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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梓強調完考場紀律,張著嘴想要說什么,但是每次一開口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堵在喉嚨里,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是她當班主任送的第三屆高三了,或許還是年輕,還是送的學生少,這三屆的學生畢業的時候,她心里都很難過——她把這些孩子視如己出,看著這些孩子一步步成長,即將踏上康莊大道,她的心里有欣慰,有驕傲,但更多的是不舍。 似乎是察覺到了木梓情緒上的不對,所有人都感覺不自在起來,有一種想哭卻又覺得這太小題大做的不自在和別扭——青春期情感豐富卻又極好面子的少年們都是這樣。 木梓深呼吸了幾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有些啞,說道:“咳嗯,班長把準考證發一下吧?!闭f著抬頭看了眼掛在教室后面的鐘表,“學校規定今天十點半放學,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我也不多說什么了,你們……讓你們上自習你們肯定也看不進去什么東西,聊會兒天兒吧,就是聲響別太大,別把校領導給引過來?!?/br> 前兩天還在嚷嚷著“畢了業校領導就管不到老子了哈哈哈哈哈哈”的一群二貨們,這會兒異常的沉默。 窗外驕陽似火,蟬鳴聲陣陣,平常覺得煩的聲音,此刻大家都格外留戀,或許這是最后一次聽到學校的蟬鳴了吧。 空氣中到處都流竄著淡淡的悲傷與不舍,沉重的有些壓抑。 今天離校時必須清空自己的所有東西,大家清空了桌兜,背著大包小包,手里還抱著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磨磨唧唧地往校外走,絲毫不見以前放學鈴一響就竄出校門的瘋狂。 江羽帆和鐘朝舟抱著書在校門口的石墩邊等著沈易安出來。 江羽帆把書放在了地上,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扭過頭看向校門。 學校大門上燙金的“陽城市第七中學”大字經過幾十年的風吹雨打已經有些褪色了,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依然泛著金黃的光。 這座名牌老校在這里佇立了數十年,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學生,見證了許許多多少年人的成長與蛻變,她就像一雙溫暖的臂膀,給予了七中學子鼓勵和力量,她無法用語言訴說自己對學生們的不舍與思念,于是便張開懷抱,守望著自己的孩子們,一如她的孩子們無條件支持和幫助她。 江羽帆輕輕笑了一下,在心中無聲說道:“謝謝你,七中?!?/br> 高考那兩天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七中在每個考點外都設置了大帳篷讓家長和老師們避雨。借著這么一場雨,語文老師還在群里發消息鼓勵大家“龍行伴雨,虎行伴風,大家都是龍虎之輩”云云,看的大家哭笑不得,但心里依然有一股暖流劃過。 高考的兩天過的飛快,眨眼間就過去了,江羽帆的意識還停留在離校認考場那一天,但當他一睜開眼,看著外面大亮的天,下意識一驚以為自己睡過了開始迅速換衣服時,才意識到,哦,今天是六月九日,高考結束的第一天,他已經畢業了。 他揉揉頭發,原本就亂翹的頭發變得更像是個雞窩了,他坐到窗邊,睡眼惺忪地打開手機,大家已經開始在Q.Q群里約著玩了。 退出瘋狂刷屏的班級群,入目聊天列表的第一位就是鐘朝舟發來的消息。 【鐘朝舟】:醒了嗎? 【鐘朝舟】:出來玩兒嗎?季寒終約的咱,去小孟同學家。 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江羽帆剛敲了一個“好”字過去,鐘朝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醒了?”鐘朝舟的聲音帶笑,聽起來很慵懶,“季寒終約的就是今天中午,說是一塊兒吃個飯,還約了沈易安和霍淇,你看行嗎?” “嗯,我都行?!?/br> 高考完了,江臨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輕松一段日子了,沒想到學校把他揪走改卷了,安若蘇那邊中考還要等到六月中旬,高考一結束,師大附中的初三就又開始上課了,今天就江羽帆一個人在家,出去玩玩解決一頓飯也挺好的,沒理由不答應。 于是鐘朝舟,江羽帆和沈易安三人收拾了收拾就走了,三人一下公交車,就看到了倚著公交站牌翻手機的霍淇。 沈易安三兩步蹦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你們坐公交不就只能在這兒下了嗎?”霍淇抬起頭,看著沈易安,收起手機,然后伸手拿過沈易安背著的包挎到自己肩上,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經常干,“走吧?!?/br> 江羽帆家原來住的那個小區在北城區,小區的占地面積還挺大,小區內的綠化環境也很不錯。 今天雖說是工作日,但是因為七中再一次被征用進行其他一些什么事情,所以高一高二的小朋友們又多了兩天的假期。 孟嘉樂的爸媽常年在外經商,家里經常就孟嘉樂一個人住,現在他的父母還沒回來,家里沒人,就干脆在他家聚一聚。 在進家之前,鐘朝舟扭頭往孟嘉樂家對門看了一眼,問道:“崽……不是,小帆,你以前是不是住那兒?” “啊,怎么了?” “不怎么,就問問?!辩姵凼栈匾暰€,撇撇嘴,“其實還挺想進去看看的?!?/br> 江羽帆:“…………” 孟嘉樂和季寒終兩個人已經準備好了大包的零食和大桶的飲料。 現在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了,于是沈易安進門第一句話就是:“中午吃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