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cao曹cao到，正從數學老師辦公室捧著作業登記冊回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碧茗，臉蛋軟軟表情懵懵地來到座位面前，看見唐北座位上的俊美少年，睜大了眼：“欸？”

    更像受驚的小鹿了。

    裴景爍一臉“我就坐這怎么著”的拽樣，唇角帶著謔意：“喲，新同桌?！?/br>
    少女懷疑地瞅了他一眼，彎腰探視桌屜，發現的確是自己的位置，然后又回頭看，正巧對上了唐北欲哭無淚的臉蛋，嚇得她后退了一步。

    “我我我……我們被分開了，哇——”唐北小胖子艱難地憋出一句話，然后止不住地委屈，他的糯米白團子變成咬人的母老虎了，還會虎視眈眈的那種。

    “為、為什么？”白團子也被他說得有點慌了，“老師要求的嗎？”

    “注意用詞，唐北，你和我們數學課代表什么時候在一起過？”冉樂看了眼兄弟滿臉不爽的神情，趕緊糾正唐小胖的說法。

    “不是老師要求的，”唐北的聲音越來越細，似乎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是是是……”

    “什么？”少女疑惑不解，卻在下一秒感覺到耳邊一熱——

    “是我要求的?！蹦猩錆M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身形頎長的少年站起來比碧茗高上不少，此刻低頭在她耳邊說話時的姿態自然又曖昧，女孩陡然一驚，一轉身就撞上了對方的胸膛。

    溫熱而有力的肌rou與她的鼻尖輕輕擦過，熱度順著肌膚滲入感官。

    “??？”少女的臉龐蹭地一下就紅了，猶如粉蒸云霞。

    看不出來是害羞，還是單純地感到尷尬。

    看著女孩那雙純稚干凈的眼眸，里面盛滿了無措和驚疑，裴景爍手指有點微癢，就像此時被螞蟻爬過的心臟一樣，酥酥麻麻。

    “喂，你是對跟我坐有什么不滿嗎，小矮子？”他伸出手，按住了女孩的頭頂，俯身湊到她眼前勾唇一笑。

    英俊又邪氣的五官忽然在她眼前放大，顯得侵略感十足。

    “嗷——”旁邊的冉樂怪聲怪氣地起哄，“爍哥，你這耍流氓哪，什么叫跟你做有什么不滿？”

    在眾人眼里，教室背后霸道的少年和臉蛋紅透的少女完全就是在上演一出青春校園劇。

    碧茗實在太熟悉這種小學雞場景了。

    一、二、三——

    “不是小矮子?！?/br>
    女孩用力地推開男生按著自己的手臂，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顫抖得就像被驚嚇的蝶。

    然后她往后退了幾步，一字一頓認真地跟面前行事肆意的男生說：“還有同學，你這樣隨便換座位是不對的?！?/br>
    裴景爍瞇起眼，眉頭一挑：“你叫我什么？”

    “同、裴同學？”小姑娘覺得他語氣很奇怪，只好加了個姓。

    從來沒有被這么“禮貌對待”過的裴景爍不知道是氣還是笑：“你平時都是這樣稱呼別人的？”

    碧茗：不然呢嘻嘻嘻？

    只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懵懂又害怕的樣子。

    冉樂這個不怕事大的執意為兄弟助攻：“數學課代表，你可以叫他爍爍，他最喜歡別人叫他爍爍了?！?/br>
    “冉樂，你丫欠揍了是吧？”裴景爍這下調轉了眼神，直接三兩步拎起了好友的衣領，空氣中響起指節咔噠咔噠轉動的聲響，顯然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就在冉樂準備抱頭哀嚎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讓氣氛一靜。

    “爍爍……”

    又輕又軟，又奶又甜。

    從冉樂的角度，可以看到面對著自己的少年一瞬間愣住的表情。

    “別、別打架好嗎？”頭發都被別到耳后，看上去乖巧精致得不行的少女此時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打人是不好的?！?/br>
    然后她又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似乎覺得很羞恥：“對、對不起，還是叫裴同學吧，那個，打架是違反紀律的……”

    裴景爍回頭看她，小小的一只，纖細的手指捂不住緋紅的臉頰，明明就很膽小但還是努力地阻止自己“打架”。

    這一刻，心底里的窘迫和躁惱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麻癢。

    有什么在悄然破土而出。

    少年漆黑的瞳眸慢慢地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光澤，就像黑夜里緩緩升起的星星。

    他松開同伴的衣領，長腿一邁，回到了位置上。

    少女見他不再動作，終于松了口氣，默默地坐回了與他相鄰的座位，打開下一節課的書本準備預習。

    可是只過了一會兒，身旁的人卻倏地開了口，語氣里帶著點戲謔：“喂，好學生?！?/br>
    少女眉頭微蹙，不理他。

    “以后你也要這樣監督我守紀律嗎？”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她那邊的桌面，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

