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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異”和“未婚”的概念完全不同,所面對的家庭壓力也不同。雖然這是個蠢辦法,但大概是當時焦頭爛額的紀堯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手段。 蔣衡甚至猜過,紀堯大概背地里跟女方達成了什么協議,用以達成他的目標。 但了解是一回事,理解是另一回事。 蔣衡絕不可能跟愛人之間摻雜著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跟紀堯沒有肌膚之親,甚至是利益使然,蔣衡都無法接受。 人心是很難預料的,一旦有第三個人摻進來,勢必會有人為此損失什么。 蔣衡無意欺負一個陌生的女人,于是從得知婚宴敲定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他和紀堯結束了。 但后來發生的一切讓蔣衡無從預料,他確實沒想到,紀堯會在他離開之后反抗父母,從而孤身一人跑來了上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了解紀堯甚于紀堯自己,所以那一瞬間蔣衡就知道,或許之前他遺留的那個尾巴有了解決的機會。 無論是好是壞,總歸這次會徹底有個結局。 葛興跟蔣衡認識許多年了,比紀堯要長許多。他打量著蔣衡的神色,極輕地嘆了口氣。 “那你們準備怎么辦?”葛興說:“再來一次?萬一走回老路不是很難堪?” 紀堯沒問出口的話,經由葛興的口中重新落到蔣衡的耳朵里,蔣律師笑了笑,扯過餐巾擦了擦嘴。 “誰會在一個坑里摔兩次呢?!笔Y衡輕聲說。 第41章 “走,我陪你去?!?/br> “真的?” 葛興打量著他的表情,手里的叉子無意識地戳著小羊排,把軟嫩多汁的羊rou戳得稀爛,顫巍巍地墜在骨頭上,要掉不掉的。 葛興有時候會覺得,他這個老友哪里都好,就是太過于成熟理智看得開。年紀輕輕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有幾個不是年少輕狂,偏偏蔣衡從多年前就一直都是現在這個調調,溫和有禮,寬容大度,哪怕跟人鬧翻也是和和氣氣的,萬事萬物都知道留一線。 這樣的人好是好,但時間久了,很容易被人忽略他自己的需求。 “我還是得提醒你?!备鹋d說:“小紀家里可就這么一個獨苗,你別看現在跟家里鬧翻了好像老死不相往來一樣,等再過幾年就不一定了?!?/br> 葛老板還是從前那個性子,一邊拉紅線一邊拆人臺,也不知道是想撮合人還是想讓人望而卻步。 “到時候他家里爹媽萬一生個病,或者出點小事,當兒子的哪能真狠得下心?!备鹋d說:“你說一個坑不掉兩次,按你的脾氣,我相信。但之后的事誰說得準呢?!?/br> 還留有感情的兩個人復合是很簡單的事,但如果多年后紀堯再一次面對選擇,說不定這個坑就會重新出現,落到他倆人面前去。到時候無論是熱血上頭往里跳,再來一次不歡而散,還是一步跨過去禮貌地分道揚鑣,說到底都是又一次傷筋動骨。 “我心里有數?!笔Y衡說:“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br> 他說著抿了口湯,似乎是覺得有點太淡了,于是自己往湯盅里磨了一點黑胡椒。 葛興知道他主意已定,于是也不再勸了。 “但我還是很好奇,你到底喜歡他什么?”葛興百思不得其解:“你從來不是這種念念不忘的人啊?!?/br> 蔣衡把研磨瓶放遠,用勺子攪了攪湯盅。 葛興問這句話時,蔣衡腦子里忽然蹦出那碗糊得發苦的粥,記憶的聯想與現實重疊起來,連帶著他的舌根仿佛都泛起了帶著苦澀的米香氣。 蔣衡下意識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回憶那個味道。 “都是些很小的事?!逼毯?,蔣衡笑了笑,輕聲說:“也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但只有他主動做了——或者說,我只愿意從他身上體會到?!?/br> 葛紅娘身經百戰,見過多少佳偶怨侶,在拉紅線一事上眼神之毒,堪稱一點就通。 他一聽就知道明白,蔣衡對紀堯絕不是那種速食快餐的玩兒法。 他是認真的。 憑葛老板對情感的深入研究,當一個人面對同一件事時,只能固定從某個人身上汲取到愉悅感,那就說明他徹底栽了。 怪不得蔣衡這次破了例,有隱隱約約要吃回頭草的意思,葛興想,合著這草當年特別香。 葛老板想起躺在自己微信聯絡人里那個沒頭沒腦的二百塊錢紅包,忽然覺得,三年過去,說不定這次他倆能走出個不一樣的結局。 “那我就不說什么了?!备鹋d大咧咧地說:“如果事成了記得給我發紅包?!?/br> 蔣衡一聽就樂了:“你真是……我給你寄一箱紅皮雞蛋要不要?” “要,憑什么不要啊?!备鹋d一挑眉:“你敢給我敢收?!?/br> 葛老板手下那塊可憐的小羊排已經被他戳成了一塊破氈布,徹底不能吃了,他把刀叉一放,決定不強求自己,也放過這塊羊排。 “對了,我準備在上海呆幾天?!备鹋d話鋒一轉,說道:“就住樓下,你們要是有什么好玩的隨時給我打電話?!?/br> 之前查李玲華那案子的時候,蔣衡曾動用過葛興的關系從飆車俱樂部里調李文的車輛記錄,仔細算算還欠了葛老板一個人情。 “行啊?!笔Y衡說:“要不我做東,去青柏那聚聚?” “也行?!备鹋d想了想,從椅背上取下外套,站起來說道:“不過這兩天我有點事要辦,辦完了給你們打電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