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飛行員天天飛來飛去，你怎么沒找個漂亮空姐做女朋友？”我沒話找話。

    “你怎么知道我單身？”寧泓反問。

    “有女朋友不會這么閑?！蔽艺f，“難不成你有對象？”

    “沒有，我大學畢業就一直單身?！睂庛f。

    我特意找他的語言漏洞：“意思是，你大學談過？”

    “談過幾個打發時間?！睂庛f，“難不成你大學沒談過？”

    “當然談過?！蔽艺f，“談過一個，差點結婚?！?/br>
    “喔，為什么沒成？”寧泓問。

    “她出國留學?！蔽艺f，“我在國內深造，異國戀，能成才怪。你呢？為什么畢業后不談對象了？”

    “沒有遇到特別的人?！睂庛f，“我很挑剔的?！?/br>
    “挑剔沒看出來，臉皮厚倒是看出來了?！蔽肄揶淼卣f。

    “鄒老師，你不刺我兩句不舒服是嗎？”寧泓說，話鋒一轉，“我和我哥那么像，你也喜歡喜歡我唄?！?/br>
    “水果店有兩種草莓，一種是奶油草莓，一種是紅顏草莓，價格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塊一斤?！蔽艺f，“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只愛買紅顏草莓?！?/br>
    “如果紅顏草莓賣完了呢？”寧泓問。

    “那我就買桃子、山竹、芒果、西瓜?！蔽艺f。

    “你嘗嘗奶油草莓，不嘗嘗怎么知道不喜歡呢？”寧泓說。

    我沉默半晌，說：“嘗嘗的話，就回不去了?！?/br>
    寧泓看向我，明亮的眼珠泛著狡黠的光澤，滿載勢在必得的信心：“回去哪里呢？你已經沒有過去了?！?/br>
    寧泓說的是事實，無論我再怎么懷念，寧清早已化作一抔土消逝，我無能為力，必須逼迫自己向前走。問題是，就算我決心走出去，重新擁抱生活，也不能找一個和寧清如此相似的人談戀愛，那是對寧清的褻瀆，也是對愛情的不尊重。

    我低頭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橫著用力丟出去，石頭劃過一道拋物線，像一艘飛碟輕巧的在水面跳躍四次，“噗通”一聲掉進河里。我拍拍手，轉頭問寧泓：“你會嗎？”

    “不會，我試試?！睂庛诤影哆叾紫?，來回翻找。

    我看他沒有經驗的笨拙樣子，找了三塊形狀合適的石頭交給他：“你試試?！?/br>
    寧泓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學著我剛剛的手法丟出石頭，石頭非但沒跳躍前進，直挺挺地掉進水中濺起一朵大水花。

    我沒忍住笑，站在一旁指導：“端平石頭，手腕用力，向前推出去?！?/br>
    寧泓丟出第二塊，石頭在水面跳躍兩次沉底，我鼓掌：“不錯，有進步?！?/br>
    寧泓跟著樂，唇角挑得高高的：“好玩，這個游戲叫什么？”

    我說：“打水漂?！?/br>
    挺諷刺一名字，我的愛情連同我的生活，隨著寧清的離開，一起打水漂了。

    第14章 冰淇淋車

    寧泓找了個離我家近的酒店，我送他到酒店樓下，寧泓站在前臺辦理入住手續。我坐在一旁的高腳凳等他辦完，他拿起房卡，朝我擠眼睛：“鄒老師，上去看看？”

    “酒店有什么好看的?！蔽艺f，“你自個兒上去吧，我走了?！?/br>
    “那我去你家看看?！睂庛逊靠ㄍ诖镆淮?，“我跟你走?！?/br>
    “……我同意了嗎？”我真服了他得寸進尺理直氣壯的模樣，“不行?！?/br>
    “哎哎我大老遠坐飛機過來，你連家門都不讓我進?！睂庛傺b抹眼淚，“我這一腔癡心終是錯付了?！?/br>
    我一臉無語的看他表演，直到周圍路過的房客好奇的探頭探腦打量我們倆，我嘆氣：“行行行走吧走吧?！?/br>
    寧泓上的怕不是民航大學，是戲精學院，瞅他演得跟真的似的，下一步就要撒潑打滾嚎啕大哭了。

    走出酒店，日頭西斜，朝霞漫天，我瞇起眼睛，一路向西，走過兩個路口，到達紫金陽光小區。寧泓小跑著跟上我：“鄒老師，走慢點?！彼弥桓q絨的狗尾草，“看，可愛不？”

    我嫌棄地瞥他一眼：“你幾歲??？”

    “阿巴阿巴阿巴?！彼f，“我今年八歲啦?！?/br>
    “……”我默默地離他遠些。

    他被他自己的癡呆表演逗笑，扔掉狗尾巴草：“你站那么遠干嘛？”

    “我怕警察以為我拐賣智障兒童?！蔽艺f。

    他說：“我正常點，你別跑?！?/br>
    我見他安生下來，兩人并肩走進樓道，乘電梯到我家門口。我拿出鑰匙開門，廚房里油煙機轟隆作響，我爸的聲音傳來：“瀾生嗎？”

    “嗯?！蔽艺f。

    我爸穿著圍裙走出廚房，看到寧泓，問：“這是？”

    “朋友?！蔽艺f，“他來西安辦事，順便看看我?！?/br>
    “快坐快坐?！蔽野譄崆榈貑?，“吃晚飯了嗎？”

    “我不太餓，謝謝叔叔?！睂庛鼡Q上拖鞋，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不麻煩啦?！?/br>
    “我煲的湯，一會兒給你盛一碗?！蔽野终f。

    “他姓寧，寧泓?！蔽艺f，“飛行員?！?/br>
    “哇，有出息?！蔽野指袊@，“等我做好飯咱好好聊?！彼颐ψ呋貜N房，噼里啪啦的炒菜。

    我落座沙發，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機：“你非要過來，有什么好看的？”

    他眼尖，看到電視柜上擺放的一排照片，問：“你有一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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