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閑璋仍是坐在當中那塊石頭上動也不動，“誰讓你帶人來的?！?/br>
    越溪信：“我就想帶?！?/br>
    他最近膽子野了不少，都知道故意氣應閑璋了。

    越溪信找來傷藥，給元化仔細涂好。但元化已經不覺得疼了，這地方和外面不一樣，才來了片刻便覺得四體通透。

    越溪信；“可以把他留在這兒嗎?！?/br>
    “不能?！睉e璋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天道快回來了，趕快給他送出去?！?/br>
    越溪信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那我把他送回師門？”

    “他出不去的?！睉e璋無情提醒，“仙凡混血，來了這邊就不讓回去了?！?/br>
    越溪信：“那遺落在外的呢?！?/br>
    應閑璋：“不惹出大事不會管，惹出事來處死。他們本就不該誕生?！?/br>
    那個時候還是禁止仙凡通婚，神明絕對不能有感情的時候。

    “嘁?！痹较挪恍?，小說嘟囔著，“你自己都這樣了，還好意思說別人?！?/br>
    應閑璋：“你難道不應該先管管他會不會死嗎?！?/br>
    “煩死了?！痹匠跤行┙乖?，“他又什么也沒做。稚子無辜懂不懂?！?/br>
    “懂?！睉e璋點頭，“所以你最好盡快把他送出去，不然天道回來了我會親自動手?！?/br>
    “我就不?！痹较胚€跟他較上勁了，“天道現在又不回來?！?/br>
    說著他就將元化帶到了自己屋里，“你先住這兒吧?！?/br>
    ·

    越溪信堅信應閑璋不是說說玩的，天道回來了，他可能真的會對元化動手。

    “祭品…成為祭品的孩子呢?！痹较拍峭砜粗潞?，又出來找了次應閑璋。

    “死了?！睉e璋也是直白，“燒死的就是燒死了，溺死的就是溺死了。不然你以為天道真的需要這些沒用的孩子嗎?！?/br>
    “既然是不需要，為什么不告訴世人?！痹较藕脷獾?。

    應閑璋卻始終無動于衷，“因為雖然不需要孩子，但天道需要凡人的畏懼與祈求，神明也還在需求著凡人的供奉，孩子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信奉中的靈力。除非有一天，神明與凡人之間互利共生的關系能解除?！?/br>
    越溪信當然覺得這不對，但事實就是如此，“但神明，不對，你的話，真的不會對這些孩子有一絲一毫同情嗎。就為了換取那可憐的信奉，所以就要犧牲自己，神明卻還并不領情。就因為是仙凡通婚生下的孩子，便是罪大惡極？”

    應閑璋順著他的話想了想，“同情與否并不重要。你想聽更殘忍的嗎，神明需求凡人的祈愿，那你知道什么時候的祈愿最真摯嗎，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那你知道什么時候死亡最多嗎?！?/br>
    越溪信：“…戰爭?！?/br>
    應閑璋：“所以神明會為了一己私利試圖蠱惑現世發動戰爭的，亂世才會需求神明?！?/br>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一年不下雨，人會餓死，他們也不會遷怒于元化，將他作為罪魁禍首獻祭給神明?！?/br>
    越溪信：“你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應閑璋直接打破了他的無端妄想，“我們不在乎的。而且這本來就是互利共生下凡人必然要付出的代價?！?/br>
    越溪信好想罵他，但這些其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過是今天應閑璋將這些又說與他聽而已。

    ·

    “我在乎?！?/br>
    “不對的事情就是不對，就算是神明他也不對?！?/br>
    “真是惡心透了?！?/br>
    ·

    元化并沒有睡著，他站在窗邊聽完了整場越溪信與應閑璋的爭論。

    “你沒睡？”越溪信突然出現在他身后，“跟我走?！?/br>
    第93章 元化。

    “咱倆也都認識這么多年了, 怎么總板著臉啊。跟我家那孩子一樣，哪天得讓你倆也認識認識不可?！痹较拍罅四竺媲澳腥说哪?。

    “你別總碰我?！痹笱鲋碜佣汩_了他，“你今天不去應閑璋那邊？”

    如今距離越溪信救下他那日, 已經過去十年了。

    元化長得很快，如今已和越溪信差不多高了, 稚氣全消, 卻長成了一副溫和模樣。只是從來不笑, 總好像別人欠他什么似的。

    越溪信才意識到他和神明總歸是不同的，他并沒有獲得長久的壽命。

    那日他帶著元化離開，輾轉了幾次, 最終將他養在了此處。這是越溪信單獨給他蓋的院子，元化也從未讓他cao心過, 只是仙凡混生的孩子在哪都不受待見，未免還是遭受了些苛待。元化卻也鮮少同他說這些。

    “一會兒就回去?！痹较抨种割^, 原來他和應閑璋也一起生活十年了。

    這十年間他并未再回師門，只是偶而傳封書信。而師門內回來的信上，也只說掛念, 從不要求他回去。

    “我家那些孩子，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偷偷養著你，定是要鬧?！?/br>
    元化：“說得真難聽?！?/br>
    “我說真的, 我家那幾個你肯定——”越溪信還沒說完，就被什么撞了下。

    “元哥哥！”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

    元化面無表情地將孩子抱起來, “跟越先生問好?！?/br>
    “越先生好！”小姑娘笑得也甜，“越先生好久沒來了?！?/br>
    元化將孩子放回地上，“自己去玩吧，我一會兒就來?！?/br>
    越溪信見著孩子跑走了，“你對小孩子都不笑一下的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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