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377節
突然見到很久沒見的主人,一一顛顛跑到他倆面前傻樂。在林瑾瑜懵逼的目光中,張信禮彎腰拿過他嘴里叼著的盒子。 “小瑜,”一向鎮定的他有點緊張,比第一次正式上門見林父林母的那次還要緊張:“我……” 張信禮背地里其實排練了很多次,但真刀真槍上陣了,那些演練好的、精心雕琢過的臺詞卻忽然說不大上來了。 他內心的想法簡單而真摯,沒有太多華麗色彩,短短幾字足以道盡。 一一把盒子給它以后在一旁蹲了下來,林瑾瑜踩在淺短的青草上,靜靜等著張信禮。 “哎哎哎,”張信禮剛要說話,許釗的大嗓門忽然響了起來:“你就這樣站著說???有沒有誠意啊兄弟?” 許多聲音跟著他一起齊聲笑鬧道:“就是!有沒有誠意??!” 那些聲音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附中的老同學們也有許多陌生人,張信禮有點不好意思,但沒表現得多明顯。林瑾瑜這個被表白的也緊張,他伸手指撓了撓自己鼻子,語氣好似埋怨,實則不好意思地道:“你這是搞什么……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確實不是什么大日子,不是他生日,也不是七夕節情人節,只不過是一個很適合結婚的黃道吉日而已。 以許釗為首的一堆人還在起哄,張信禮停頓片刻,穿著那身昂貴的西裝,在起哄聲里單膝跪了下去。 “喲——這就對了嘛!”人群爆發出一陣開心的笑聲。 “小瑜,”張信禮在人們的簇擁中看著林瑾瑜,說:“我……弄這個,其實也不是說求婚什么的……我們沒辦法弄到那張證,即使沒有那個,我們也很幸福。我只是……只是……” 林瑾瑜站在場地中心,心里仿佛有一千一萬個鼓槌在擂鼓。 他隱隱意識到張信禮要說什么了,那是一個答案。 對那答案的渴求曾壓抑在他心里很多年,他曾為此輾轉反側,卻失去了追問的勇氣。 “只是什么?”明明該緊張的人是張信禮,可林瑾瑜手心微微冒汗,心跳快得就像擂鼓。 那年他問張信禮是否愛過他,哪怕只有一分鐘、一秒鐘、一次呼吸的時間。他要這個答案,他要聽張信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張信禮看著林瑾瑜茶褐色的雙眼,那雙眼睛是那么明艷動人、意氣風發,與多年之前涼山那個滿是陽光的上午,林瑾瑜第一次抱他時他看到的眼睛別無二致。 他看著那雙眼睛,慢慢道:“我只是想告訴你……” 他們都曾害怕、曾逃避、曾猶豫、曾自我懷疑和厭棄,都曾為今后無數年里他們將要面對的種種而不安,而憂郁。 一個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大聲而無所遮掩地告訴所有人“我很愛他”?此刻,張信禮打開手里捧著的盒子,向著沙灘,向著漲落的大海,向著所有人,對林瑾瑜說:“……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從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后?!?/br> 盒子里一點銀光在彩燈下閃閃發亮,張信禮目光深沉,發絲在海風里起伏,他把那枚戒指拿出來,像個真正的紳士,朝林瑾瑜伸出手,問:“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嗎?” 共同走過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 林瑾瑜內心竊喜,但他看著他那嚴肅、正經的表情,故意安靜了片刻,不說話逗他,然后伸出手去,放到張信禮手里,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臉,如那年在篝火邊般用八個字答復說:“大發慈悲,勉為其難?!?/br> 張信禮還記得這八個字,他愣了瞬后笑了下,將戒指戴上林瑾瑜無名指。 隨著他的動作,剛為了留空間給他說話而暫時保持肅靜的人群忽然好像被集體按下了播放鍵:“wow——?。?!” 還有人連口哨都吹上了,草坪上連環炸雷般的響起一串連綿不斷的“恭喜!”、“加油!”