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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問得就很不正常。 翟佑臣其實聽懂了,但有意地回了他一個字:“嗯?” 顧仇知道翟佑臣這種情場老手對于他問的什么,心里門兒清,倒也沒上火,只是重復了一遍:“我問你,我今晚有沒有失態的地方?!?/br> 翟佑臣這回沒裝了:“哦,有?!?/br> “……” 顧仇以為自己雖然心里挺波濤洶涌的,外在表現應該還算淡定,他問翟佑臣,主要還是想從旁求個佐證。 結果他媽的,還真有? 他睨看著翟佑臣:“比如?” 翟佑臣看著前方在開車,感受到側邊森然的注視,挑著眉說:“比如,”他故意頓了下,勾唇笑,“你剛才跟猴一樣躥上我的副駕駛的時候?!?/br> “……” 顧仇回憶了下。 剛才他們從嘉年華出來,到了停車場。習憂拉開了車后座的門,沒著急進去。 像在等人先進。 桑照一是個直男,二是個粗神經的,不覺得坐個后座,習憂還會等自己先進。所以走到車旁邊的時候,桑照還催促了一下。 即便如此,習憂還是沒進,也沒讓桑照進。 他似乎在等著那個更落后一步的人。 結果…… 就見那個落后一步的人一走到車邊,看都沒往車后門的方向看一眼,拉開副駕駛的門,就鉆進去了。 顧仇記得,自己坐下后沒過片刻,聽到翟佑臣輕笑了一聲,接著便聽見身后車門被“砰”的一下合上了。 他當時確實有點逃避,也有幾分莫名的心虛。 眼下被翟佑臣這么一說,還很糗。 翟佑臣手指在方向盤上點著,突然打斷了顧仇的思緒:“仇兒?!彼?。 顧仇瞥他一眼。 翟佑臣說:“方便哥問幾句么?” “不方便你就不問了么?” “還是你懂我?!?/br> “……” 翟佑臣問:“你和你這位白月……” 話沒說完,感受到來自顧仇的死亡凝視,他只好換了個詞,“前男友分手,是因為當年那件事么?” 過去這么多年,當年睜眼閉眼怎么也過不去的事情,如今好像也沒那么介懷和揮之不去了。 只是偶爾想起那副場景,依然覺得惡心。 很多事都是在經過漫長時間的沉淀后,再回頭看時,才會覺得不過爾爾。 可對于當時的顧仇來說,那就是天大的事。 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憎惡那一場搶救,憎惡那復蘇的心跳聲。 因為那顆不健康的心臟,他本身已不夠完整。而趙柏志那場病態的侵犯,讓自己在殘缺之上,又添丑陋。 所以他先是畫地成牢,自成困獸;后又毫無意見地接受了顧雅蕓的安排,做了逃兵。 即便那個人每天都給他發消息,每天都說著想念。 他還是不敢見那個人。 他怕那個人發現自己不過如此。 如此脆弱,如此端不起也放不下。 他還怕,在習憂清亮的眼睛里,看見被濺了一身濁泥的自己。 換作以前,翟佑臣這個問題,于顧仇而已,如一片不能被人觸碰的逆鱗。 現在時過境遷,人也不再深受其困,這個問題落到顧仇耳朵里,自然也就不那么驚濤拍岸了。 他挺平靜地“嗯”了聲。 翟佑臣又問:“你提的?” 也不等顧仇說話,翟佑臣自己接上了:“肯定是你把人給甩了,不然隔了這么多年舊情人見面,人那么坦然淡定,就你心虛得像只猴?!?/br> “……” “還瞪我呢?!?/br> “你要不是在開車,我還能蹬你?!?/br> 翟佑臣搖了下頭,嘖道:“我挺納悶兒?!?/br> 顧仇冷颼颼地睨著他。 翟佑臣說:“人那樣的,找什么男朋友女朋友沒有,偏惦記上你這臭脾氣的了?!?/br> 顧仇說:“前面是事故多發路段,你要給這路段添一筆故事么?” 翟佑臣笑:“行,哥不說了?!?/br> 顧仇的目光如劍鋒入鞘般收了回去。 不消一會兒,翟佑臣又道:“仇兒,哥再八卦最后一句?!?/br> 顧仇如劍般凌厲的目光又射了過來。 翟佑臣偏頭看了他一眼:“哥問你,想和好么?” “……” 顧仇被問得愣了一下,片刻后,他說:“我們六年多沒見,才剛碰上,你不覺得問這個太早了么?” “不早?!?/br> “?” “他想和好?!?/br> “……” 顧仇瞥一眼翟佑臣:“你練讀心術了?” 翟佑臣說:“如果他沒這個意思,你們今天就算是恰好碰見了,也可以互相視而不見,不是么?” 顧仇無可反駁。 “現在卻恰恰相反,你們之間,想視而不見的人貌似是你?!?/br> “……” 沒聽到顧仇應話,翟佑臣又說:“哥今天其實不是第一次看見他?!?/br> 顧仇眸光抬了下。 “前幾天在顧氏,我看到他了?!?/br> 顧仇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沒說,等著翟佑臣的下文。 “他為什么出現在那,我不知道。不過現在,”翟佑臣挑了下眉梢,“值得好奇一下?!?/br>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