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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葉朗的聲音一開始還能被其他人捕捉,可到了后面,這聲音已經完全消失在了他的唇舌間。 不僅聲音消失,連看著他的嘴型,都會讓人感覺大腦一片恍惚,完全看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不過這樣的狀態并沒有持續很久,不到五分鐘,這奇怪的扭曲消失,李葉朗重新睜開了眼:“明翊,幫我回憶一下,別墅里哪里可能會有一罐腐蝕性的液體?!?/br> 李葉朗說話的時候和閉眼之前一樣,完全沒有看地上的人,但這回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決定。 鄒宏動了動嘴唇,終于,在兩人準備動身去找這罐液體的時候,緩慢開了口:“一開始在廚房,后來在我臥室衣柜的最下面一層?!?/br> “好?!崩钊~朗停下腳步應了一聲,和顧明翊改變了前進的方向。 鄒宏看他們真的順著自己說的方向走去,先是低聲笑,最后變成沙啞破音的大笑。 他這一生遇到的所有人里,會在這種狀況下還信他說的話的,大概只有這兩個傻子了。 不過這兩個“傻子”確實在他說的地方找到了那罐腐蝕性的液體。 找到之后李葉朗先是倒在欄桿上,等液體浸透完全,他稍稍用力一推,這段欄桿就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這一幕顧明翊有所預料,但之后的那一幕就出乎顧明翊的預料了:只見李葉朗改變了使用液體的方式,從澆變成潑,有幾滴液體就這么落在了欄桿上,留下了淺淺的印子。 顧明翊感覺腦海中有靈光一閃而過——他知道了!知道鄒宏案件有幾個受害者,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被綁了! 李葉朗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他重新下了一樓,把從地下室找到的那根鑰匙和那卷繩子丟到了鄒宏的面前:“那塊木板上一共有新舊兩次的腐蝕印,是你先后兩次對不同的受害者潑這個東西留下來的。那些受害者可能是為了討好你,也可能是為了賺錢,所以‘自愿’扒在木板上,被快艇拖著走。不過他們沒想到,自己不僅要對抗海水帶來的壓力,還有你潑去的東西?!?/br> 鄒宏定定地看著地上的東西,半晌笑了起來,應了一聲:“對。潑了兩次,死了兩個。這座島的洋流是不會往我們那邊的海岸去的,即使往……他們的尸體,也不一定有機會到海岸邊的沙灘上?!?/br> 也許是因為李葉朗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女聲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沙?。骸叭~朗破獲案件一樁,已確認死者兩名,剝奪三感的獎勵已計入破獲者名下,可隨時使用?!?/br> 李葉朗聽完女聲的判定,視線從鄒宏身上,落到了昏迷不醒的潘仁禮身上,最后落到了二樓緊閉的那間房門上面。 于是幾分鐘內,女聲又接連響起了兩次。 “葉朗破獲案件一樁,已確認死者兩名,剝奪三感的獎勵已計入破獲者名下,可隨時使用?!?/br> “葉朗破獲案件一樁,已確認死者一名,剝奪三感的獎勵已計入破獲者名下,可隨時使用?!?/br> 隨著女聲又一次的落下,在他們抵達別墅的第一天,女聲所說的八樁案件已然偵破了六樁,累計確認死者十二名。 這讓顧明翊往后靠在了洗手臺上,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進度很快,雖然潘仁禮案件的線索基本是他提供他找到的,但他感覺不到絲毫偵破案件的快感,反而有些不適。 那么多個人的一生,就這樣在這些人的一念之間,無聲無息地凋零了,甚至連發現都沒有被人發現。 李葉朗也在這一瞬間產生了同樣的想法,不過他的情緒更為內斂一點。 他從已經被熄滅的書堆中挑出一本還沒來得及燒的,從中撕下十二頁,而后用燃氣灶點燃。 等到書頁燒了一半,堪堪燒到李葉朗的手的時候,他把書頁一揚,那些書頁或是在空中燃燒成灰燼,或是落到地面才化成灰燼。 “葉隊真是個好人?!?/br> 鄒宏和陶應為看著燒成灰燼的書頁,眼睛里光芒明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蔣攝威,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鼓掌稱贊道。 李葉朗看著他毫無誠意的稱贊,很難得地笑了一下。 別說直面他笑容的蔣攝威了,就是直播間的觀眾,都被他驚了一下。 這不是因為他笑得好看,而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神依然是冷的,就仿佛他不是在笑,而是在為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的讓人血液發涼的事情做鋪墊。 事實也確實如此,隨著李葉朗的笑,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眼前所見就像信號混亂一樣,和另外的東西重疊在了一起。 很快他們發現,這并不是另外的東西,而是這個廚房此時此刻的真實模樣。 這個“真實”的廚房沒有灰黑的書本燃燒后的痕跡,沒有落在地上的斑駁血跡,也沒有被李葉朗隨手放在料理臺上的刀,但這個廚房看起來卻更加恐怖:因為這個廚房不僅沒有亮堂的燈光,有的只是模糊僅能勉強視物的微薄亮光,還有一灘灘熒光色的血跡和放在各種地方的一個個小的序號排。 其中熒光色最多的地方是冰箱前面的地上,清晰顯示著似乎有什么滲著血的物體在上面放過。 這詭異場景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李葉朗和顧明翊。 不,也不能除了他們二人。 他們一開始確實不意外,但當他們的視線依次掃過那些血跡和序號牌旁邊的物體的時候,他們的神色里閃過相似的驚疑,這驚疑在他們的對視之后,變成了隱晦的緊張和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