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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原來,我才是那個最不該出現的人!” 許子芩甩開他們,沖到了二樓,把門反鎖。 外面敲門聲篤篤響,他一個人靠在門前,抱頭嚎啕大哭:“我恨你們??!” 第53章 ——我的一生也只夠愛一個人—— 那天夜里,許子芩度過了他18年歲月中最暗淡、最崩潰、也是最從容的時刻。 一層客廳,秦驪和傅盛沒了許子芩在身邊,就徹底放飛自我,發泄怨念,扯開嗓子互罵,聲音撼天動地,隔著一張門后的小少爺,像是揪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環抱住自己。 他不知道本能地該相信誰。 他仿佛此刻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迷霧漩渦中,而在這個游戲的設定里,秦驪既是溫和善良、從小體貼他、能抱著他一起看動漫、玩游戲的外公,也是一個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完整家庭支離破碎的殺人兇手。 這都是一個精心編排的騙局,他被唬得團團轉,而他哥的人生卻要為了秦驪親手犯下的過錯而買單。 許子芩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哥。 雖然這是秦驪和許商晚兩個人之間的選擇,你情我愿,無所謂對誰公不公平??墒怯姓l問過他的想法?問過他哥的想法? 白降生下來就被釘上沒有父親的標簽,缺乏父愛,甚至深埋了一顆顆仇恨的種子。 如果……他知道許商晚是為了他的人生而做出的這種選擇,他會怎么樣? 他從小就覺得許商晚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負心漢變化了好人,他能接受嗎? 他的心情會如何? 憤怒?悔恨?還是保持一如既往的沉默? 許子芩握著手機,好幾次都摁到他的聯系方式,卻一直下不定決心。 是的,白降確實親口和他說過,這是大人的事情,和他們無關,讓他別想太多。 可是呢?那又怎么樣? 自己過了這么久的少爺日子,是他爸用命換回來的。他能接受嗎? 而自己又算什么?憑什么堂而皇之地乞求他的原諒?就因為他喜歡自己,就能縱容嗎? 傅安南和秦鴦連婚都沒結,自己卻把許商晚認了18年的父親。 隱隱約約,樓下的鐘敲了二十一下。爭吵聲不知何時歸于平靜,許子芩手機上,上百個未接來電,他都無心搭理。 他平靜地點開了最底端白降的微信,昵稱已經從「大白」換成了「哥」。 思索片刻,他發了條語音:“哥,我想……見你一面,你有時間嗎?” “如果沒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去找你?!?/br> 三分鐘后,遲遲沒有等到對方的回復。 他開始急了。 既然這件事自己已經知情,那他哥應該也知道了吧?;靥K州后,接連幾天他都沒有接到他哥的電話,就連平日里最親密和膩歪的微信也都是每日敷衍的「早上好」和「晚安」,日日如此,從未斷過。 起初他并沒有想那么多,一則是從剛從蘇州回來身心俱疲,連下樓都不情愿,他下意識用少爺思維斷定白降也同他一樣。 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換了一身清爽的夜跑衣,下樓。 傅安南和傅盛已經走了,只有秦驪和秦鴦父女倆一言不發地在沙發上坐著,秦鴦表情默然地喝茶,秦驪抱著手機刷本地新聞。 宋蕓蕓從衛生間打好熱水端去給秦驪泡腳時,正遇上下樓的許子芩。 “小芩……”宋蕓蕓低聲叫。 秦驪和秦鴦兩人同時抬頭。 “餓了嗎?”秦鴦問話。 “我……讓小孫給你弄點吃的?”秦驪緊張地問話。 許子芩從容溫和的目光在他們眼前一掃而過,繼而走到玄關,低頭換運動鞋,頭也沒回進了電梯。 碧水灣小區外,盛夏的夜里蟬鳴四起,聒噪得很。 許子芩急忙掃完共享單車后,每隔兩分鐘就低頭看手機,陷入了焦急與漫長的恐慌等待。 小黃車「刷」一下在黃北子巷入口驟停,許子芩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對白降家的地址記憶模棱兩可,老街巷子彎彎繞繞,縱橫交錯,如今天色漆黑,一旦在里頭迷失方向,人還沒找到,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思索后,在竇驚蟄的微信打字欄下輸入文字。 【黃芩:你在家嗎?我在黃北子巷入口這兒,能捎我一段嗎?】 消息沒發,就插了個電話打進來,還是未知來電。 他在房內生悶氣時,手機上已知未知來電不計其數,未知來電最多的都不用猜都知道傅盛。 但這個號碼許子芩有預感不是他的。 他腦子里有片刻閃過傅盛動用關系,用不同的號碼給自己打電話的念頭,但被許子芩掐滅了。 這個時候,明明知道自己不接電話,如果他還不知好壞地費盡心思打個不停,只會拉低好感度。 傅盛今天在碧水灣大鬧了一番,無非就是想爭奪自己的撫養權。 目前許子芩已經成年,是去是留得看他的意愿。傅盛既然能憑一己之力坐到縉秦金融的最高管理層,沙子攥得越緊,流得越快的道理,他肯定明白。 電話那頭是熟悉而清爽的聲音:“小芩……我能見你一面嗎?” 白露阿姨? 白露約的地點是離黃北子巷不遠的一家居民區便利店,導航騎自行車五分鐘就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