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帶著嫁妝跑路了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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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笑得太過干凈了, 仿若她真得只是想給他放一場絢爛的煙火, 他對她罵不出口。 他好不容易赴死的決心卻因她的出現而變得恍惚, 他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眾將士聽我指令!”裴文簫的雙腿負傷, 他已移不開半步,若是今日不死, 這兩條腿恐也會落下隱疾,他現在是強撐著站在此處。 他刻意挪開眼神不去看她, 望向站在她邊上的馬副將,聲色異常冷凌地下達指令,“驍騎二營清理樹上的弓騎手, 四營迎戰御林軍,六營保護姜公主!速戰速決!” 魏王這才反應過來,“快, 快護駕!你們殺了裴文簫!殺了這幫逆臣賊子!” 可怎么還來得及呢,魏帝這邊就像一盤散沙,早已是群龍無首。 而在裴文簫看向馬副將的那一瞬, 他們身后的軍隊卻在快速有條不紊地行動,喊殺聲震天動地,旋起滾滾塵煙。 姜如傾只感覺身后的大批將士如颶風般飛快地馳騁向前, 這才是他們的戰場, 還有一圈人將她圍在其中。而她隔著人??此? 一身玄袍凜然戎裝颯颯, 時不時擋著亂飛的箭簇,指揮著馬副將布陣,卻沒再將眼神放在她身上。 她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他剛剛叫她姜公主?他是真心想跟她劃清界限? 她收斂了笑意,不疾不徐地走向他,“裴文簫!你這個王八蛋!” 一開口就是哭腔。 兩人之間沒有多遠了,裴文簫聽到她的嗚咽,總算看了過來,他在心中輕嘆,但面上卻狠聲道:“你不該來!” “你寫了放妻書,你叫我姜公主,我現在不是你夫人了,你管我來不來?!?nbsp;她也不想哭的,但眼淚卻不聽使喚落下來。 裴文簫想走過去替她抹去眼淚,可他寸步難行,只能艱難地撐持著站在這里,腿上的鮮血正在簌簌往外流,幸好是內里是玄衣,只要他面不改色,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姚勁,將姜公主送下山,按照原計劃執行?!彼葜臎]理會姜如傾的眼淚,驍騎五營和七營現在是在魏帝麾下,若是沒抓到小王爺,必會迅速折返護駕,屆時這局面就會反轉。 他現在這樣,保不住她。 姜如傾吸了吸鼻子,雙眼泛紅:“裴文簫,你是不是說過什么事都告訴我的,你這個大騙子!” 她舉起玉骨扇,“這個是兵符是不是!” 要不是馬副將今日告知,這玉骨扇不僅是兵符,還暗藏玄機,中間的扇釘含有炸藥,抽出往天上一放,就是五彩煙火,見煙火者,如見軍令,部下的軍隊得迅速集結,無條件聽從執玉骨扇者。 “姚勁!聽我指令,驍騎六營的留下十名精銳保護我!剩下的全力保護裴大人!” 這個二傻子,他以為穿著玄服鎧甲她就不知道他受傷了么?她都看到他腳下的草地已是一片血色。 原本蔥綠的草變得紅褐,他的血應還在往下淌,紅褐的范圍在擴張,她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從土里冒出來。 “姚勁!快帶姜公主下山!”裴文簫目光深邃,望向姜如傾,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口氣放軟,“聽話?!?/br> “姚勁!保護裴大人!”