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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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認清 綾華殿內燈火通明, 宮宴仍在繼續,比之西邊寧靜異常的壽康宮室,顯得更為熱鬧非凡。 顧泠朝就近靠著容景衍的席邊落坐, 周圍來往侍候的宦人見此,愈發盡心的添酒加肴,生怕怠慢了這兩位貴主。 “泠朝,哦不, 現下該重新喚你懷淑了, 無論誰當皇帝, 你, 我都要得!” 容景衍傾身上前,修長的食指挑起她白皙的下頜, 指腹摩挲著嬌嫩如玉的肌膚, 他是習武之人, 下手向來每個輕重, 但此刻卻很是輕柔,像是在觸摸一件珍寶。 懷淑鬢上的珠釵泠泠相碰,扣掛上男人的肩翎一角,扯動一縷發絲疼得她蛾眉輕蹙。 “我隨你一道去平亂?!?/br> “好?!?/br> 容景衍解了好半晌功夫,實在拿這些勾纏著自己的釵環青絲沒有辦法,他本就沒打算再放顧泠朝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就像此刻兩者糾纏在一塊的簪鸞衣飾, 只會越彼此牽絆、愈纏愈緊。 得到他的回應, 顧泠朝眼疾手快地奪過男人腰間佩掛的匕首, 寒光一閃, 那互相糾纏的青絲斷然落地, 連帶著那些鑲嵌著美玉寶石的簪釵一并掉落在容景衍腿側。 “你這又是何必, 明明就快要解開了?!?/br> 容景衍肩翎一松,抬眼看著女人的發髻已散,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他本就是一個在女人身上耐不下什么性子的人,唯獨在她身上偶有例外,可顯然顧泠朝并不領情,甚至巴不得離他遠些。 “本宮與將軍素來沒什么瓜葛,將來更不會有?!?/br> 顧泠朝抬眸與之對視許久,垂落下碎發旁側的紅珊瑚耳鐺,珠華如血、熠熠生璨,看得男人下頜一緊,倏爾抬手將她白嫩的脖頸按到自己肩窩處,俯首輕含住嬌艷的瓣唇,一點一點的汲取他心中壓抑的熱切。 “泠娘,你去北疆的第一日就知道的,我非是什么正人君子,亦不懂得憐香惜玉,只知但凡我所看重的,便是奪也要留下來?!?/br> 顧泠朝耳旁熱意氤氳,攪得她心頭驟然一驚,容景衍危險的氣息縈繞在側,他的手更是肆無忌憚地穿過層層軟羅,掀起裙裾邊緣的繡紋。 她面色潮紅,鼻尖盡是容景衍的檀松香氣,本能的偏過頭想要躲避,可男人錮著她下頜的手勁太大,顧泠朝只能下意識握緊手邊的匕首。 “你放肆……現在還在宴上!” 懷淑的聲音斷斷續續,她竭力壓制才勉強得以控制住細碎的嬌音不溢出喉口。 “泠娘以為我是因何選了這么個偏僻的席位,不妨事,他們聽不見的?!?/br> 容景衍唇角輕勾,單手抱起顧泠朝坐在自己膝上,借她寬大的裙擺做擋,攔腰將人抱去了偏殿。 大殿中央歌舞升平,臺上的舞姬們個個傾國傾城,身段如蛇,一顰一笑間皆透露出萬種柔情。 綾華單手支頤坐在主位上,厚重的冠冕下被遮蔽的眸光卻一直停駐在偏隅,容景衍對懷淑所做的一切皆被她看在眼底。 “欺人太甚……” 沈堯安立在一側侍候,看綾華緊抿的瓣唇隱隱滲出血跡,他于心不忍上前,重新斟了一杯果酒遞至女帝跟前。 “陛下當往前看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您是帝王……切莫辜負了懷淑殿下的心意?!?/br> 綾華握著虎符的素手一緊,眼睜睜看著容景衍無所顧忌的抱著人自偏門離開。 “堯安,你說朕何時才能殺了他!” *** 孟清禾見容景衍攜著懷淑離去,眸色微暗,目光隨之轉向對面的曹夫人身上。她是謝殊親母,哪怕再嫁生子成了綾華手中的棋子曹夫人,在容貌上亦能尋著與謝殊的相同之處。 “你就不怕此次平叛,容將軍有個三長兩短?他就當真甘心背負著容家的清名慷慨赴義?” 綾華自是希望如此,想必早已在暗中派遣了大批刺客,只為在大捷班師回朝途中,將他秘密處決。 “瑜娘,先帝在時對付沉煜的手段,不比綾華遜色?!?/br> 謝殊只知‘情’字誤人在容景衍身上并不會奏效多少,他慣善巧取豪奪,哪怕對方是天家公主,亦不會有半分顧忌,更何況現在的朝堂尚且需要他來穩固。 “天家將來要依賴他的地方還有很多,平了諸侯之亂還有北疆之憂,大燕武官少有將才,且看我們這位女帝陛下能不能擺脫朝廷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沉疴頑疾了?!?/br> 孟清禾眼底晦暗,心中暗自鄙夷謝殊倒是深謀遠慮的很,將容景衍的退路都想好了,這兩人一個攘內一個安外,文治武功掌握了大半朝廷,阿弟先前意圖重開科舉提拔寒門,也是為了沖破這種無形的桎梏。 謝殊馬上就要加封攝政王,承了爵位更是一人之下,綾華這個女帝簡直形同虛設。 “清硯,我想離開京都,你休了我吧!” 孟清禾此刻只覺得心中疲倦異常,原先留在諜司是為了護住傅翊,大家既已得到了他們想要的,那她是不是也能重獲自由。 在謝殊詫異的目光中,她神色平靜、眼底毫無波瀾的再度開口道“謝殊,我不愛你了,我要離開?!?/br> 宮宴上觥籌交錯的貪杯勸酒聲在耳畔戛然而止,謝殊心底清楚的明白,孟清禾看自己的眼神在得到傅翊死訊的那一刻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只不過他那時的重心不在孟清禾身上,拘了她在南苑一陣子,待事情塵埃落地才將人放出。 那股悠然而生的惶恐瞬間彌漫至四肢百骸,謝殊心里瞬間空了一大片。 “瑜娘,你方才說了什么?” “謝殊,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從一開始我就給過你選擇的,可是你既然不曾出手保下我阿弟的皇位,那眼下朝堂如何,與我何干?” 孟清禾眼中毫不遮掩的冷淡,以及今日出現在宮宴上的目的,謝殊心下已然明晰,怕求不來一紙休書,所幸叫綾華下旨和離。 只是,綾華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孟清禾手中又有什么值得與之交換的。 “昔日在諜司我曾救過泠朝一命,謝大人不是凡事都講究取舍利弊的,人情債也是虧欠?!?/br> 似是一眼洞悉了謝殊眼中的疑惑,孟清禾嘴角露出些許嘲意,他這樣的人又哪里會懂得這些。若是真的懂,昔日若非傅翊在自己懇求下留了他一命,謝殊早作為謝猙衡手下的棄子被舍去了。 纖細的指尖劃入杯盞,蘸著酒水在案面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一個‘義’字,孟清禾拿起絹帕拭了拭指上酒漬。 “謝大人機關算盡,大抵永遠也不會認得這個字念做什么?!?/br> 孟清禾手回手,睨了眼不遠處攜著幼子的曹夫人,她時不時會朝著謝殊的方向偷偷看上一眼,偶爾觸及到他凌厲的視線,又倏爾畏縮下去,怯懦地緊。 孟清禾自認識謝殊起,從未在他口中聽到有關他生母的一字一句。姚氏性子冷淡,即便沾著嫡子之名,亦不過請安時禮節上喚一聲‘母親’,并沒有涉及太多情感。 “那日曹夫人深夜登門拜訪,一來想在謝府求得庇護,二來是怕自己若是按照綾華殿下的計劃行事,會給你帶來麻煩??墒侵x大人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如今這局面似乎對曹夫人不大友好?!?/br> 憐姬縱使擺脫歌姬的賤籍身份成了虞氏,到底也是小門小戶不是世家貴女那般深受家族庇佑,綾華給他們提供庇護的條件,便是叫虞氏在群臣面前公然指出,容景衍無辜屠戮朝廷要員的罪行。 可這無異于以卵擊石,最終只會不了了之。孟清禾這些年在諜司也奉懷帝之命,經手處理過些許與綾華有關的案子,綾華的行事風格她再熟悉不過。 哪怕明知是以卵擊石的事情,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會抱著極為固執的決心,去試上無數次。 虞氏與其幼子最終的結果如何,一眼便能看見。 宴場上那些官員虎視眈眈的目光,毫無掩飾的落在孤兒寡母身上,而主位上的女帝對此見怪不怪,甚至是有意為之。 謝殊順著孟清禾的目光,極為冷淡的看了曹夫人一眼,他早已忘了那個女人的樣貌,每每聽人提及母親,他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姚氏那張無悲無喜的臉,久而久之便再不愿去過多回想。 “若我出手護下虞氏母子,你便不會離開了么?” 男人停頓許久,終是緩緩說出了這句話。他的眸光一動不動的停在孟清禾身上,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孟清禾嘴角微斂,輕‘嗤’一聲搖了搖頭,他終是什么都不明白,冷心冷清慣了的人,始終都憑著一顆看客心,將人與人之間情感看得如此微不足道。 “會?!?/br> 謝殊心中只覺麻煩,他并不想和虞氏再有任何瓜葛,就在他想要抬手想要如往常一般將孟清禾擁入懷中時,剛扣上纖細腰肢的大手竟被她生生扒開。 “你別碰我,我現下只覺得惡心?!?/br> 看著孟清禾眼底流露出的厭惡,謝殊心間猛然一刺,這段時日被壓制在心底的惶恐感愈發繁盛,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旋即將目光移向別處。 謝殊向來不喜強人所難,他一貫是謙謙如玉的君子作風,少有人會用這般厭棄的眼神看他, “謝殊,比起我,似乎你才更像是一個怪物?!?/br> 孟清禾行事雖瘋,但到底受親情所累,她只傅翊這么一個相依為命的阿弟,自然誓死也要護好他的。 可謝殊生性冷漠,即便是面對昔日拋下自己而去的虞氏,面上都不曾流露出過半分異樣的神色,無悲無喜的恍若是一個陌生人。 思及此,孟清禾不由心底生寒,或許自始至終自己都沒有認清過他原有的樣貌! 第99章 、挽留 端王遁入空門的消息一經傳出, 坊間便開始眾說紛紜,有人贊他用情至深,可謂是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亦有人為端王不過弱冠便看透紅塵扼腕嘆息。 謝太后對著那一襲袈裟凝神許久,又連夜招了京中法華寺的大主持等一眾高位僧侶入宮,恩威并施的幾番囑咐,參佛悟道之事不可勉強, 只求端王萬事遂心, 其余無妨的俗事, 便由得他去了。 法華寺大主持玄慧垂首應是, 親自拿起剃刀為其剃度,在謝太后面前破關收了傅珵為‘妙’字輩弟子, 賜法號妙清。 “端王自幼被人侍候慣了, 也不知孤身一人去法華寺, 會不會不習慣?!?/br> 伺候傅珵的乳母何嬤嬤有些擔心, 她隨傅珵從京中到涼州生活過一段時日,那地方雖是偏遠,但好歹有個人氣兒,不必與廟里供奉的神佛朝夕相對。 謝太后心疼兒子,心底又何嘗不是如此想的。怎奈傅珵心意已決,一心將那‘農婦’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這幾日強灌了幾碗醒神的湯藥下去, 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神志, 又不知被誰攛掇, 竟要每日誦經念佛的贖罪。 “那端王妃的尸身, 可要入皇陵?” 福順公公睨了眼殿下雙手合十、氣態超然的男子, 自端王清醒后便再沒提過王妃只言片語, 眼神更是異常清明。 “她是罪臣之女,又是自戕,端王既已斬斷紅塵,那之前的婚喪嫁娶皆做不得數,用林氏女的身份在京郊小寺供一座牌位即可?!?/br> 謝太后經新歲城樓一事,明顯是動了怒的,派了人下去徹查了池昤鳶這個人,沒想到非但與綾華關系匪淺,還是罪臣林家之后。 林家作為容家的校尉家臣,因沒有及時出兵馳援,而被先帝以通敵之罪下了昭獄,滿門充作奴籍。 這樣細致的捋下來,她蓄意接近端王,凡此種種行徑便也就一一都說得通了。 “太后仁慈?!?/br> 何嬤嬤望著殿內被剃落下的墨發,內心酸楚,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如此也好,既入了佛門,索性將前程舊事一并忘了個干凈。 *** 謝殊下朝后行過一處街隅,他面無表情的坐在軒車上,心緒浮動不止。孟清禾前幾日在宮宴上的話,令他心生沉瘀,久久未能化散紓解。 恰在這時老嫗攤前的叫賣聲傳入耳側,鼻尖嗅到不合時令的淡淡槐花氣,使謝殊心頭一頓。 “大人,去歲腌在酒缸里的槐花陳釀制出的香糕,嘗一塊吧,不甜不要錢!” 見軒車華蓋停在自己身側,那老嫗趁勢伸手沿著探去,將一塊白嫩酥軟的方糕遞到謝殊跟前。 男人接過,掰分下一角放入口中,甜香四溢,膩得他不由皺起眉。 “清硯哥哥,你下回出宮能給我帶一些槐花糕么?” 謝殊腦海中倏爾浮現出一句清脆天真的女聲,他掌心緊了緊,取出銀錢,問那老嫗要了一份。 “原是去歲的,難怪光是聞著,甜氣便如此膩人?!?/br> 車夫暗自嘀咕了句,心下鄙夷,馬鞭一響,揚長而去。這些商賈慣盡會撿著達官貴人做生意,屯著去歲舊物來圖新鮮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