟被燙傷一般迅速撤手,深呼吸兩口終于找回語言系統。 “你沒事吧?” 這噩夢看來真的很恐怖,能讓這么一個起碼一米九的男生哭得梨花帶雨。 邊燼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著連黎,搖了搖頭。 連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快速道:“已經放學一個多小時了,我要鎖門關窗了?!?/br> 邊燼哭著點點頭,彎腰去收拾書包,但摸了個空,他愣了下起身站門外。 連黎不知所措,為什么他還不走? 他將最后一扇窗鎖上,正要出去的時候邊燼又走進教室,徑直走到最靠里的后面那扇窗戶前,剝開窗戶鎖又鎖了一遍。 “沒鎖緊,會被大風吹開?!?/br> 連黎壓根沒注意到他在說什么,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臉上……因為,他還在哭,聲音都帶著鼻音,還有些嘶啞。 跟兩條小溪似的源源不斷,這樣哭下去不會脫水嗎? 連黎不想多管,說了句再見就朝樓梯口走。他一走,邊燼也跟著一起走。 出去的路就那么兩條,同路倒也正常,但……一直同到出學校一公里了他還跟在自己身后,這就不正常了吧?早上雖然和他坐的同一路公交車,但是他現在不是要回家。 最重要的是邊燼還在哭! 走一路哭一路! 一米九一大個,黃毛,刺頭,哭得稀里嘩啦?;仡^率不說百分百吧,九十是肯定有的,甚至還有好奇的走過去之后回過身來拍照錄像的。 有個好心的大媽過來一臉擔心地跟連黎說:“小伙子,你這朋友怎么了?怎么哭得這么傷心的???你安慰安慰他噻?還是哪不舒服呀?要及時去醫院的呀?!?/br> 連黎:“……知道了?!?/br> 走到魏竹北路公交車站,離下一班車還有七分鐘。這個點去小江北方向的人少,站臺沒人。 連黎給周思潔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自己去夏老師家,要晚點回去。 他坐下,邊燼也跟著坐下。 連黎用余光瞥了眼,直愣愣地對上邊燼的視線,以及兩行熱淚。 還哭呢……這再恐怖的噩夢也不至于哭這么久吧? 而且,他為什么一直盯著自己哭? 連黎被鬧得心神不寧,終沒忍住,嘆了口氣問:“我是有多丑啊,能給你哭成這樣?” “你終于跟我說話了?!边厾a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問,“你能不能喜歡我???” 睡覺還能把腦子睡掉? “……不好意思,我媽不讓我早戀?!?/br> 邊燼莫名更委屈了,語調也高昂了些,“沒關系,我們可以不讓你媽知道!” 連黎:“……” 好在公交車來了,連黎逃也似地上了車,車上就幾個人坐在前車廂,連黎選了個中車廂的單人座,免得邊燼坐他旁邊。 然后邊燼一屁股坐到了他身后繼續死死地盯著他,連黎權當沒看見。 不認識,不熟,不清楚,謝謝。 在司機的注視下兩人下了車,邊燼又跟小尾巴,哦不,大尾巴似的跟著他。 路過一家很老的小賣部,大多都賣些散煙酒水和紙巾之類的日常用品,煙柜臺上擺著一桶棒棒糖,各種味道都有,顏色各異,看著還挺好看。 連黎上前,問:“大媽,棒棒糖多少錢?” “五毛一個,一塊三個?!?/br> 連黎掏出一個五毛的硬幣,“麻煩你幫我拿一個,隨便什么口味?!?/br> 大媽挑了只橙子口味的,“給,這個口味賣的最好?!贝髬層譂M臉擔憂地往前瞅了眼,低下頭小聲地問連黎,“小連啊,后面那個小伙子是你朋友?” 連黎付了錢,“我和他不熟,今天剛認識的同班同學?!?/br> 大媽點點頭,“哦,他是不是被家里人逼著來這補習的,哭那么兇咧?” “可能是吧?!?/br> 榕樹新村以村口那棵百年老榕樹命名,夏天在大樹下面乘涼的人很多,老太太老公公拿一把蒲扇,邊歇涼邊聊些家里家常。 每天來這最早的就是李奶奶,她家就她一個人,下午吃完晚飯閑不住就下來了。 “小連今天又來啦?吃過晚飯沒有?” 連黎笑笑:“還沒呢,等上完課回去再吃?!?/br> “哦喲這么辛苦的,餓了記得來奶奶家吃啊?!崩钅棠滔禄匣ㄧR,仔細看了眼跟在連黎身后的邊燼,緊鎖眉頭,看看連黎又看看邊燼。 連黎連忙道:“奶奶,夏老師讓我給他帶點東西,我先去買了?!?/br> 李奶奶揮揮手,視線還是沒有從邊燼身上離開,“去吧去吧,可別耽誤了學習?!?/br> 連黎直接右拐,低著頭大步向前走。 邊燼忽地出聲,說得太急還梗了一下,“你、你沒走錯路嗎?超市不在那邊?!?/br> 嘴上雖然問的是疑問句,但腳下還是堅定地跟著連黎走。 連黎來到一處偏僻地方,是一家人后院外,前右是小土坡,鮮有人來這。 他猛地站定,轉過身看向邊燼,沉定地說:“邊燼同學,我想我們之前應該沒有過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玩什么游戲輸了,這是對你的懲罰。但你現在已經嚴重干擾到我的正常生活,請停止你的行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