    碧茗有點苦惱地轉頭，很認真地看著這個少年：

    “我叫阮小安，請不要給我亂取綽號?！?/br>
    “還有，紀律的事情不歸我管，是班長負責的?！?/br>
    “我知道啊，好、學、生?！迸峋盃q只是扯唇，帶著點曖昧的意味，“我是想說……”

    “如果是你管的話，我會聽?！?/br>
    “你——”少女愕然，終于對上了男孩的眼眸，那樣的明亮而張揚，帶著仿佛會燙人的熱意。

    第4章 迷人小奶糖其實是綠茶味的（4）

    下午的最后一節是班會課，主題是愛國主義。

    班主任在講臺上口水飛揚，揮斥方遒，最后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吾輩應繼承前人之志，樹時代新風”作結語的時候，班上掌聲如雷，不管聽沒聽懂的都松了口氣。

    碧茗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講臺上的老師，小手拍得啪啪響。

    平日里一上課就趴桌子睡大覺的少年此時撐著肘，側眼端詳著小姑娘那素白的手，掌心紅得他忍不住蹙眉。

    “傻子?！?/br>
    這聲音不大，卻被旁邊的碧茗聽到，一扭頭看他懶洋洋地撐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給了他一個不贊同的眼神。

    裴景爍瞇起眼，嗤笑了一聲。

    還是個有脾氣的小傻子。

    兩人的眉眼互相凝扯了會兒，班主任的聲音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

    “現在我們‘弘揚愛國主義，爭做有為青年’的主題班會正式開始！首先，第一個環節是詩歌朗誦，讓我們歡迎第一位上臺的朗誦者——”

    “阮小安！”

    教室里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夾雜著幾聲怪叫。

    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人，碧茗這兩天看似綿軟可欺，實則搶盡了風頭，不僅在數學課上因為解出超綱題被任命為新的課代表，還獲得了班上誰都不敢惹的大佬的“特別青睞”。

    沒看到人家直接拋棄了苦追自己的青梅?；ǘ家谶@個轉學生身邊嗎？

    少女似乎沒有察覺自己成為了班級里的話題人物，在聽到班主任的呼喚后，站起來直接走上講臺。

    只見她穿著寬松的制式校服，玲瓏纖巧的身體靜佇于講臺前，小鹿般輕靈干凈的眼眸向下環顧一周，仿佛自帶引力的磁石，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扯了過來。

    “很榮幸能夠站在這里，為大家分享一篇我非常喜愛的愛國詩歌?！彼谋臣雇χ?，雪團子似的臉龐浮現出淺淺的紅暈，渾身上下散發出了一種奪目的光芒，“它就是艾青的《我愛這土地》?！?/br>
    殷涵冷冷一笑，只覺得碧茗這副又紅又專的好學生做派假得要命，但是，某人一定吃這套。

    她想著想著，便往側方瞥去——

    果不其然，那個向來除了打架和泡吧都提不起精神的裴景爍，此時眼睛正緊緊地盯著講臺，或者說講臺上的人。

    “假如我是一只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br>
    開口的一剎那，碧茗的嗓音就瞬間震驚了全班包括班主任。

    怎么形容呢？

    明明平時是那么輕柔而軟糯的聲音，此刻卻字正腔圓堪比最純正的播音員，一字一句間飽含豐沛而又動人的情感，令人體會到靜流下的波濤暗涌。

    作為傳媒系國獎學霸，普通話一甲持有者，電視臺優秀實習生，碧茗本身的發音技巧和朗誦方法確實對這些高一的小屁孩造成了降維打擊。

    ……

    “——然后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里面?！?/br>
    女孩在這里停頓了一下，她的神情控制得非常柔婉哀決，仿佛就是那只深深地眷戀著這片土地的鳥兒。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教室里一片寂靜。

    幾秒之后，掌聲轟鳴，這次每個鼓掌的人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為了應付老師。

    “靠啊牛逼！”冉樂一邊拍手，一邊回頭找裴景爍感慨，“這什么神仙朗誦，哥們你眼光真不錯！”

    “絕對是參加比賽的水準，”冉樂的同桌是個學霸，此時也搖晃著腦袋，“要是上學期阮小安在，學校紅色詩歌朗誦比賽的冠軍我們班就穩拿了?！?/br>
    碧茗旁邊的班主任，此時也不停地鼓掌，嘴巴都快笑得合不攏。要知道，他教的就是語文。

    班主任的腦海里已經開始盤算這學期會有什么誦讀比賽了。

    裴景爍顧不上耳邊好友的嘰嘰喳喳，眼里只有碧茗露出的那羞怯又帶著點驕傲的一笑。

    站在講臺上高聲朗誦詩歌的她，和平日里細聲細氣的模樣截然不同。

    可是目光依然無法移開。

    她猶如會發光的星星，在他眼里散發出璀璨的光。

    少年俊美而深邃的臉龐上浮現出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柔軟神色，猶如銳利的刀鋒斂起鋒芒，只余靜默的溫鈍。

    殷涵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牙齒咬得咯咯響，眼眶卻一點一點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