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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里地音樂緩緩流淌,流水般的光影將蘇明淺籠罩得皮膚幾近透明,眼睛里的水洼晶瑩透亮。 蘇明淺站在陳殤許和孟遙那桌前面,手里端著紅酒杯,里面的酒一晃一晃的,幾乎要灑出來。 陳殤許抬眸,安靜地看他。 “這是誰呀?”孟遙托著下巴明知故問。他眼中的戲謔和純真收放自如,顯得十分人畜無害。甚至還能游刃有余地把目光移到蘇明淺后面,朝丁北眨了眨眼睛,悄咪咪地打了個招呼。 丁北扶額。 “陳殤許?!碧K明淺又喊了一遍,這回聲音有些哽咽。 那天在醫院,他沒怎么看清楚孟遙,現在湊近了才發現孟遙真的很好看,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天真嫵媚的味道,這是他蘇明淺比不了的。 蘇明淺現在站在這兒什么都不是,只能自取其辱,無地自容,又苦又酸。 “小蘇,好巧?!标悮懺S莞爾,將菜單優雅地遞給孟遙,問蘇明淺,“也來吃飯嗎?和誰?” 他將目光朝后移了一點,理所當然地看見一臉僵硬的丁北,點頭算是打招呼。 蘇明淺緊張得手攥著褲縫,咬住下唇。他想裝出個釋然的微笑,優雅地和陳殤許碰個杯,然后夸一句“嫂子真好看”。但是他沒有這樣的魄力,也沒有這樣的格局。 他妒忌孟遙奪走了陳殤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嫉妒,只能悶頭產醋。 “殤許,我好餓,先上菜吧?!泵线b甜膩地靠在陳殤許的肩頭撒嬌說,“你看你朋友他們這桌都快吃完了?!?/br> 陳殤許將目光轉移到他臉上,垂下的目光帶著溫柔和寵溺:“好?!?/br> 服務員走過來,陳殤許圈圈點點,認真又細致地備注:“如果有蔥和姜以及辛辣的調料不要放,我愛人他吃不慣?!?/br> 服務員點頭微笑:“好的先生?!?/br> 蘇明淺站在原地,嘴一撇,眼淚差點掉進酒杯里。 以前他可喜歡蔥花了,陳殤許每次和他出去吃飯,都要跟服務員交代,可以多加些蔥花。陳殤許明明也喜歡的,可是現在卻因為這個孟遙,放棄了自己的喜好。 陳殤許怎么能,對他對自己都這么殘忍呢?? 蘇明淺深呼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微笑:“哥,我明天回安市了。本來想請你一塊吃個飯的,但考慮到你和嫂子不方便,還好……” 他吐出這句“嫂子”的時候,有些哽,像是有刺卡在喉嚨里,好在不是很明顯,所以他繼續說:“還好吃飯碰見了,就想過來敬你一杯酒。我在外地讀大學這幾年,承蒙你照顧了,以后也希望你和嫂子畢業能長長久久?!?/br> 他說這番話期間,陳殤許并沒有看他,而是直視自己面前的空高腳杯。蘇明淺發現他喉結滾動,眉頭稍微蹙了一下。再次抬眼的時候,陳殤許的眼睛里又是平靜無瀾的:“小蘇,你客氣了。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在意這些?!?/br> 話已至此,蘇明淺沒理由再說下去了。他低下頭,感受到孟遙一臉好奇打探的眼神,臉有些燙。 他酒量根本不行,整整一高腳杯的紅酒對他來說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他的話已經放出來了,趕鴨子上架,不能喝也得喝。 他的唇觸碰到高腳杯邊緣,guntang的眼淚啪嗒一聲落在杯子里,仰頭,苦而澀的紅酒一滴不剩地全部灌進他喉嚨里。蘇明淺捂住嘴,防止液體從齒縫里流出來。 丁北過來扶他,替他打圓場:“再怎么感謝也不用喝這么猛啊,你這樣子怎么回家?” 陳殤許目送蘇明淺跌跌撞撞地離開,看他捂著自己的胃,聲音細微地向丁北說“北北,我沒事”。 人走掉了。 孟遙托著下巴晃著腿看著,直到兩人從這家店消失了,才說:“殤許,你能收回剛才對服務員交代的話嗎?我可能吃辣了?!?/br> - 蘇明淺一走,陳殤許變了個人似的,陷入沉默不再說話。孟遙撇撇嘴,只好自己玩自己的。他邊摳指甲邊低頭給人發消息,發得正來勁呢,突然“哎呀”一下。 陳殤許回過神來,問他:“怎么了?” 孟遙把跟丁北的聊天記錄舉給他看:“喬祁好像把蘇明淺帶走了。蘇明淺醉得有些厲害,嚷嚷著要跟喬祁走……” 陳殤許一言不發地看完,眼中的陰鷙和壓抑已經到了極點。 孟遙識相地讓自己閉嘴,把手機熄屏。他感覺到陳殤許周圍的氣壓驟然降低,能把他凍死。不過他適應良好,因為只要涉及到蘇明淺的事,陳殤許都會這樣陰晴不定,他都習慣了。 “吃飯吧?!标悮懺S說。 “你真就讓喬祁把蘇明淺帶走???”孟遙覺得稀罕,“狗哥,你的自我管理意識很強了現在?!?/br> 被陳殤許平靜的眼神掃中,孟遙投降,舉起刀叉:“不過這樣對我來說也不壞,那就祝我倆今晚的晚餐時光不被人打擾吧?我要開始吃了?!?/br> 陳殤許給他切牛排,切得有條不紊。 孟遙感覺陳殤許這個人太可怕了,太會隱忍,滴水不漏。這樣縝密的思維和強大的心理素質要是不用于正道,社會的安全指數不知道要降低多少。孟遙甚至有一瞬間希望蘇明淺趕緊拿下陳殤許,因為陳殤許就像個盒武-器,只有在蘇明淺面前才不會爆炸。 陳殤許一言不發地切牛排。等到意識回轉過來,牛排已經被他切成一灘細碎的rou沫。他雙眼盯著這灘rou沫,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