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公道?！眹廊缟降c頭。

    鐘毓秀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除開二十斤，野豬一共是五百七十三斤；野豬rou賣不到家豬rou那么高，不過，現在正縫年節，我也不讓你們吃虧，五毛一斤，如何？”

    眼角瞟鐘毓秀一眼，嚴如山頷首，“可以?！?/br>
    “五百七十三斤，一共是兩百八十塊五毛錢；獨輪車上的東西都是你點名要的，價值一百五十塊，再給你一百三十六塊五，對吧？”徐大哥笑瞇瞇掏錢。

    嚴如山接過來數了數，踹進兜里，“數目都對，還得有勞徐大哥讓人幫忙把東西搬到拖拉機上去?！?/br>
    “好說?！毙齑蟾缫粨]手，隨行而來的人把獨輪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搬上拖拉機；手腳麻溜利索，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給安置好了，徐大哥一瞧，笑道：“嚴兄弟，下回有好東西再來找兄弟，你是知道哥的，絕對虧不了你?！?/br>
    野豬抬上獨輪車，一行人遠去。

    嚴如山二人爬上拖拉機，把錢拿出來給了她，“你點點?！?/br>
    “不用點?！辩娯剐汶S手兜兒里，“糧食不少，有兩百斤了吧？”

    第10章 備齊好過冬

    “一百五十斤?！眹廊缟絾油侠囌{頭往回走，“棉花二十斤，布料是棉布，夠你做五身衣裳，還有些的確良布料是殘次品，你拿來做被褥正好?！?/br>
    “還有多的布料？”鐘毓秀雙眸明亮。

    嚴如山微螓首，“人家送的?！?/br>
    “他們這么大方？”布料在這個年代十分緊俏。

    “知道是整頭野豬，他們正好買進了一批殘次品布料，知道我要布料就送了兩匹?！?/br>
    不是幾米那種，是兩匹；一匹布料三十三米多，兩匹就是六十六米多。乖乖，這么多布料，兩年都不用為布料發愁了。

    鐘毓秀激動的問道：“什么顏色的？”

    “一匹格子灰，一匹顏色比較淺淡紅，殘次品沒有多余圖案?！眹廊缟皆俅谓忉?，殘次品一般賣的便宜，基本上是內部消耗，極少有拿出來賣的；除非有關系，可見黑市那些人的人脈有多好。

    “那更好?！辩娯剐慵拥牟恍?，默算做衣裳需要多少棉花，做被子又需要多少棉花；還沒算完，就聽嚴如山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買的棉花是棉胎，按照四套衣裳，兩套被褥的量定的?！?/br>
    鐘毓秀頓覺幸福，果然，豁出去打一次野豬是對的，不然，哪兒來這么多東西。

    回去的路上，鐘毓秀一直保持興奮狀態，到知青點了興奮之色仍未減。

    把東西搬進知青院，知青們聽見響動圍了過來。

    “鐘同志，嚴同志，你們回來了？”

    “怎么有這么多東西？”

    羅建民走上前繞著地上那堆小山踱步。

    孫如紅、江梅走上前拉著鐘毓秀問道：“你和嚴同志又去縣城了？”

    “嗯，在山里沒什么收獲，我想著早點弄到布料和棉花；就請嚴大哥帶我去趟縣城，沒想到事情辦的很順利，不僅換到了需要的東西，還換了些糧食回來?！辩娯剐阈v如花，天真又高興的模樣，“現在我不用擔心糧食，待明年就能多得些糧食，也能少上山了?！?/br>
    孫如紅和江梅愣愣地望著堆在一起的小山好一會兒。

    “是該少上山，山里多危險??！”拋開復雜的思緒，孫如紅、江梅由衷為她高興，“現在糧食夠吃了，可以安心貓冬了?！?/br>
    鐘毓秀連連點頭，“東西太多，還要麻煩兩位jiejie幫幫忙?！?/br>
    “抬抬手的事兒?！?/br>
    孫如紅爽快擺手，叫上江梅一起幫忙搬了布料、棉胎、零嘴、洗頭粉、肥皂等物弄進她們的房間；糧食則放進灶房地窖里，一切歸攏好，留下三個男知青砸吧嘴。

