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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嚇了一跳,險些從椅子上仰過去。 “誰!快來人,將他抓起來!” 站在堂下兩側的眾多衙役一看,忙要上前。一瞬間,暗衛就將一塊腰牌舉在縣令的臉前面。 “見攝政王殿下,還不跪?” 小小的縣令哪里見過蕭子玦,但他卻認識這塊令牌。為人官者,為君臣子,識上官的腰牌算是必需的常識。 這塊鎏金的腰牌上雕刻著栩栩如上的四爪飛蟒,正是當朝攝政王的身份象征。 縣令圓眼一怔,連忙從桌案后繞了出來,恭敬一跪。 “見過攝政王殿下?!?/br> 縣令是聽說了攝政王南下之事,但他不知道攝政王為何不去江南繁華的錢塘,而是來他們這個小小的烏鎮,縣令的烏紗帽下也漸漸冒出了汗滴。 “下官不知殿下大駕,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br> 蕭子玦淡道:“起身,安道元,繼續審你的案子?!?/br> 縣令的汗啪嗒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心里一個咯噔,堂堂攝政王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是、是?!笨h令起身,弓著腰身。這次是不敢再坐主位了,“殿下,您坐那兒?!?/br> 可蕭子玦只是輕輕一撩衣擺,玄袍翻飛,他便坐在了主位的手邊的位置。 “你是縣令,這位子該是你來坐,切不可藐視公堂?!?/br> 縣令這才坐回去,這次坐回去倒不是之前威嚴有氣勢的模樣了,反而如坐針氈起來,總是下意識去看坐在一旁的蕭子玦。 見蕭子玦也不理他,他才顫顫巍巍一拍驚堂木。 “見、見了攝政王,你還不跪下?!笨h令生怕聞姒惹了蕭子玦不快,又去說聞姒。 誰知蕭子玦淡淡開口:“她不必跪了?!?/br> 既然攝政王都這么說了,縣令只好稱是,繼續審理案子。 不過聞姒還是輕輕跪在了地上,在大興王朝,公堂之上是必須要跪的,不過跪得是公堂、跪得是公正,而不是什么縣太爺。 看到聞姒做出了一個跪下的動作,蕭子玦的眉頭不悅地皺了一下。 聞姒身嬌體軟,十分懼寒,公堂之上的地面是青石板鋪的,他害怕聞姒硌壞了,冰壞了。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了傾,表情里也是關懷之色。 而另一邊,跪在堂下的周老板這次徹底傻了眼了,怎么這個男人是大興王朝的攝政王???他和喻氏綢緞莊的東家又是什么關系? 他已經沒辦法平靜地想這些了,因為前幾日就沖著攝政王替“喻氏”出頭,他就覺得這二人的關系不一般。 周老板嗤然,沒想到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居然還有點手段,能勾住攝政王的魂。不過也是,他用余光看向聞姒,這女人的確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只可惜是他的競爭對手,利字當頭,他對聞姒可沒有一點欣賞的心情。 縣令此時開了口:“苦主周思勇,你不是說你還有物證嗎?快呈上來?!?/br> “啊,是是?!?/br> 周老板回過神,讓自家的小廝拿來了一摞衣裙,這摞衣裙正是聞姒的綢緞莊做的。 周老板捧著這摞衣裙,很是義正詞嚴:“稟報縣太爺,‘喻老板’交給小人的貨物其中有諸多瑕疵品,若是一件兩件也就算了,您看,這足足有十幾件衣裙的綢緞被剮蹭起了絲線,小人今日來告狀就是希望縣太爺能給小人做主的?!骼习濉罢f過了,如果喻氏綢緞莊十五日內交不上貨,‘喻老板’便自行投案、承認罪責!” 都不用衙役呈上來,縣令遠遠一看,果然衣裙上有許多被剮蹭壞的痕跡,十分明顯,他質問聞姒道:“這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聞姒道:“民女還是這番話,若貨品有問題,他們據對不會收貨的?!?/br> “哼,可你的收據是假的?!笨h令道,“沾了我一手的墨?!?/br> 聞姒的確不清楚這是為何,心里犯了難,但聞姒心思聰穎,想來該是筆墨出了問題。 她正欲開口,卻聽蕭子玦幽幽道:“這張字據用的是宣德墨、陵陽紙,這兩種紙墨遇在一起本無異常,可若是天氣稍一潮濕,宣德墨便會暈染返潮。這幾日江南多雨,會發生這種事并不奇怪?!笔捵荧i反看縣令,“這么看來,也不知誰的收據是假的了?!?/br> 縣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尷尬地點頭:“恕下官無知、無知?!彼D過頭道,“這個字據暫分辨不出真假,這羅裙究竟是如何破損的?” 聞姒看著蕭子玦,眼神里有些感激也有些好奇,在她的印象中,蕭子玦曾是大興王朝的少年將軍,論武自然是人中翹楚,沒想到蕭子玦對文人的筆墨也這樣了解。 她收回視線,回復縣令道:“民女將衣裙交給周老板的伙計時,王掌柜就在當場,請大人讓王掌柜來作證?!?/br> “也罷,將王掌柜帶上來?!?/br> 周老板立即不滿道:“縣太爺,王掌柜是‘喻老板’的親信,他的話怎么能作證詞?” 王掌柜就站在衙門口的人群中,當即不滿,指著周老板的鼻子:“周老板,你莫要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我老頭子要是敢說一句違背良心的話,就遭天打雷劈!大人!大人,我來作證!我們家東家是無辜的??!” “肅靜肅靜!不許藐視公堂!” 縣令猛地一拍驚堂木,兩邊的衙役頓時又喊起了“威武”之聲,可王掌柜沒被嚇到,反而是周老板被嚇了一跳,一晃神的功夫就把手中的羅裙弄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