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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禹那張抹了蜜的嘴,真是得你真傳?!?/br> …… 一處空間,跟隔了兩個世界似的。 那頭餐廳廚房笑語歡聲的,客廳挨著陽臺這邊,除了電視上主播念新聞的聲音,就只有習憂收拾東西時的窸窣響動。 習尚禹從廚房放了碗過來,看見習憂正把疊好的衣服卷成卷兒往行李箱里堆,人有點愣:“哥,你這是干嗎?” 習憂兀自拾揀著:“收拾行李?!?/br> “我當然知道你這是收拾行李?!绷暽杏矶⒅晳n,神情莫辨,“可你為什么要收拾行李???” “因為要出門啊?!?/br> 習憂一連給了兩個廢話般的回答,噎得習尚禹差點兒無話可接。 他手攥著衣角,站在邊上旁觀習憂卷衣服,干站了一陣兒,還是沒忍住開口:“你是打算搬出去住嗎?” 頓了頓,又說:“你要是覺得住陽臺不方便,可以跟我擠一個房間的,或者我跟你換也成?!?/br> 習憂抬眸瞥他一眼:“這陽臺你愿意住???” 習尚禹被問得愣了一下,下意識打量起這一隅。 * 從他有意識起,他們家就一直住在這個八十平的兩居室里,父母住主臥,他跟習憂住次臥。還小的時候,他和習憂睡的是同一張床,到了三年級,習蔡林把他們臥室的床換成了上下鋪,從此,他住下鋪,習憂住上鋪。 直到初一,班上幾個同學來家里玩兒,同學隨口一句“你怎么連個自己單獨的房間都沒有啊”,戳中了少年虛榮的自尊心,少年耿耿于懷,太想要一個獨屬于自己的房間了。 他和楊兆媛撒嬌,和習蔡林鬧脾氣,希望他們買新房、搬新家??煞績r高昂,他們不過就是一普通工薪家庭,買一個方便倆孩子上學的三居室,哪怕按揭,于他們家也是杯水車薪。 習尚禹那段時間和家里瘋狂賭氣,甚至還想拉攏習憂和他統一戰線,但習憂不站隊、不表決,始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習尚禹覺得自己孤立無援,為表抗議,還鬧了一次離家出走。 有一回周末出去玩完回家,走到家門口時,他發現門沒關攏,屋里清晰地傳來楊兆媛和習憂談話的聲音。 楊兆媛說:“咱們家陽臺不小,我跟老L習想了想,在陽臺與客廳之間拉道厚的簾子,給你隔出個空間來,里面夠放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還能放個小書桌和小柜子,衣服要是不夠放,秋冬穿的大件還能掛頭頂。 “都怪爸媽沒本事,給不了你們優渥的生活環境,你弟弟嬌氣一些,你當哥哥的,多讓讓他?!?/br> 習尚禹愣在門外,心情復雜,他內心有絲隱隱的暗喜,又有種難言的自我厭棄。他一面希望習憂能同意,一面又擔心習憂真的說“好”。 就在他想著習憂可能會有的反應時,他聽到習憂情緒平平地問了一句:“憑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習尚禹感覺自己莫名被激著了,他突然生出一絲沒來由的憤怒來。 他有想過習憂會說“好”,也有想過習憂會跟父母好商好量討價還價一陣,卻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毫不猶豫地反問一句“憑什么”。 隔著一道門,并不存在的對峙在空氣中張揚地發酵著,習尚禹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他捏了捏拳,腳底跟粘了膠水似的。 他定在原地,聽見習憂平靜地繼續道:“習尚禹不是想要個獨立的房間么,你倆這么寵子心切,干脆把你們的房間讓給他好了。主臥大,他住著舒坦,怕是會更高興?!?/br> 楊兆媛啞然一瞬,開口時語氣含怒:“這是你當兒子的跟媽說出來的話? “這么多年供你吃穿、供你上學,合著我養的是一只白眼兒狼??? “你們那次臥本來也不大,你和小禹一人一半均攤下來還不如這個陽臺大,讓你住陽臺也沒多委屈你啊。虧得我和你爸還說要給你選一張貴點的床,我看你這樣子,怕是也不樂得領這個情了?!?/br> 空氣中安靜片刻。 習憂問:“床都選上了?” 楊兆媛:“和你爸看了幾張不錯的,準備和你說了再讓工人送過來?!?/br> “所以你是來通知我的,不是來問我意見的?!?/br> “小禹他……” 習憂打斷:“我打個申請?!?/br> “什么?” “每個月給我一千塊,我出去住?!?/br> 楊兆媛語氣驚怒:“什么?” 她微滯,算起了賬:“你在家住不用花錢,吃這一塊家里人均攤一攤,一個人一個月也就花四五百塊,你一個月要一千,當你爸媽是印鈔票的啊?!?/br> 習憂冷笑了聲:“你這人均攤得不合理吧?!?/br> 楊兆媛已不愿聽習憂的話,態度強硬起來:“一千沒有,房子也就這么大,你弟人緣好,他同學經常來家里玩兒,該給他留個私密自在的空間?!?/br> “媽,你好像忘了個事兒?!?/br> “什么事兒?” “我也就比你第二個兒子大了一歲零五個月?!?/br> “……” 習憂不愛把事情說透,但也說得不模棱,人只要不裝傻充愣,都能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好一個馳名雙標。 真尼瑪偏三向四。 習憂說完,看著楊兆媛,瞧她反應,但她始終面色無虞,并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有所波瀾,遑論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