    房里，鐘毓秀翻出四套棉衣的棉胎在身上試了試，全部挺合適的，“如紅姐，江梅姐，等我把棉襖做出來，就把衣裳還給你們?！?/br>
    “不急，你慢慢做；你的厚被子也沒有，要不，先做被子？”見這么多東西，孫如紅跟江梅羨慕。

    孫如紅點頭，“可不是嘛，棉花都是棉胎，我們幫你做一套被套出來罩上就能蓋；不然，晚上可有的你的罪受，衣裳我們又不急著穿?！?/br>
    兩人目睹鐘毓秀一點一點置辦起現在擁有的家什，比誰都明白，鐘毓秀辦這些東西有多不容易；不心動是假的，但絕對不會眼紅。

    鐘毓秀略一猶豫便應了，“那我聽兩位jiejie的，先做被套；被套做好了再做衣裳，又要麻煩兩位jiejie了?！?/br>
    “沒事兒，我們閑著也是閑著?！睂O如紅笑瞇瞇的看了一眼鐘毓秀簡單單薄的被褥，“要不去我床上做？我床上被子厚，暖和?！?/br>
    “好主意?！苯仿榱锏谋鹨淮裁尢ネ鶎O如紅床上去。

    鐘毓秀見此，挑一匹淺淡紅布料跟了過去，三人爬到床上，下半身蓋上被子；孫如紅又翻找出剪刀、針線等物，按照棉胎的尺寸裁剪了布料，三人一人一個方向縫制，一個多小時就縫制完了被套，棉胎塞進去，又用針線進行固定，一床厚實的被子就出來了。

    做完被子三人一商量，先做午飯，吃完了回來繼續做褥子。

    午飯時，鐘毓秀特意倒了兩杯水，和嚴如山道謝，“嚴大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要是沒有你幫忙，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我以水代酒，感謝嚴大哥的關照?！?/br>
    嚴如山什么也沒說，接了一杯飲下。

    鐘毓秀也跟著一飲而盡，桌上的氛圍融洽，說說笑笑的一頓午飯就過去了。

    吃過午飯，孫如紅三人又將下面墊的被褥也做出來，給鐘毓秀鋪在床上；那簡單的被子換下來，被褥墊在下面，鋪上床單，被子放在上面。

    之前太簡單，無論誰看到都會下意識心里發冷，這會兒入眼便覺暖和。

    “謝謝兩位jiejie，沒你們幫忙可不會這么快做好?！?/br>
    “謝什么？你也沒少幫我們的忙；下地干活你還幫著我們呢，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不說那些客套話?！?/br>
    “還要做棉衣吧？我們也幫忙，你能快點穿上暖和的衣裳?！?/br>
    鐘毓秀會來事，也會處事，兩人都愿意幫忙；有來有往，她們的關系才能處的融洽。

    鐘毓秀翻出零嘴分給放在床上，給她們一人分上一份，“麻煩兩位jiejie了，棉襖就我自己來做，我會做衣裳；你們好好歇歇?！?/br>
    “怎么還送我們吃的??！我們不能要?！苯钒褨|西還回去，孫如紅也不接。

    “才買回來的零嘴，大家一起吃才香，要不然我一個人吃成什么人兒了?！辩娯剐銏猿秩o她們。

    見此，二人面面相覷，經鐘毓秀又塞了兩回，她們實在推脫不了才收下；但也堅持要幫忙做棉襖，有棉胎的，做起來就簡單，不到傍晚就做出了一套全新的衣裳。

    將棉胎縫上，鐘毓秀穿上試了一下，很滿意；條件不允許，華美不起來，能穿的暖吃的好就不錯了。

    “剛剛好，不大不小，很上身?！?/br>
    “那就先這樣，明天再做另外幾套?！睂O如紅把針線一收，“天晚了，咱們該去做晚飯了，現在天黑的早，吃飯太遲洗碗收拾廚房就不方便?！?/br>
    冬季夜里黑暗，不比夏季明亮。

