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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在心里想,找不到什么路,黃泉路嗎? 真要是把這位王先生送過去了,等著他們的恐怕就是幾具尸體。 謝予事到臨頭反倒有點不安了,他有些想反悔,但是百事通的車已經開起來了,而且坐在他身后的那個王先生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樣看著他,有一種如果謝予不干,他就要第一個砍下謝予腦袋的感覺,讓他有些都不知道該怎么將“反悔”二字說出口。 在那一刻,謝予開始暗暗期待那幾個人不在那個窩點里。 百事通很快就把車開到了目的地——這是一片不大的舊城區,然后在謝予的指引下,七扭八歪的拐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平房前。 百事通的五菱宏光和這里的氛圍十分貼切,他只要靠著平房墻邊一停,沒有人會多看這邊一眼。 在和謝予確定了是那家院子之后,王先生一言不發的提著砍刀下去了,背影看上去像是一個赴死的勇士。 謝予在副駕駛上焦躁的動了動,看向完全沒反應的百事通,問:“我們不跟下去嗎?” 百事通正在看手機轉賬,他一邊樂的撮牙花,一邊說:“任務完成啦,咱們倆走就行,不用等?!?/br> 謝予的心一下子繃起來了,聲音也跟著瞬間飆高:“你不管嗎,百事通,你不管嗎!他要去殺人,他現在是要殺人!” 百事通抬眸,唇邊帶著三分笑,涼涼的瞥了謝予一眼。 百事通長得不好看,臉上瘦的像是只有一層皮,干巴巴的,人也很油滑,一笑起來滿臉都是討好和諂媚,但那一眼里,卻好像包含著數不清的滄桑和譏諷,像是在問謝予:你他媽懂個屁啊。 謝予被他這一眼瞥的渾身發僵,他突然發現百事通和他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樣,剝開那層自來熟的油腔滑調,里面卻是一塊鋼筋鐵骨,硬的像是沒有血rou一樣。 但下一秒,百事通又恢復成了原先油嘴滑舌的樣子,嬉笑著說:“我的任務就到這,干嘛瞎管閑事兒啊,人家又不給我錢,哥今天請你吃飯,走啦走啦?!?/br>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轉動車子。 謝予說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覺得腦袋里一頭熱血涌上來,看都沒看百事通一眼,扭頭開了車門,直接跳下了面包車,迎著G城的北風,呼嘯著奔向了那座平房院子里。 第6章 跑啊謝予! ========================== 這座平房院子以前謝予來過。 有一段時間,酒吧里的一群小混混平時也沒什么別的事兒,白天睡大覺,晚上喝到爛醉,然后大家就會一起醉醺醺的跑到一個朋友的家里打打牌,喝喝酒,搞搞女人。 這個“朋友的家里”,就是這個平房院子。 謝予就喝醉過一次,那一次,他從爛醉中醒來,發覺自己倒在一邊的炕頭上,而另外一邊,是一對酣戰在一起的男女。 謝予大驚,在那對男女的哄笑中跑了,以后再也沒有喝到爛醉過,和那群人也就漸漸失去了聯系,但是謝予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在那三個人的家里。 那三個男孩是同鄉,一起出來打工的,最開始來還好好的找工作,試圖努力生活,但是最開始生活并不如意,他們很快就沉迷在了酒吧和美色中,到最后就開始混日子。 謝予連他們叫什么都不記得,只知道幾個外號,卻清楚的知道他們惡劣的本質。 沖進平房的時候,謝予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沖進來。 他不該管的,他自己知道,這件事他不該摻和,可是他的心頭像是燒著一把火,他的腿不聽使喚,他必須要進來。 做點什么,他總得做點什么,謝予想了想,從地上撈起來半塊板磚,然后進了平房院子里。 平房的院子里鴉雀無聲,但是地上有腳印,腳印一路走進了屋子里,開了門。 謝予慢騰騰的走了進去,平房其實不大,一共三間臥室一個廚房,平時那三個人一人一間,有人來了就鬼哭狼嚎的都聚在一起鬧騰,所以屋子里很臟,彌漫著一股散不掉的煙味兒,但還好,這四周并沒有見到什么血淋淋的場景,刀砍腦袋腸子外露的場景。 這四周都是浮土和煙塵,顯然,那三個男孩沒有回來過。 謝予瞬間松了一口氣,他站在長長的走廊里,看見王先生提著到從廚房走出來,臉上是一片麻木的模樣。 空氣似乎有片刻的停滯,謝予微微動了動唇,就見王先生無視了他,提著砍刀,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謝予就閉上了嘴。 他在心底里暗暗警告自己,這一次逃過去了,下一次決不能摻和了,百事通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早就該明白的,陳釗對百事通的態度早就說明了一切。 王先生在謝予身邊擦肩而過,謝予跟在王先生后面,兩個人沉默的往平房外面走。 很快了,謝予想,他們馬上就能離開這里,走出這個院子,今天這提心吊膽的一天就會被他馬上忘掉了。 但偏偏就在這時候,平房的門突然被人拉開,一道公鴨嗓不耐煩的響起來:“媽了個巴子的,那幫警察吃飽了沒事兒干去咱們村兒里查個屁啊,我媽給我打了三個電話了,都讓我糊弄過去了,草,現在我連村都不敢回!” 謝予渾身一僵。 他認得這個聲音,就是那個人。 而王先生比他的反應更劇烈,那怕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謝予也能感受到他瞬間緊繃起來的身體,以及他手腕上爆出來的青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