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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啊,邵峙行翻找手機里的表格,他特意避開邢泱的客戶,以免兩個人產生正面沖突引發爭吵??扇ψ泳湍敲创?,邵峙行避一周、一個月、三個月,哪能一直躲避開呢? 邢泱沒有發現邵峙行,記者會觀眾席架起的長槍短炮,完美的擋住一群穿著灰撲撲的記者,邢泱一向看臉,沒興趣跟他眼中鬣狗似的記者群體打交道。 劉貝奇的右手邊坐著他的經紀人,左手邊坐著丁千雪,他說:“三點了,開始吧?!?/br> 該來的躲不過去,邢泱腹誹一句,低頭玩手機,消消樂432關啟動。 三四個常規問題后,邢泱收到一條微信。 【丁千雪:別玩了,抬頭?!?/br> 【邢泱:?】 邢泱抬頭,正好聽到一句話“劉先生,您對您在2014年7月28日20:07分發布的豆瓣動態‘女的真是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長那么丑真好意思找我要手機號?!@句話怎么看?不止這句,您在豆瓣、微博、知乎、虎撲等各大社交網站的小號都有點贊過厭女言論,您此次將新娘推下泳池的行為是否和您的厭女傾向有關?” 乍一聽聲音有些熟悉,但聽不出來是誰,期間照相機的喀嚓聲此起彼伏,蓋住了聲音中的個人特質。閃光燈擋住了記者的面容,瘋狂閃爍的光點晃得邢泱眼暈。 劉貝奇表情尷尬,丁千雪扯過話筒說:“請各位將問題集中在今天的議題上,不要過度發散?!彼醚凵袷疽鈺鰞膳哉玖⒌碾S行保安。 三名黑衣保安姿態強硬地擠進觀眾席,繞過四處擺放的攝像器材,站定在提問題的記者面前。 從邢泱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名戴黑色鴨舌帽的記者掙扎的動作,他似乎非常不愿意離開會場,即使中途被請出會場的記者也能獲得一個豐厚的禮金紅包。 喧鬧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許多記者的鏡頭已經從劉貝奇臉上調轉到觀眾席中。娛記才不管誰是主角,只要能獲得曝光量,《劉貝奇回應厭女言論,記者會上一片混亂》這個標題更吸睛。 突然,一個保安情緒失控,揮手打了戴鴨舌帽的記者一拳。邢泱猛地站起身,飛奔下臺推開保安,轉頭看向找事的記者,他愣了下,帽子下的臉是邵峙行。 邵峙行沉靜地看著他,他臉上掛著一道青紫的傷,嘴唇破了個口,眼中滿是憤怒和失望。 邢泱看著他,冷靜地從懷中摸出一個豐厚的禮金紅包遞給邵峙行:“出去說?!?/br> “我不想出去?!鄙壑判姓f,“我不要錢?!?/br> “你必須要?!毙香笳f,他眼神冷漠,表現得仿佛和邵峙行素不相識,“跟我出去,要不然被保安請出去。你已經見識到保安的手段了?!?/br> 邵峙行困惑地看著邢泱,黝黑的眼珠泛起一層霧蒙蒙的水光,他彎腰將相機裝進背包,說:“好,我走?!彼M力地背起包,朝會場門口走去。 邢泱轉身交代保安隊長:“剛才是誰打的人,你去處理一下?!彼仙壑判械哪_步,一直將他送到門口。 邢泱將紅包塞給邵峙行,說:“在這兒等我?!?/br> “我有我的工作?!鄙壑判姓f,他低頭,不去看邢泱的眼睛,“再見?!?/br> 邢泱沒有挽留,他點頭,倚著門框看邵峙行離開。 邵峙行穿著一身黑,黑色鴨舌帽黑外套黑褲子黑鞋和一個黑背包,他的身影消失在酒店走廊盡頭。 邢泱聽到某些東西斷裂的聲音,像一根煙掉在地上,煙霧飄散,一切如常,但又有什么東西變得不一樣。 這只是尋常的一天,尋常的一個舉動,邢泱趕走過無數記者,大多是溫和的玩笑話加一個厚實的大紅包,他第一次強硬地說【跟我出去】。 他在邵峙行身上耗費太多個第一次了,多得他數不清,這些第一次組成兩個字,快跑。 溫水般的纏綿親吻掩蓋了邢泱的薄情,他一向是個容易厭倦的人渣。他要讓邵峙行認清邢泱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讓邵峙行害怕他,讓邵峙行再也不要來找他。 邵峙行背著沉甸甸的包向前走著,他后面沒有工作安排,但他不想站在樓道里等邢泱解釋,像條可憐的被虐待的狗。 為什么上午還在籌劃過年吃火鍋、溫情脈脈的邢泱轉眼就變成不近人情的冷漠樣子,又為什么他們的工作極致對立,是矛和盾、長劍和鎧甲,他們互相爭奪虛假的名譽,究竟有什么意義? 這值得嗎? 他們的關系只是粉飾的太平,邢泱溫情的哄騙,邵峙行刻意的避讓,搭起擁擠城市中的一間雨亭,那又如何? 邢泱是個成熟的職場人,不成熟的是邵峙行,他需要忍受孤獨、擁抱孤獨,學著長大。 沒有人追出來,沒有人停下,持續半年的聯結中斷于過年前的某個普通日期,農歷臘月十三或者十五號,無所謂。 邢泱站在門口點燃一根煙,被服務員提醒:“先生,這里不能抽煙?!?/br> “對不起?!毙香筠舻魺?,整理一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情緒,重新走回宴會廳。 劉貝奇仍然在打太極,話說得滴水不漏,丁千雪微微勾起唇角,看到邢泱的瞬間眼神柔軟。 期間又清除出去幾個惹事的記者,記者會一波三折地結束,邢泱和丁千雪并肩走出酒店。 “怎么了?”丁千雪問,“不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