姜如傾不甘示弱,她看到他唇色發白,額間沁了層薄汗,她不會在這時候拋下他。 姚勁左右為難,最終還是不顧大人陰沉的面色,默默地聽取了夫人的安排。 裴文簫闔眼道:“來不及了?!?/br> 他已經聽到整齊劃一的步伐正在奔來,驍騎五營和七營均是他一手培養,他自是對他們的腳步聲熟悉地很。 “什么……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就有另一只軍隊從東北向蜂擁而至,他們戎裝上刻著五營和七營,從漫山遍野追過來,迅速占據了林場。 各為其主,群雄逐鹿,姜如傾順著裴文簫的目光望向林場內,滿地已是尸體堆疊。 他才是最心痛的吧,這里除了御林軍,都是裴文簫一手培養的將士,他們都曾是一同共赴沙場的兄弟,斬殺異敵,出生入死,卻要在此地自相殘殺。 “傾傾小心!” 裴文簫一聲吶喊,姜如傾還在愣神,就見數十只箭鏃向她襲來,周身將士不斷抵擋在前,又有大量御林軍往他們這里涌來。 姜如傾和裴文簫被驍騎六營護著越隔越遠。 她這下知道裴文簫說得來不及是什么意思了,恐怕這劫是過不去了,她的身邊只剩下兩個將士,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裴文簫!”姜如傾使勁全力喊他,她知道他聽力好,但還是怕他聽不到他當阿爹了的事。 他望向她,雙眸閃動。 “我昨天說秋狩后有事要告訴你,”姜如傾心口狂跳,“我想說的是,你要……” 還未說完,她就感覺一根飛馳的箭簇帶著烈風射向她,她穿著金葉連環甲倒不怕被刺穿,但那箭氣勢熏灼,力道強勁,她被頂得下意識地往后退去,腳下一滑。 身后竟是懸崖! 姜如傾只感覺身子一輕,耳畔的風帶著裴文簫撕心裂肺的喉喝“傾傾!” 她的淚翻飛在云層中,她還是沒能告訴他啊。 心中苦笑,沒想到這一世還是握著他的和離書死的,真是造化弄人。 只是可憐她肚子里的寶,要和她這個娘親一起去陰曹地府了,這時的她倒是平靜許多,她撫上自己的小腹,“寶,別怕啊……” - 裴文簫眼睜睜地看著姜如傾從崖上跌了下去,云層翻滾,誰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他感覺整個天瞬間黯淡了下來,心中猶如翻騰起滔天海浪,徹底癲狂。 日輝灑在他的身上,眸底一片猩紅,他舉著刀,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帶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泱泱氣勢,大喝著往前一劈,刀風狠厲,呼呼作響。 大地震蕩,林間的風聲四起。 在他眼前的御林軍紛紛倒下,臟器顫裂,慘叫連連,眼眸里滿是恐懼,眾人紛紛腿軟,無人敢上前。 “馬副將,帶人下去找裴夫人!”裴文簫聲色嘶啞,“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馬副將應下,帶著十人,往山腳奔去。 本是血雨腥風的林場,陷入了一片沉寂。 裴文簫全身彌漫著肅殺之氣,已沒人能阻攔得了他。他撿起地上的弓箭,看向那個躲在草叢里瑟瑟發抖的魏帝,漆眸如千年寒冰,清冷至極。 剛剛那箭就是他射的! 裴文蕭用盡全力拉滿弓,駑箭離弦,迸發而出,箭簇帶著滔滔怒氣射向魏頤的兩只眼睛,他瞬間倒在地上,喉間發出遏制不住的痛苦的悲嚎。 “覬覦臣妻!”裴文簫聲如白刃,“將他給我扶起來!” 無人敢不從。 “執政無道!酒色之徒!”又是簌簌兩箭,穿透魏頤雙手,他發出尖利的慘叫。 “重用jian臣!暴斂橫征……”裴文簫每例舉一條罪證就射一箭,他的虎口已被弓箭崩裂,但他已感知不到疼痛。 