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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聿秀見他神色不對,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咳了兩聲道:“我在家也沒事,跑個腿兒不礙事的?!?/br> 許紹清覺得眼下這人分外殷勤。 他愣了一會兒,說了聲“好”。 何聿秀回了屋。 許紹清拉開門,想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又看了看自家花瓶里插著的那枝花,他拆開了那包何聿秀帶的糕點,挑了一塊兒放進嘴里,滿口的甜。 何聿秀在家好生畫了幾幅畫,才好歹忘了亨運洋行那事兒。 接下來的幾天,許緣竹那邊沒有人來信兒說叫他去教畫,他也不好貿然打擾,解知文也像是被什么事情纏住了,許久沒有來找他,他倒是去他家里找過他,可那解家母親見了他,臉色比上次還差。 “我說小何,你就算不成親,你別帶著我家孩子也孤身一人啊?!?/br> 何聿秀碰了一鼻子灰,在解家門外愣了許久,好像稍稍有些明白,這解家母親不喜歡自己的原因了。 大概是把他看作了那不務正業,整日只知游山玩水的人。 三十歲了還未成家,在父輩看來,似乎很難以忍受。只是這人啊,怎么能說,按著別人的期望去活呢。 他搖了搖頭,忽然有些懷念京都,叔父也已經年逾古稀了,來的時候就和自己說過,勸自己收收心,這年月不太平,還是安安穩穩待在京都為好,不要再四處亂跑了,何聿秀嘴上答應著,沒幾天又跑來了寧浦。 如今在這寧浦漂泊不定,忽然極想叔母熬的那碗蓮子粥。 想著想著,肚子便餓了,他跑遍了大半個寧浦,吃了好多蓮子粥,吃的肚皮滾圓,只是都不是叔母那一碗。 終究是有些難過的,不過三十歲的人了,沒什么習慣不了的。哪怕是這如同魔域般的寧浦,也叫他習慣下來了。 一個人過了幾天,無人生事,也無人打擾。 住在隔壁的許紹清安心養傷,他安心畫畫。許紹清嘴上說了好,卻也沒來打擾他。 想必是不太好意思。他這么想。 裱絹上底色,瓷盤里的顏料一點點被他調成泛著偏赭的土色,何聿秀看著不對,又加了些藤黃和靛藍。 木框放在桌前,地上不少撒出來的顏料,那絹上的水沒干,他底色調的也差不多了,只隨手挑了本書看,消磨一下時光,等著那絹上的水干掉上底色。 昏昏欲睡。 難得的午間陽光,順著窗戶灑了進來。 書骨落在地上,不輕不重地一聲響,他一下驚醒過來,彎腰拾書,書還未撿起來,門又響了。 他起身去開,伸了個懶腰。 門口站著的許紹清,穿著得體的襯衣,下身是寬松西褲,他個子高,杵在門口,快抵上了門。 何聿秀打開了門,見了是他,愣了愣,“許少爺…” 作者有話說: 存稿一滴也沒了,以后盡量周更一萬…… 第三十二章 許紹清看他一眼,“何先生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br> “那正好?!?/br> 何聿秀愣了愣,便見那許紹清手里提著許多東西,說:“小陳送來的,給何先生送一些,全是些小玩意兒,飯后吃著玩玩?!?/br> 何聿秀多少會做一些飯,但是懶得用火,每次都去外面吃,家里碟子都沒有多少,許紹清聞聲,又回家拿了些。 玻璃碟子里裝了不少干果和紙包糖果,還有一些零碎的吃食,倒都是些尋常人不會討厭的東西。 何聿秀見那糖果包得好看,拆了一個又一個,放進嘴里,甜津津的味道頓時彌漫了整個口腔。 他倒是嗜甜,只是從不與人說。 許紹清在他家逛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發現他這家里倒是干凈得很。 何聿秀吃著糖,看著這許少爺在自己家看來看去卻遲遲不走,心道這人看來不是只是來送零吃的吧。 果然,待他吃完幾個糖,便聽見那許少爺,輕聲問道:“何先生上次說的,可還算話?” 何聿秀愣了愣,喝了口水,沖了下嘴里的甜味兒,問道:“可是許少爺有什么東西要捎的?” 許紹清說:“倒真有一些?!?/br> “盡管說就是?!?/br> 何聿秀嘴里含著糖,還只當是尋常物件兒,誰曾想是晴天打雷,夏天飄雪。 許家少爺要畫畫。 何聿秀險些一口茶噴了出來。 “什么,買畫筆?” 他看著許紹清一本正經的臉,搖了搖頭,“許少爺不要再開玩笑了?!?/br> “怎么,何先生說給我跑個腿兒沒什么,原來是開的玩笑嗎?” 何聿秀忙擺擺手,“自然不是?!?/br> “那是看我天資愚鈍,不是個學畫的好料子?” “也不是?!?/br> “那是為什么?” 何聿秀說不出話來,只點點頭,說:“好,我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幫你買回來就是了?!?/br> 許紹清卻一直盯著他。 何聿秀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何先生上次說叫我幫你提畫框的事…” “開玩笑,開玩笑,不必當真?!焙雾残銛[擺手。 “那何先生,缺不缺一個提畫框的學生呢?” 何聿秀愣了。 學生… 許紹清見他神色,十分恰到好處地,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倚在椅背上,輕微地蹙了蹙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