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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他在大課間和班上的同學打球回來,看到那個笨蛋趴在桌面上睡覺,柔軟的兔耳朵搭在側臉上,看起來更呆了。 程燃記得這個笨蛋說過,耳朵是不能隨便讓人碰的,只有重要的人才可以觸摸。 他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觸碰到毛茸茸的耳朵的一瞬間,柔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輕輕捏了捏,隨后像是觸電般的收回了手。 真的好軟…… 笨蛋的耳朵,都這么軟嗎? 正思考著,上課鈴聲響起,姜原的睫毛顫了顫,然后睜開眼睛,一瞬間對上他的視線。他立馬撇開腦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卻沒留意到指尖觸碰到的溫度。 “怎么了?”姜原揉揉眼睛,疑惑地問他。 “沒怎么,看笨蛋睡覺流口水?!背倘悸唤浶牡卣f。 姜原下意識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然后有些兇地說:“你騙我,我睡覺不會流口水的?!?/br> “那你還不是下意識去抹了?!?/br> “那是因為你騙我!” “所以說你是個笨蛋?!?/br> …… 年少的心動來得總是來得毫無理由,可能是一瞬間的怦然心動,也可能是經年累月積攢的情愫。但不管是哪一種,它都在心里生根發芽,然后長成參天大樹,再難拔除。 他放棄了市重點中學,和姜原去了同一所普通的高中,又幸運地分到了同一個班級。 少年的喜歡總是干凈純粹,幻想著能夠永遠永遠、長長久久,他覺得自己能夠一直陪著這個笨蛋,但他卻見到了那個人——姜原口中的那個“哥哥”。 姜原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望向他時眼睛總是特別的亮,會忍不住彎起來,會和他撒嬌,還會很甜很軟地喊他“哥哥”。 那時候,程燃就已經知道,姜原只有對那個人,才是最不一樣的。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在姜原的心里也有些特殊的位置,但其實他和其他人一樣,都只是姜原的朋友。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比其他人重要,是姜原最不能替代的,朋友。 朋友,多么安全的位置。 卻也可悲,這意味著他永遠不能將那些夜里的思念和心事付諸于口。 可那個笨蛋偏偏還要來問他:“程燃,你覺得喜歡是什么?” “大概就是看到他笑,自己也會忍不住開心,看到他難過,自己也會跟著難過。他在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靠近他,想多看他幾眼,他不在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不住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一起做很多事,就算什么都不做,安靜地看著他,也很好?!?/br>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只不過那個笨蛋應該不知道我喜歡他?!?/br>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呢?你說了,他不就知道了嗎?” “因為我早就知道結果了啊,有些喜歡,是注定無法說出口的,只能由它爛在心里嘍!”還真是個笨蛋啊,如果自己說出口的話,那困擾的不就是他了嗎,那個笨蛋腦袋,肯定會因此糾結很久,那還不如別告訴他好啦。 但話都已經說到這了,那個笨蛋卻還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那為什么還要喜歡呢?” 程燃湊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彈了彈他的額頭,笑著說:“因為情難自禁啊,笨蛋!” 情難自禁,的確。 程燃總說他是個笨蛋,但是栽在一個笨蛋手里,看來自己也是挺笨的。 畢業后,姜原留在了本市上大學,而他也終于決定往前走,去了更遠的地方。 畢業的聚會上,程燃認真地說:“你說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分開之后,你可不能忘記我?!?/br>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忘記你的!” 程燃看著姜原也拿起一罐啤酒,只喝了一點兒,臉就紅透了,醉得一塌糊涂,還對著人傻乎乎地笑。 “你沒喝過酒嗎?笨蛋,不清楚自己酒量就別輕易在外邊喝酒!”他說,但喝醉了的笨蛋只會嘿嘿地笑,一臉傻樣。 程燃不情不愿地給那人打了電話,那個人很快就來接走了姜原。他重新回到聚會,燈紅酒綠,熱鬧喧囂,可他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把姜原喝過的那罐啤酒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說:“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了?!?/br> “別啊燃哥,怎么走那么急,今天過后大家再見面就難了!” “對啊,再玩會兒唄,這才開始沒多久呢!” “抱歉,家里有事,先走一步?!?/br> 他還是離開了聚會,站在路邊看著車水馬龍和熙熙攘攘的人,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大概越是傷春悲秋的離別時刻,人就越容易矯情吧。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安靜幾秒后,說:“叔叔,能來接我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句話他一直都懂,但真正能夠做到坦然的,或許沒有幾個。 離別的那天陽光很好,灑在姜原身上,一瞬間有些晃眼。他又恍惚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笨蛋的時候,那天的陽光也很好,也是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在他身上,讓他忍不住晃了神。 “北方很冷的,冬天的時候要記得多穿點衣服,雖然現在在這邊還不冷,但是到了北方之后可能就要穿一件外套啦!要是冬天下雪的話,記得給我拍點照片……”姜原一股腦地說著。 程燃忍不住笑出聲,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們笨蛋都這么喜歡啰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