馮涔和俊書趕來的時候,看到魏頤已是千穿百孔,汩汩的鮮血從窟窿里不斷往外冒,林場已是血味彌漫,本在魏帝麾下的將士見到大勢已去,紛紛跪地。 馮涔上前拿下裴文簫手中的弓箭,發現他的雙手已是鮮血淋漓。 “靖之,結束了,都結束了?!?/br> 結束了?不,沒有結束,他還沒有找到傾傾呢,她還有話沒說完呢,怎么會是結束了呢。 她說“你要……” 她想要他干什么呢? 她想要他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能回來。 他該跟她好好說話的,他該去抱著她的,他該像往常一樣吻去她的淚水的。 可是他卻什么都沒做,他確實是個王八蛋啊。 裴文蕭絕望地看了懸崖最后一眼,仿若那里還有個小姑娘在對著他笑,眼眉彎彎,如萬千花海綻放,輕靈奪目,他伸手想去握住空中的那枚緋紅衣衫,卻如流沙撲了空。 別怕啊傾傾,我要來找你了。 - 姜如傾醒過來時,已是深夜。 月光傾灑,藥香氣息漂浮,她偏頭看了看,周圍是簡樸的家具擺設,一桌一高幾一衣柜,再添上她躺著的床榻就別無他物。 這里既不是舟府,也不是魏宮,應當也不是陰曹地府。她不會又重生了吧? 她動了動,四肢完好。 邊上的一個人聲嚇了她一跳:“仙女jiejie?!?/br> 她轉頭看去,神志慢慢清醒,那日她從懸崖上跌落,還沒和腹中的寶交代清楚,就躺在了一陣稻香中。 原來這懸崖往下看是迷霧重重,看不清底,但其實就在一層霧下有一條小路,而她摔下時,剛好倒在了路過的鋪滿稻草的敞篷牛車里,絲毫沒有痛感。 聽到一個小女孩在旁說了聲:“哥哥,有仙女哩?!?/br> 她就昏睡了過去,其實也不怪她,她那會已是一天一夜沒闔眼了,也沒進食,又困又餓,就暈了過去。 而剛剛說話的應該就是那個牛車邊的小姑娘。 她揉搓著自己的眼睛,大聲嚷道:“哥哥,仙女醒啦!” 從外間很快就進來一個相貌堂堂男子,無袖背心配白袴,可見的肌rou張力磅礴,眼眸澄澈,約莫十六七的樣子,應是常年在外的緣故,膚色是健康的麥色,骨健筋強。 “你的孩子無事,”他看她一直在摸著自己的小腹,點著燈說道,“也真是個命大的?!?/br> 看來他還幫她請過大夫來相看,姜如傾坐起身致謝:“多謝公子相助,還請問這是哪里?” 那個男子給她倒了杯水:“叫我阿青就好,那是我五歲meimei阿梨,這里是天池城?!?/br> 天池,已是魏國的邊境小城了。 姜如傾被嗆到,她這是睡了多久,竟然就到了齊魏邊境。阿梨忙過來給她拍背,rou萌萌的小手一搭一搭的輕拍,“仙女jiejie都睡了兩整天了呢?!?/br> 據阿青所說,他們本就是天池人,父母早早雙亡,他閑時就帶著阿梨四處走走,萬象山的那條小路如果不是熟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沿著萬象山脈一路向東,很快就能到魏國邊界了。 姜如傾若有所思,兩天的話,林場內的戰事應當結束了吧,她便問道:“現在魏國是誰當權?” 阿青撓了撓頭:“不是魏頤么?” 姜如傾心中一慌,“還是他?” 阿青訕訕笑道:“我不關心時政,明天我出門幫你問問吧?!?/br> 姜如傾這才想到,天高皇帝遠,恐怕阿青只管明日的柴米油鹽幾何,對皇上是誰并不關心。 而且他們這兩天都在萬象山里打轉趕路,縱使改朝換代了,他們也恐怕不知道。 “餓不餓?”阿青說道,“我去給你下碗面條吧?!?/br> 姜如傾確實餓了,但這么深更半夜還勞煩人家動灶也實在不好意思,便搖了搖頭。 阿梨卻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在床尾的箱奩中拿出一包酥點:“仙女jiejie吃,阿梨都聽到你的肚子咕嚕咕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