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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紹清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衣,聞聲戲謔地看了眼何聿秀:對許緣竹說:“爸,你這就太守舊了,我不過叫了一聲,有什么要緊,何先生都不在意?!?/br> 許紹清看了眼何聿秀,見對方當真沒有被冒犯到的樣子,才哼了一聲饒過他。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干什么來了?”他問許紹清。 許紹清喝了口水,說:“我這不是和何先生心有靈犀,知道他今天來,我也趕忙來瞻仰一下他的風采?!?/br> 這種玩笑話倒是沒人放在心上,何聿秀聽著心里卻咯噔一下。 他瞪了許紹清一眼,頓時覺得這屋里的氣氛著實尷尬,但許緣竹聞聲只是眼中稍帶了幾分疑惑,問他:“你倆之間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許紹清側頭看了眼何聿秀,笑了一聲,倒也沒打算讓他難做,只說:“您還不知道吧,我和何先生現在可是鄰居,近得很?!?/br> 許緣竹頓時一愣。 許紹清看他的臉色,挑了下眉,道:“看來您對何先生的關注比對我的關注都多,既然您都記得何先生家住何處,怎就不記得我如今住在哪里?!?/br> 許緣竹尷尬地喝了口水,隨即道:“我為何要記得你住在哪里?去報社找你豈不是比去住處找你更方便?” 許紹清一想也有理,便也不接話了,緊接著他慢慢悠悠,從包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許緣竹面前。 “爸,我最近辦了份雜志?!彼f。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像是在說今晨吃了什么一樣。何聿秀聞聲看向他,卻還是從他淡定的神色的中看出一絲緊張。 許緣竹沒有接過來,只放下杯子,輕聲說:“你的雜志我看過了?!?/br> 居然看過了?許紹清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準備挨罵。 但預想中的責罵沒有到來,許緣竹反而點點頭,站起身說:“我看了,你做的不錯,有幾分力度?!?/br> 許紹清心頭一顫,萬沒有想過從許緣竹口中竟能聽到這樣的話。 但緊接著許緣竹又說:“我老了,不愿折騰了,本想讓你們這輩平平安安的,但既然你非要去撼大樹,那就去吧,不過《燈下》是燈下,燈下有多黑,我管不了,但《寧報》一定要是亮的,你懂吧?” 許紹清心里波動很大,他看著許緣竹,心情十分復雜。 “我明白,《寧報》是您的心血?!?/br> 他早就該明白了,《寧報》才是他最疼愛的那個兒子。 許緣竹沒說話,只是走向他,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個中意味,盡在不言中。 這時徐芝凝過來了,她先是跟許紹清打了個招呼,見對方只是十分冷淡地點了點頭,眼里閃過一絲失落。 “老爺,醫生來了?!?/br> 許緣竹點了點頭,說:“請他進來?!?/br> 來人是個老中醫,胡子頗長,出身于醫學世家,頗會吟幾句詩,和許緣竹投緣,許緣竹近來生病不愿去醫院,總是找他來家里。許紹清看見來人又是這個老中醫,眉頭皺起,儼然一副不歡迎的樣子。 何聿秀湊過去,問他:“怎么了?” 許紹清抱胸看著那老中醫,說:“此人我信不過?!?/br> 何聿秀看過去,便見那老中醫抬起兩根手指,寸把長的指甲壓在許緣竹的手掌下方,輕攏胡須,問他:“許社長近來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許緣竹說:“乏力,頭昏昏沉沉,吸會兒煙能清醒一點,但是總咳?!?/br> 那人問:“上回開的藥吃了嗎?” 許緣竹說:“吃了,還是老樣子?!?/br> 那老中醫點點頭,說:“社長這是積勞成疾,長期熬夜再加上抽煙,身體怎么會好,我再給您開點新藥吧?!?/br> 許緣竹點了點頭。 許紹清卻早就疑心這人是江湖騙子,他每回來都給許緣竹開一堆藥,要價頗高,但吃了總不好,偏生許緣竹還總愛找他。他沉思著,正想尋個由頭把他趕走,便見那老中醫翻開隨身帶的布兜,從里面掏出一個紙包來。 許紹清掃了一眼,正疑心這人又想賣什么假藥,便見那紙包被打開一角,露出了里面的東西。他看見那東西的瞬間,臉色頓時一變,險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那老中醫還在介紹他的藥。 “許社長,這是近來進的一種新藥,叫舒心丸,別看這小小一粒,但吃了后神清氣爽,心情舒坦……” 許紹清猛地一下搶過來,將那紙包完全打開來,又聞了聞味道。 沒錯… “哎…你怎么…” 許紹清陰著臉,問他:“你這藥是從哪里來的?” 那老中醫被他的神色嚇到了,不知他怎么突然發難,頓時支支吾吾起來。 “這藥…這藥……” “你知不知道,賣這個是犯法的?” 那老中醫聞聲大駭,后退了幾步,擺手道:“許少爺你可不要說胡話,這舒心丸大藥房里都有賣,怎么可能是犯法的,難道他們賣得我就賣不得?” 許紹清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詳細說說,這里面的成分是什么?” 那老中醫頓時不說話了。 許緣竹見狀皺了皺眉,喊了聲:“紹清?!?/br> 許紹清沒有回頭,只吩咐了幾個人把他押送警署。 許緣竹站起身來,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