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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仇晚上很少吃東西,只拿過一份圣代,時不時舀上一口。 夏絮顏更是沒有胃口,勉勉強強往嘴里塞著雞米花。 李培剛開始就準備去拉夏絮顏的話匣子,顧仇說了“不著急”后,他很快悟過來,倒也不催促了,聊起了一些日常的、輕松的話題。 夏絮顏還會時不時抿唇露出一點笑容。 等察覺她差不多進入一個平靜、放松的狀態時,顧仇開口道:“與其困在重重顧慮和恐懼里惶惶不可終日,最后崩潰,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br> 李培說:“是啊夏絮顏。我最近看你狀態這么差,總是能想到那些因學習壓力過大而跳樓的學生的新聞,一想到就心驚rou跳的。不認識沒看到倒也罷了,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吧,知道了還見死不救,不是我李培的作風,也不是我顧爺的作風?!?/br> 夏絮顏其實一直以來都知道他的好意,她看一眼李培,又看一眼顧仇,垂下頭,聲音輕低:“謝謝你們?!?/br> 李培看她這樣,心里挺不好受的,說:“中間那個積極開朗的你呢?” 他這一問,可以說像是把燒紅的鐵絲戳在了血rou模糊的傷口上一樣,灼熱地刺痛了夏絮顏。 夏絮顏眼眶刷然就紅了,她囁嚅著張了張口:“我……” 她接連說了好幾個“我”,卻怎么也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滿腹的難言之隱。 顧仇只能一點點誘導:“是家里的事嗎?和父母或親戚朋友有關?” 夏絮顏搖頭。 顧仇又問:“學習上的?” 夏絮顏還是搖頭。 顧仇:“那是學校里的嗎?” 夏絮顏頓了下,頭往下一點,卻沒點徹底,又開始搖頭。 李培和顧仇對視了一眼。 改成李培問了:“是有同學欺負你了?” 夏絮顏搖頭,這回出了聲:“不是同學,是……” “我說不出口?!彼f著,眼淚流了下來。 李培把范圍縮得更?。骸澳蔷褪抢蠋熈??” 夏絮顏身體不可控地微微顫栗。 李培內心有很不好的預感,但他們畢竟未出象牙塔,所以并不慣于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現實。 他只得問:“老師打你罵你了?” 夏絮顏抿著嘴唇,還是搖頭,因為過于用力,嘴唇被她抿得發白。 李培和顧仇下意識看了眼對方,不約而同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 李培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極度震驚,顧仇也狠狠地皺起了眉。 問到這一步,夏絮顏好像沒說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告訴了他們,只差一個人名。 顧仇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維持著冷靜:“能說是誰嗎?” 夏絮顏肩膀發顫得更厲害了,她似乎在努力地控制著不讓自己發抖,但是身體根本不聽她的。 顧仇往她面前放了個葡式蛋撻:“別著急,也別怕,我們不會說出去的?!?/br> 李培的表情管理完全失敗,他臉色陰沉,咬著牙,像是就等著夏絮顏說出來那個名字,然后立馬沖出去把人宰了一樣。 夏絮顏嘴唇發著抖,帶著顫音,發出一個音節:“趙……趙……” 光是這個姓,還并不好鎖定,但不妨礙李培已經要被氣昏了,下意識就提名出他想到的第一個姓趙的年級里的老師:“是教四班地理的那個趙……” “不是,”夏絮顏不想他說錯,干脆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是趙副校長?!?/br> 李培:“……” 顧仇:“……趙柏志?” 夏絮顏點頭。 李培還陷在震驚里沒回過神,顧仇同樣難以置信,他平復著內心,斟酌著開口:“他……他對你……” 他想問夏絮顏趙柏志對她做到了哪一步,是否有留什么證據,以及是不是威脅了她。 但是話一開口,就覺得這些問題無一不殘忍,尤其是第一個,他剛準備把頭個問題略過去,誰知夏絮顏自己說了出來。 之前一直害怕說出這件事,只能悶著、扛著、掙扎著,如今開了這個話頭,壓在心頭的羞恥、絕望、恐懼像是被承接進了一個更大、更寬廣的容器里,她仿佛因此得到了片刻喘息。 她說:“他手伸進我衣服,上面,還有下面?!?/br> 李培打斷她:“你別說了?!?/br> 夏絮顏在這一刻卻突然固執了起來:“他還脫了褲子,讓我用……” 李培突然爆發:“讓你他媽的別說了!” 夏絮顏眼睛通紅地看著他,淚水洶涌地流:“是你們問我的,你們要我說的。你們是不是覺得很惡……” “你沒錯,你也不惡心?!鳖櫝鹈嫔涞卣f,“惡心的是趙柏志?!?/br> 李培把手邊一個喝空的可樂紙杯直接捏癟了,他臉頰繃得鐵緊,拿出手機就準備往外撥電話。 顧仇一把奪過他手機:“你干什么?” 李培:“問老班啊,趙柏志這老東西住哪兒,我他媽……” 顧仇:“你什么?現在沖去他家殺人?” “這事兒你聽了他媽的能忍?” “不能忍你現在也給我忍著。事情都還沒了解完,沖動頂個屁用!” “顧仇——” “你可以沖過去,然后把這事兒鬧得人盡皆知。你覺得夏絮顏克服那么多告訴我們,就是希望你這么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