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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小貓怯怯地低下頭,聲音漸漸消失,慫不拉幾地蹲坐下來,用尾巴圈住自己,像個巴掌大的毛線球。 我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但從未想過擁有一只。寧清偶爾提過一次:“過會兒可能要下暴雨,咱們帶伊萬諾夫回去吧?!?/br> 我就近找了個紙箱子,引著貓咪到教學樓門口,我、寧清和異瞳白貓,站在屋檐下,看雨絲斜著飄下來。寧清盯著我半晌,說:“瀾生,你好慢熱一人?!?/br> “是么?”我聳肩,“我以為我挺開朗的?!?/br> “開朗和慢熱不沖突?!睂幥逭f。 我偏頭看他,寧清揚起腦袋,仿佛在看遠處樹梢站立的藍喜鵲:“你有發小嗎?” “有?!蔽艺f,“很長時間不聯系了?!?/br> “為什么不聯系?”他收斂視線,落回我身上。 “不在一個城市,我兩三年沒有回家鄉?!蔽艺f,“生疏在所難免?!?/br> “我也是?!彼ζ饋?,臉頰的笑渦若隱若現,“我們這個職業,最希望的是出事了,有人記得我們?!?/br> “瞎說什么,不會出事?!蔽艺f。 “生死有命?!彼砬樯畛?。 “好吧好吧?!蔽彝讌f,“我會記得你的?!?/br> 他得逞地笑起來:“好?!?/br> “冰淇淋來啦?!币恢皇峙牧讼挛业募绨?,“想要這只小毛團?” “我就看看?!泵腿粡挠洃浕氐浆F實,我看向與寧清相貌七八分相似的寧泓,“冰淇淋呢?” “我吃完了?!彼恢皇直吃谏砗?,故意舔舔嘴唇,“好吃?!?/br> 我嘆氣,懶得和他玩幼稚的把戲:“拿來?!?/br> 他藏在背后的手伸出來,手心放著一個哈根達斯的盒子,里面兩個水蜜桃冰淇淋球:“給?!?/br> 我皺眉:“買這么貴的干什么?” “想吃了?!彼f,遞給我一個木勺,“沒多貴?!?/br> 兩個冰淇淋球四五十,我自認消費水平一般,談不上拮據,但花四五十吃兩個冰淇淋球,有些奢侈了。 寧泓用勺子挖一口冰淇淋放進嘴巴,瞇起眼睛點頭:“不錯?!?/br> “今天周四,你不上班?”我問。 “休息?!彼f。 “你做什么的?”我心中盤算,工作日休息,說明他的工作具有倒休性質,看他花錢大手大腳不看價格的模樣,收入不低。 “機場?!彼f,“趕緊吃吧,一會兒化了?!?/br> 沉默地吃完冰淇淋,我把紙盒和兩個木勺扔進垃圾桶,坐在椅子上等醫生的動靜。 “鄒老師?!睂庛植焕蠈嵙?,“你是哪兒的人?” “沒哪兒,你問那么多干什么?!蔽艺f,我煩透了別人打聽我的事情,特別是發覺寧清和我之間的消息極度不對等后,我對寧泓幾乎沒有好感??吹綄庛菑埬?,我就想到寧清,繼而想到那些破事,我就忍不住出言懟寧泓。 “……”他局促地瞥我一眼,說,“哦?!?/br> 得,我在心里罵自己一句,心軟是病,我不耐煩的開口:“西安人?!?/br> “你們那油潑面好吃?!彼f。 我問:“你是哪兒的人?” “我……”他吞吞吐吐,“我小時候,經常搬家,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算哪的人?!?/br> “哦?!边@話我聽寧清講過,只當他們家中做生意,人隨店走,“你們在天津住了很久吧?” “七年了?!彼f,“我很喜歡天津?!?/br> 我也很喜歡天津,生活氣息濃厚,節奏緩慢,有著和一線城市截然不同的獨特氣質。茶館茶樓,相聲小調,我和寧清常去公園散步,看大爺們下棋,閑聊幾句,悠閑自在。 海河兩岸的西式租界建筑,錯落有致的小洋樓,別有一番風情。 “你在天津這么久,會說天津話嗎?”我問。 “嘛叫天津話?”他像模像樣地學了一句,“就會這個,別的沒學會,你呢?” “我還會個,介不就完了嘛?!蔽姨崞鹨粽{,“還有一個,介都是嘛事兒啊?!?/br> “哈哈哈哈哈哈哈鄒老師?!彼Φ们把龊蠛?,“你跟誰學的?” “我辦公室的一老師,姓康,老天津人,給他的學生講題,永遠用同一句話結尾,”我說“介不就完了嘛?!?/br> 氣氛稍稍輕松愉快,女醫生抱著白貓掀開簾子:“看看小帥哥?!?/br> 異瞳白貓剛洗過澡,毛發蓬松,小心翼翼地用爪子碰碰我的手指:“喵……” 我雙手托著白貓的咯吱窩拿過來,抱進懷里,貓咪撲騰了兩下后腿,前爪環住我的脖子,短毛蹭得我有些癢。 “他真乖,洗澡不鬧騰,掏耳朵也不害怕?!迸t生說。 “我看網上好多養寵物的人說,要絕育?”寧泓問。 女醫生點頭:“是的,我建議你們帶它回去養一陣子,沒有應激反應再選擇絕育,不然貓咪會嚇到,容易生病?!?/br> “好?!蔽艺f,“謝謝您?!?/br> “有貓糧貓玩具貓窩之類的推薦嗎?”寧泓問,“我們是新手,剛收養伊萬?!?/br> “收養的?”女醫生說,“那給你們打九折,門旁邊的貨架隨便挑?!?/br> “這個航空箱挺好?!睂庛闷鸺t藍配色的小箱子,掰了一下卡扣,從上面打開箱子,“先把伊萬放進去,防止它亂跑?!?/br> 我依言放下伊萬,白貓坐進箱子里,冒出個圓腦袋觀察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