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仇想起前段時間夜里的一次胸悶心悸，但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偶爾的病情反復是這么多年術后的正常反應，從最開始的緊張、恐慌到現在，他已經能很平靜地面對自己不夠健康的事實了。

    “沒有?！彼麑︻櫻攀|說。

    “沒有就好，學習別太累，這方面mama對你沒有要求?！?/br>
    顧仇“嗯”了聲，說了句”自己要睡了“便掛了電話。

    他在床邊坐下，手搭著膝蓋，垂頭無聲地坐了一會兒。

    接著，手慢慢覆上心口的位置。

    幾分鐘前，因為和習憂接吻，它還在劇烈地跳動著。

    現在，它很平緩，在胸腔之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履行著這具身軀賦予它的使命。

    它是這具身體所有一切的源頭。

    最快樂來自它，最痛苦也來自它。

    而自己，被它拿捏著。

    它用未知，懸而未決地把自己吊在山崖之前。

    也許可以吊很久，也許一瞬跌落山底。

    *

    顧仇進去洗澡之前，已經沒有什么火要澆滅了。

    什么欲望都已經散了個徹徹底底。

    吹完頭發，走出浴室，習憂正上來，端進來一杯牛奶：“把這個喝了?！?/br>
    顧仇接過，站著喝完，把杯子遞還習憂。

    習憂拿著杯子，目光落在顧仇臉上，似在打量。

    顧仇問：“我臉上有東西？”

    習憂搖頭：“感覺你不太高興?！?/br>
    顧仇挑了下眉：“你從哪兒判斷的？”

    習憂也說不上所以然來。

    顧仇手搭上他的肩，把他往外推：“你晚上少上來，夜深人靜，孤男寡男，費水?！?/br>
    習憂一時沒get到點：“費水？”

    顧仇“嗯哼”了聲：“難道你想再洗一次澡？”

    習憂：“……”

    把人推出去后，顧仇關上門，又抵著門站了一會兒，才爬上床。

    躺下后，他盯著天花板看了有一陣兒，突然想起什么，探手伸進枕頭底下，摸出來寒假時候李培送給他的那個大紅色福包。

    他拽開福包的收口繩，抽出里面那支木簽子。

    當時他不以為意的那句話映入眼簾。

    ——日出于隈，而耀一隅。有花灼灼開。

    當時李培怎么說來著，他說：“有個小太陽不知道會從哪個犄角旮沓里冒出來，給你照得亮亮堂堂，順便給你旺旺桃花！”

    習憂，小太陽？

    顧仇笑。

    冰坨子還差不多吧。

    他坐了起來，拿手機對著福包和木簽子拍了張照，然后分別給習憂和李培都發了過去。

    兩人都回得很快。

    u：【？】

    顧仇重色輕友得毫無負擔，先回復了習憂：【寒假那會兒李培給我求的福包，說我今年有桃花運。挺準，你覺著呢？】

    u：【嗯?！?/br>
    u：【哪個寺廟？】

    9：【紅云寺?！?/br>
    u：【改天要不要一起去？】

    9：【行?！?/br>
    顧仇頓了一會兒，敲字：【我想告訴李培?！?/br>
    這話有頭無尾，習憂卻看懂了：【我們的事？】

    9：【嗯，可以么？】

    u：【你決定就好，我沒意見?！?/br>
    和習憂說完后，顧仇點進和李培的對話框，李培這廝已經發了一堆表情包和文字了。

    李培：【】

    李培：【睹物思你兄弟我了？】

    李培：【人呢？撩完就跑啊】

    李培：【】

    李培：【人……呢……呢……呢？？？】

    顧仇掃了眼屏幕，對著虛空凝神片刻，然后才低頭敲字。

    9：【是想告訴你件事?！?/br>
    9：【先給你三秒鐘，做個心理建設?！?/br>
    李培：【？】

    9：【前方高能?！?/br>
    李培：【？？】

    9：【3】

    9：【2】

    9：【1】

    李培：【你是我顧爺嗎？盜號狗吧你！】

    9：【是你顧爺，你顧爺脫單了?！?/br>
    屏幕上足足好幾秒中沒有消息進來。

    顧仇繼續敲字，敲到一半，李培的消息唰唰唰地彈了出來。

    李培：【什么？】

    李培：【你不是在開玩笑？】

    李培：【真的？】

    李培：【臥槽！】

    李培：【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李培：【哪家妹子??？我認識嗎？】

    顧仇把剛才敲的半句話刪掉，重新回復：【不是妹子，談的男朋友，你認識的?！?/br>
    這句話發過去后，屏幕又陷入了寂靜。

    這回不只好幾秒，起碼有十幾秒。

    又過了一會兒，李培直接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顧仇滑屏接起。

    李培一臉震驚，同時拋出一個名字：“習憂？”

    顧仇：“嗯?！?/br>
    李培消化了一陣兒，問：“你怎么想的??？”

    顧仇：“有什么不對？”

    李培：“沒有什么不對，我只是覺得，你這戀愛來得有點兒太快了，還他媽是和一個男的?！?/br>
    顧仇笑：“我也沒想到會是個男的?！?/br>
    “怎么在一起的？”

    “你這么八卦？”

    “幫你鑒定鑒定啊，在一起的過程往往體現動機?！?/br>
    “我一大老爺們兒，還鑒定這個？還能怎樣？擔心被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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