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林野家位于新街口附近,離御苑不遠,段揚來過幾次,但從未過夜。前腳剛入家門脫掉外衣,林野急不可耐地雙掌一抄段揚腋下,把他摟去臥室,砸冰棍似的壓住他摔向床鋪。 段揚卟壞了,忙推他肩膀,小臉燙得像燒紅的鐵塊,弓起身子往床頭心。林野—把捉住他的腳踝,說∶羊羊,我想和你玩'制服誘惑'。 段揚害臊地用枕頭悶住腦袋,這話可太不要臉了……其實他也想。 林野∶有什么可害羞的,父母都見過了。 段揚心里始終有道坎,小聲∶ 可你還沒見過我娘呢。 由于春節期間被隊里安排執勤,段揚元且時回了趟老家,思來想去還是沒敢帶林野—起.怕他娘遭受不住,畢竟性別和身份哪一條單拎出來都挺讓人震驚的。 林野煩躁地抓抓頭發∶ 那咱明天就回你家,我馬上訂機票。我得值班。段揚鼻尖兒蹭著柔順的布料,躊躇道,下次吧。 林野哎一聲∶早晚讓你給憋死。他轉念一想,急切地詢問,能不能這樣,你現在給你娘撥個視頻通話,咱倆一塊兒出鏡,就當見過面了,成嗎? 不成。段揚立刻否決,終身大事不能這么草率。 林野仰天長嘆,面露沮喪∶萬一你娘要是不答應,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段揚不答話,擰著眉毛一臉苦相,忽然手機響,兩人同時看向掉出褲兜落在床面持續閃動的屏幕,一齊瞪圓眼睛。 段揚做賊心虛地解鎖接聽,底氣不大足∶喂,娘。 段母爽朗的嗓音透出聽筒,空闊的房間內,林野聽得—清二楚∶兒啊,過年好,吃完飯了嗎? 段揚規矩地答∶吃完了。 段母繼續問∶工作辛不辛苦,一個人在家做啥呢?你又不要我陪,不孤單??? 段揚不愿意和母親說謊,尤其還頂著林野如炬的目光,喉結微動,他抿唇說∶娘,我、我沒一個人。 段母沒多想∶是同隊友們一起過年嗎? 段揚拿襯衫袖口擦拭汗涔涔的額角∶ 不是隊友。 遮掩的口吻,支支吾吾地答話,段母開始多想了∶難不成…….她減小音量,試探地問,我兒子有對象了? 段揚躲避林野的視線,點完頭才發現母親看不到,他幾不可聞地從鼻腔中哼出個嗯字。段母欣喜若狂∶快,快給娘發張照片,讓我看看長什么樣。 一個頭兩個大,段揚隱瞞不下去了,偷偷摸摸的日子他過不踏實,決意攤牌∶娘,你旁邊有扶的東西嗎? 段母疑惑地問∶干啥? 段揚∶我...我對象,他,他..….. 段母一聽,有些著急了∶ 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話。 段揚下定決心,握緊手機兩眼一閉∶ 我以后不能給段家傳宗接代了。 怎么了?段母猜測,是不是姑娘身體不好?不孕不育?哎喲,瞎擔心,現在醫療條件這么先進,啥病都能治。 段揚∶.….他瞄一眼端抱雙臂面色不甚明朗的林野,豁出去了∶不是姑娘。段母一愣∶不是姑娘?那是…. 段母雖是農村人,心思卻清明,不是姑娘,不能給段家傳宗接代………她確實扶了下墻,穩住發慌的身子,敏銳地作出判斷,段揚對象竟然是個男人。 聽筒里靜謐無聲,從小到大,段母對段揚總有嘮叨不完的話,但凡沉默,無非—種情況,就是他做錯了事。 段揚抽吸著鼻子,險些哭出聲∶娘,你別不理我.…… 又過半刻,段母長長地嘆一口氣,聲音沉下來,質問道∶你對得起你爸,對得起段弘嗎?段揚淚眼汪汪地鳴咽∶ 對不起。 段母又問∶你對得起我嗎? 段揚可憐兮兮的模樣弄得林野揪心的疼∶對不起。 段母最后問∶你對得起你自己嗎?卡殼片刻,段揚用蚊子聲答道∶對得起。 段母∶ 那就行了。段揚眨動眼睫∶ .…娘? 你的人生,你選擇的路,只要對得起你自己就行了。段母做著深呼吸,她在嘗試接受,她必須得接受,自從段殉職后,娘這輩子就一個心愿,希望我唯一的兒子能夠生活得無憂無慮。 段揚沒忍住,張著嘴巴哭出了聲,林野急忙把人捂進懷里。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段母嚴厲批評,別讓對象看你笑話,擦干眼淚,開開心心地過年,然后找個吉利日子,領人回家吃飯。 段揚就著林野拿紙的手擯完鼻涕,說∶娘,還有個事兒,他不是普通人,身份和別人不太一樣。 段母道∶再不一樣擱我這兒也就一個身份,我兒子喜歡的人。 等母親先掛下電話,段揚別過頭,兀自消緩情緒。林野對段母的話感慨萬分,動容地捧起段揚的臉,自眼角親到嘴唇,再折回額間,不敢相信地呢喃∶咱媽答應了,羊羊,咱媽可真好。 段揚被他吻著,哄著,安撫著,耳朵貼在胸膛,從林野卓卓有力的心跳聲中辨出他炙熱的真心,而后難得地,反饋給他熱烈的回應。 這一生,就是這個人了。 林野激動地說∶段揚,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段揚臉蛋紅撲撲的,不大自然地摟住林野的腰∶ 嗯,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