    “成，我把東西收拾一下?！辩娯剐闶諗渴Ｏ碌牟剂虾兔尢?，放到床位，這才道：“走吧，明天我把衣裳洗出來晾曬，晾干了就還給如紅姐?！?/br>
    孫如紅笑道：“不用洗，才穿了一天；我又不出去走動，就穿你這套，還能接著穿幾天?！?/br>
    “那不行，說好了洗過之后還給你的，不能說話不算話?！?/br>
    三個姑娘去廚房，做了晚飯叫上男知青們一起用過飯，剩下的該男知青的活兒；女知青們洗漱好回去休息，男知青們收拾完也去歇著了。

    第11章 萬家養父

    三日時間，另外三套棉襖完成。

    鐘毓秀伸展懶腰，滿心感懷道謝，“好久沒做了，可真累人；如紅姐，江梅姐，辛苦你們了?！睅退隽巳灬樉€活，她都覺得累。

    “不是很累，比干活輕松?！苯窊u搖頭，收了針線。

    孫如紅掀開被子下床，伸懶腰，“毓秀??！這幾套衣裳的布料好，能穿個幾年；接下來好幾年都不用做衣裳了，被子也是?！?/br>
    鐘毓秀點點頭，但笑不語，好日子在后頭呢。

    正說著話，外頭喧嚷聲傳來，不似院子里的，而是院子外面傳來的。

    “我們出去看看?！?/br>
    三人麻溜的東西一收，出房門才見男知青們在院兒里聚集。

    “你們也出來了呀，正好，一起走?！绷_建民興沖沖說一句便往院外走。

    王一山點點頭，疾步跟上；馮建軍靦腆笑了笑，快步而去；最后，嚴如山看了女知青們一眼，也跟了出去。

    “不知道村里咋這么熱鬧，我們也去看看？”江梅側頭問。

    “走?！?/br>
    兩人都這么說，鐘毓秀自然是跟她們一起去。

    一行人相繼到了地方，整個大隊的來了大半，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三人擠進去才看到被圍在中間的是三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三人身著單薄，背脊彎了，滿身狼狽；然而，并不難看出他們身上殘留的儒雅氣質，一看就是老學究那種。

    鐘毓秀視線落在其中一個兩鬢斑白的人身上，為不可查地一頓；出神的當口，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原主的記憶，瞬息間明白過來，那為便是原主的養父。

    萬學湯！

    他與原主記憶中儒雅挺拔的記憶相去甚遠，以前的萬學湯儒雅風華自現；如今的萬學湯頭發白了大半，人老了仿佛十歲，脊梁彎了，人也沒精神。

    “毓秀，毓秀.......”

    “??？”鐘毓秀猛然醒過神，下意識眨了眨眼，一臉懵，“怎么了？”

    孫如紅道：“我們該回去了，沒什么熱鬧可看?！毕锣l知青比下放人員好的多，至少待遇與村里是一樣。

    “走了走了，回去被窩里暖著?！绷_建民呼朋喚友，男知青們都往回走。

    鐘毓秀不得不點頭，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萬學湯等人，跟著大部隊回了知青院。

    回了知青院，江梅等人都是早早下鄉來的，見過的下放人員沒幾十也有十好幾個，早沒了新鮮感；各自回房窩著，在被窩里躺著跟室友聊天不香嗎？

    鐘毓秀靠在枕頭上，思緒無法平靜；據原主記憶來看，萬家是紅色資本家，家大業大，國內資產一樣沒落，都捐了，因此得了好幾個大靠山的庇護。按理說，不該被下放才是，短短幾個月發生了什么？

    “如紅姐，江梅姐，我出去走走?！辩娯剐闫鹕淼?。

    江梅點頭：“外頭冷，早點回來?！?/br>
    “嗯?！?/br>
    匆匆走出房門，越過院門口，先去之前人群集聚地；那里已經不見萬學湯等人，社員們三三兩兩散開，議論紛紛。

    大隊長和幾個干部在訓話，三個老學究埋頭聽訓；等人都走了，她走上前，找了一處相對隱蔽的地方蹲著聽動靜。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未聽人說話，嘆息聲倒是斷斷續續傳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