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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嘛?!标惱习屦堄信d趣的挑起半邊眉毛,同樣坦言,“三年前,他發著燒倒在會所門口,是被我秘書救回來的。害怕打針吃藥,不愿意去醫院,躲在房間里連燒了好幾天,醒來后神志不清,記憶全無,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是從北方來的,所以我們都叫他‘小北方’?!?/br> 文祺眼底微動,銀鈴輕響。 “您知道呂氏制藥廠嗎?”陸然轉身面向陳老板。 “能不知道嗎?”陳老板哼笑一聲,“當年那場火燒的,把我這樓都熏黑了,翻修花了我一個億,藥廠那么多人沒一個活著的,我他媽上哪兒說理去?!?/br> 陸然點了點頭,心下明朗,文祺應該是趕在藥廠爆炸前逃了出來,由于身體虛弱無處可去,才就近選了這里當成臨時避難所。 或許是肖諤的目光太過真摯,太過溫柔,讓文祺避無可避,他動了動眼皮,眸光掃至眼尾,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有太多東西被這一眼對視悄然喚起。 肖諤紅著眼睛,那股心慌終于在四目相對中被緩慢撫平,他讀懂了文祺眼里的話,又或者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可他必須義無反顧,因為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我們回家吧?!?/br> 說完這句,肖諤脫下身上的沖鋒衣,裹住文祺清瘦的肩膀,在盡量不碰到對方的前提下,動作虔誠的為他穿好,輕慢的將人打橫抱起。 六年前的春天,他弄丟了自己最心愛的少年。 六年后的今天,滿院春色皆以盛放,等待一雙人歸來。 第五十一章 正文051 年三十兒清晨,肖諤被一串刺耳擾人的炮竹聲驚醒,睜開眼,瞪著天花板愣了會兒神,拿起手機摁亮屏幕,五點半,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胸口間的悸動,滿心燥熱,夢里的人反復叫喊自己的名字,有時是輕昵,有時是哀吼,肖諤開始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時常醒來,覺得文祺就在身邊,看見他的臉,又一晃,面前只有一堵白花花的墻。 整個人從悄無聲息,到極細微的發出一點動靜,肖諤坐在床邊,彎著赤/裸的上身,肩背,腰線,緊實的肌rou夸張的凸顯,他悶著頭,無力的撐著渾渾噩噩的意識,直到覺得冷了,才想起來披件外套,起身去衛生間刷牙洗臉。 陸小昭從外面推開東廂房臥室的窗戶,扒著窗沿兒探頭往里瞧瞧,沒瞅見人,放下手里的托盤,一碟芹菜花生,一碗紫米粥,油餅和茶葉蛋,都是肖諤最愛吃的。 濕毛巾抹兩把臉,身上散著水汽,聞見香味,肖諤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還是沒什么食欲,喝點粥,剝了個雞蛋,胃里也就差不多了。 內衣換件黑帽衫,外層套件軍綠色的復古夾克,直筒休閑褲,穿雙高幫匡威鞋,肖諤拿好鑰匙拎盒茶葉,朝庭院門口走去。 唯一能在冬天的胡同里看到生長茂盛的小花,是一排掛在屋檐下,又或者密匝堆簇在路邊的“京久紅”,風一起,散著撩人的香氣。經過第三個岔路口,肖諤踱進一條更深的巷子,沒走多遠,就能看見一間風格古樸的中草藥鋪。 掀開厚重的門簾,邁進暖氣中,肖諤與柜臺后面的藥劑師打了個照面,放下茶葉,坐在木椅上安靜的等。里屋張大爺清朗的聲音逐漸離近,他笑盈盈的送病人出診室,瞧見肖諤,一撇胡子:“小肖爺來啦?” 肖諤點頭,摸摸腦袋頂,“過年還這么忙?” 張大爺謝過茶葉,拿給身邊的徒弟:“我每天都在期望來這間鋪子的人能夠少一點,越少越好?!彼D臉看向肖諤,笑道,“老爺子身體挺健康的吧?” “昨兒還跟隔壁老王頭爬了趟百望山,用時比我都快?!毙ぶ@瞇起眼,精神不佳,從冷到暖,有點想打瞌睡。 “盛陽胡同里我還就沒給肖老爺子看過病,讓我們這些老骨頭好生羨慕啊?!睆埓鬆敯褎偲愫玫男虏柰ぶ@手邊推推,換了副口吻,“是來問文祺的吧?” 肖諤沉下眼睫,極輕的“嗯”一聲。 張大爺抿口茶,如實匯報:“藥都按時按量熬好送過去了,每周一次,你交代的事,我都記著呢?!?/br> “麻煩您了?!毙ぶ@說完,抓了抓喉結,是個略顯焦慮的動作,很長一段空白過后,他問,“文祺……有提起過我嗎?” 合上杯蓋,張大爺將茶杯放回原處,答非所問,望著透窗的光線投了一地的金燦燦:“文祺很健康?!?/br> 中草藥的味道溫和不烈,墻角方桌上的小砂鍋里傳來清淡的金銀花香,肖諤突然松了口氣,兀自笑了會兒,語氣里帶著感激:“老伯,謝謝,真的?!?/br> 回四合院的路上,肖諤去老字號買了袋爺爺最愛吃的牛舌餅,給陸然和陸小昭挑了兩件相同款式的禮物,倒也不算空著手過年。坐在紅梅樹旁的石椅上看向正房門柱下的兩盞紅燈籠,肖諤順兩把雪貂的毛,低著頭,喃喃自語。 文祺如今能健健康康的活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這一年經歷了太多,但此時圍坐在餐桌前的,依然是肖諤最親近的三個家人。老爺子吃飯一向沉默,一只耳朵給電視機,一只留給他的孫輩們,陸小昭最后上桌,陸然等他一齊動筷,肖諤還是專挑爛糊的青菜葉子吃,和著米飯扒拉進嘴,什么都沒變,家里的一切依舊溫馨,平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