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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芩一柜子沒穿過的衣服和鞋,他嫌麻煩,全掛到二手交易網上賣,林林總總賣了好幾萬,合著他卡里僅剩的十萬塊全給了秦鴦補貼家用。 秦鴦起初死活不收,還是許子芩硬塞給她的。 沒了秦家工廠,他媽一個人帶著他在外打拼,除了租房,四處都要用錢,他不忍心看秦鴦奔波勞碌,想給她減點負擔。 咖啡廳裝修進入掛牌工序,資金還是秦鴦東拼西湊出來的,她大小姐當慣了,說所有材料都要用最上乘和環保的,不能糊弄顧客。 新家的位置離碧水灣不算太遠,隔一條街,但明顯偏僻不少。 秦鴦在附近的舊小區相了個中層老戶型,沒有電梯,年代久遠連墻皮都脫了,許子芩嘟著嘴提著行李箱跟在秦鴦身后,聞著味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樓梯間上了厚灰,這要是擱以前碧水灣,保潔工資都要被扣光了。 這里是老小區,哪有專門的保潔,要是租戶愛干凈的呢就自己出面打掃,不愛干凈的就擱那,時間一長,灰都板結在樓梯口,掃都掃不干凈,得用力鏟。 孫阿姨幫許子芩把行李箱擺到房間,指著周圍:“小芩,這房子還不錯呢,比我租的地方好很多?!?/br> 說罷,她就從廁所打了桶水開始擦窗戶和桌椅,許子芩伸手去接,被她攔?。骸澳阆仍陂T口呆著,里頭灰大,聞久了對肺不好。我里里外外清掃一遍,你再進來?!?/br> “孫姐!”秦鴦擼起袖子在客廳拖地,“你讓他自己來,別太慣著他,現在他可不是什么小少爺了?!?/br> 許子芩房間的布局跟碧水灣的很像,正對著房門有一個飄窗,不大,弓著腿剛好能坐上去。 桌椅和床的擺放位置也大差不差,許子芩推測是秦鴦特意找的差不多的戶型。 小少爺從小認床,居住環境稍微一改變,就容易鬧失眠。找個稍微像點的,也能讓他舒服些。 孫阿姨動作利索,不到半個小時,房間就煥然一新,還噴了他最喜歡的空氣清新劑。 許子芩的行李箱不算大,里面都是些貼身穿的衣服。羽絨服和長外套還在碧水灣打包,等這邊收拾干凈了,那邊裝車的司機一車就運過來。 “這玻璃瓶子都用完了,還留著呢?”孫阿姨從行李箱里整理衣服時,掏了個紅花油的小瓶。 透光時,美輪美奐的。 這紅花油的玻璃瓶還是許子芩跟白降第一次在臥室碰見時,他送的物件。 那時初遇白降,一臉冷漠,一句話也不說,像一塊冷冰冰的木頭。 “我給你扔了?!睂O阿姨抬手往垃圾桶里擲,被許子芩奪了去:“反正也不占地方,給我吧?!?/br> 孫阿姨的手指向內蜷縮,明顯不大樂意。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給了他。 孫阿姨給許子芩上過藥,她知道這玻璃瓶是誰給的。只是過去快一個月了,也沒人提起,孫阿姨只好作罷,起身心疼地摟了摟他:“阿姨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 “我和他沒有關系了?!痹S子芩拍了拍孫阿姨的后背,“我知道他有事情瞞著我,躲我,可他既然不相信我,不愿意告訴我,那我也尊重他的選擇?!?/br> 秦鴛和王之之來他們家吃了頓喬遷飯,飯還是秦鴦親手做的,算不上好吃,勉勉強強能下肚。 飯桌上,王之之和秦鴦碰完杯,就邊喝邊哭,大罵著:“這日子這么就越過越回去了呢!秦鴛全程喝悶酒,中途去陽臺抽了支煙,透口氣,許子芩聽不得哭聲,也跟了出去。 窗外暑氣未消,熱浪洶涌,還能隱約聞到食物腐爛飄上來的味道,秦鴛和許子芩并排站著,在陽臺上眺望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的高端小區。 那是之前的家,現在已經不是了。 秦鴦一直很冷靜,極力維持他的霸總人設:“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造的孽,總歸還是要還的。不管往日過得多舒坦,這心里總是懸著,吊著。工廠沒了,心里竟然開朗了許多?!?/br> 許子芩從秦鴛的口袋里掏出煙盒,自顧自點了一根,和他一起吞云吐霧。 他看出舅舅眼里的不可思議,咳嗽了好幾聲,笑著猛吸了一口:“舅舅,我說過的,抽煙喝酒,我都會。高中生了嘛,很正常?!?/br> 眼前的男人一臉滄桑地盯著許子芩,眼里溢滿眼淚。 片刻后,秦鴛猛吸了一口氣:“打算考哪兒?” “北京吧?!痹S子芩冷聲道,轉念一想,問,“你覺得計算機和動物醫學,哪個專業更好?” “看你的喜好?!鼻伉x把他嘴里的煙頭扯出來,掐滅,“臭小子!都抽了一半了,我不打斷你,你還真打算抽完???小心你媽湊你!” 許子芩悻悻然地抱著腦袋,生怕秦鴛往他腦袋上呼巴掌:“我想學動物醫學,當獸醫。我上回帶逗逗做絕育,順道給他做了個全身體檢。醫生說逗逗肝臟不好,要多注意飲食。 我突然就萌生出了一個念想,人需要看病,動物也需要。當然了,指不定過了一年,我想法又變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br> 秦鴦望著許子芩,他臉上少了可愛和稚氣,倒變得成熟了,也就一個暑假吧,轉變真的好大,他都要不認識面前這個天真活潑的許子芩了。 舅媽喝得醉醺醺的,被舅舅扶上了出租車。舅媽往后排一攤,還大聲吆喝:“師,師傅,去,去碧水灣,我們回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