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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東廂房的門,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肖諤眼前一閃而過,有什么東西扒住了他的褲腳。他也不在意,往肩上搭件厚襖,這會兒雪停了,天色大亮,于是從屋里搬出躺椅,挨石榴樹邊靠著。 仰進椅子里時,小家伙已經麻利兒的鉆進他的棒球服,匍匐著鼓弄兩下身子,雪白鼻頭探出領口,濕漉漉的去蹭肖諤的下巴。 肖諤捏住它后頸把它從衣服里拽出來放在腿上,捋順毛發,紅眼雪貂細長的身子盤作一團,安靜的享受主人掌心的溫度。 意識逐漸稀薄,陽光攀附上眉眼,肖諤緩緩沉進夢中,眉心緊鎖。 文祺雙手被繩子箍在身后,臉蹭地,眼淚融進腥紅一片的鮮血里,拼盡全力沖肖諤嚷道:“小肖哥哥!跑??!別管我了!快跑!” 第四章 正文004 俞春園的櫻花開了,馥郁香氣隔著高墻都能聞見,肖諤背著不停打盹的文祺在售票處買好票,一個勁兒抱怨:“是你吵著非要來看櫻花,結果睡了一路,該進園了,再不醒可就看不到了?!?/br> 文祺收回扒住肖諤脖頸的手,揉揉眼睛,從他背上爬下來,牽住他袖口,走兩步還是時不時點一下頭。 肖諤初二開始猛躥個兒,高一時已有一米八三,文祺晚一年上學,六年級還是豆丁身高。無法,只得將人抱起來走,俞春園游客多,以免再磕了碰了。 文祺一沾他小肖哥哥的懷抱,登時扛不住困意,腦袋往肩上一出溜,睡的死沉。 結果真成了肖諤一人獨賞滿園春景,最后還是用幾塊櫻花紅豆糯米糕將文祺饞醒,小屁孩邊吃邊舉高手臂掃過頭頂一排櫻花樹干,滿手沾香。 “你聞?!蔽撵髡菩母沧⌒ぶ@口鼻,憋的對方喘不上來氣,他“咯咯”笑個不停,見肖諤皺起眉頭,松開后立刻撅嘴撒嬌,“你說過永遠不跟我置氣的?!?/br> 肖諤“哎”一聲認了命,這輩子怕是要被這小鬼纏的死死的。 出園后的兩人隨客流移向道路兩旁,合計接下來的行程。文祺想回茶樓聽戲,肖老爺子有意將“和雅茶樓”改建為“老城飯館”,專做京味兒小吃和糕點特產,他怕再過幾個月想聽也聽不到了。 這會兒小風徐徐,空氣中的溫度有些涼,肖諤低首給文祺拉好拉鏈,扣好衛衣帽子,“那么喜歡聽戲?” “嗯?!蔽撵鼽c頭,吸一口氣,腹部鼓脹,丹田發力,聲音一出嚇周圍人一跳。別說,饒是肖諤天天貓在茶樓看戲,也不如文祺模仿的有模有樣,整曲唱詞兒無一處磕巴,流暢連貫的順下來,小手在空中一揮,收音利落干脆。 有人拍掌,有人叫好,但文祺聽不見這些,只盯著肖諤看,等著他的評價。肖諤鼻頭泛酸,心里驕傲極了,他揉揉文祺根絲分明的棕色軟發,應聲道:“好,那咱回茶樓,讓阿姨jiejie們給你唱個夠?!?/br> 文祺一手抓著肖諤的衣服,一手捏著一塊紅瓤白皮兒的糯米糕:“等我跟她們學會新的曲子,再唱給你聽?!?/br> 肖諤心尖兒癢的很,抬手去揪文祺的耳垂,揉兩下,指腹guntang:“不用學,就這一首我也聽不膩?!?/br> 在路邊守了半天,望不見一輛出租車,對面的地鐵口人滿為患,肖諤不想讓文祺擠,更不想讓他等。這時有輛黑車在兩人身前停住,車窗緩慢放下來,露出司機可怖的臉:“小朋友,去哪兒???叔叔載你們去吧,收費不貴的?!?/br> 文祺仰頭征求肖諤的意見,肖諤皺眉思忖半晌,猶豫不決。余光瞥見小孩兒一雙憐人的水靈眼睛,一咬牙,拉開后門先把文祺塞進去,而后鉆進車里挨著他坐好:“去柵欄街多少錢?” “十塊?!彼緳C撂下車鎖,猛一打輪,調頭就往反方向走,“我超近路,省時又省錢,快得很?!?/br> 肖諤攬著文祺,也沒多想,聽見這話的第一反應覺得司機人不錯,他們運氣挺好。 車在高架上勻速行駛,剛才游園體力消耗不少,車內開著熱風,吹得人骨軟皮倦,兩人都有了些困意,加上車頭熏香可能有安神的效果,肖諤摟緊睡熟的文祺,眼皮越來越沉,他透過后視鏡去瞧司機的臉,發現這人不知何時帶上了口罩,只瞧的清眉毛粗長,突出的右眉骨上方有一顆黑痣。 再往后,肖諤和文祺依偎在一起,睡了很久。 耳邊驟然安靜,皮膚觸地冰涼,身上一痛,幾乎是在睜眼的剎那,肖諤就清醒過來。后背被人踩住,雙臂用麻繩捆在身后,腳踝上也繞著幾圈,冷意順脊梁骨躥至天靈蓋,他聲音顫抖的喚著:“文祺!文祺!” “小肖哥哥?!蔽撵魈撊醯幕貞?,手腳同他一樣牢固的綁死,在尋見文祺后的肖諤,血液猛然倒流,一股怒火燒在胸腔。他扭頭,劉海下的眼神兇狠,仰顎瞪著司機,面部肌rou因憤怒變得僵硬無比,“你他媽到底是什么人?” 司機冷臉不作答,扔下他們去隔間打電話。肖諤趁機環視四周,發現他們正處在一片廢舊的工廠,周身沒有任何可用物品,兜里的手機也被收走,逆光的門口還有一個來回晃動的身影,看不清長相,應該是留了人在外面放哨。 肖諤祈禱工廠周圍會有居民注意到他們,試圖用喊聲引來救兵:“??!??!”他持續不停的叫喊,“有人嗎!有人嗎!救救我們!” 換來的卻是棍棒落在臉上身上,疼得他倒吸兩口氣。文祺艱難的挪動身子擋在他面前,也挨了一棍,鼻血浸透肖諤的衣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