、“要幸福哦!” 訝異而興奮的起哄聲與歡呼聲裊裊擴散到整片沙灘,別的游客紛紛扭過頭來看著他們這片,那些興奮、衷心的歡呼聲為他們蓋過流言蜚語。在如潮水般的哄聲中,林瑾瑜笑了,他滿是笑意的雙眼里閃動著細微的波光。穿越無數時光碎屑,那個他十七歲那年沒有勇氣問出口的問題終于在今天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他是如此欣喜,如此幸福。 舞臺上,先前隱沒在幕側陰影里拉小提琴的那個人站了起來,把琴架上肩膀,開始拉莫文蔚那首極盡感嘆的《這世界那么多人》。 “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敞著一扇門 我迷蒙的眼睛里長存 初見你藍色清晨” 不同于視頻放映時那首歌中充滿朦朧愛戀的悸動,此刻的琴聲纏綿悠長,帶著三分感嘆、三分恬淡,宛如度盡劫波后仍無畏綻放的笑容。 人們紛紛往琴聲傳來處看去,只見林燁從幕側走了出來,燈光下,他長及脖頸的頭發在海風里輕柔舒展。 林瑾瑜也看見他了,但此刻他沒心思把注意力分給旁人。林燁夾著琴,輕輕閉上眼,好似已全身心沉浸在曼妙的音樂中,拉弓的手指宛如翩飛的蝴蝶。 “晚風中閃過幾幀從前啊 飛馳中旋轉 已不見了嗎 遠光中走來你一身晴朗 身旁那么多人 可世界不聲不響” …… 這是首非常適合小提琴的歌,林燁運弓溫柔卻堅定,在歌曲的副歌段中,林瑾瑜讓張信禮站起來,將另一枚對指套上了他的手指。 身旁他人均過客,百轉千回,依然是你。 一一的大尾巴撲棱撲棱,林瑾瑜看了眼它胸前的小領結,說:“你還真是要么像個鋼鐵直男,要么一整就整個大的?!?/br> 而且還挺會充分利用手里資源,從人到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真是小看了他的組織能力。 “我不是鋼鐵直男,”張信禮嚴肅地說:“我是gay?!?/br> 那認真的模樣好似很久以前一叫《李小龍傳奇》的電視劇里,李小龍贏了比賽,在場上大喊“我是中國人”,林瑾瑜笑死。 他說:“我不在乎你是雙還是gay?!?/br> 他只在乎張信禮愛誰,以及他的選擇。 周圍有人在大喊“親一個”,林瑾瑜不大好意思,想遁了——想聽的話也聽了,戒指也戴了,在這兒有什么好,不如趕緊吃了飯回自己房間,那時候何止親一個,想做什么都可以。 張信禮卻沒動。他把手里的盒子給林瑾瑜,說:“不止戒指,還有這個,也送給你?!?/br> “什么東西……”林瑾瑜不明所以,他接過來,發現原來里面還有一樣東西。 難怪呢,他剛還好奇一枚戒指而已,用這盒子來裝好像有些大,原來是二重禮。 他將盒子完全打開,低頭看去—— 只見大盒子里小小的戒指盒下面好像還壓著個什么東西,似乎是折起來的幾張紙。林瑾瑜拿出來展開,看見封頁上駿馬logo高高躍起。 這不是……這不是那什么法拉利的logo嗎? 他翻開第二頁,看見標題部分端端正正印著四個大字:訂車合同。 ????? 繼感動之后,林瑾瑜下巴都快驚掉:“你訂車了?” “是的?!睆埿哦Y理所當然道:“我買的,送給你?!?/br> 送給我?林瑾瑜宛如石化。 這這這這這……這是夢吧! 他大震驚,問:“開什么玩笑,你哪兒來的錢?” 按照張信禮一月四五千的收入水平,就算這兩年漲了點工資,也絕不可能買得起這東西啊,裸車都二百多萬呢。 “沒開玩笑,”張信禮道:“不是答應你了?!彼麊栠^林瑾瑜喜歡什么車,答應了給他買他喜歡的。只可惜這年頭訂車得排隊,哪怕是上海也到處沒現貨,只能等配額,合同上約好明年提車,沒趕上今天。 不過也好,省得過戶了,等提完車辦車險的時候可以直接登記到林瑾瑜名下。 “你不會去賣腎了吧?”林瑾瑜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就算只付了訂金,應該也有七八十萬,賣一個都不夠,你倆都賣了?” “沒有,”張信禮哭笑不得:“怎么可能?!?/br> 林瑾瑜還許過愿,想他們六十歲前都有性生活,他怎么可能去賣腎,絕對不行。 “那你到底是怎么……” 林瑾瑜還沒問完,忽地又一只手伸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收下吧,他一片心意?!?/br> 林瑾瑜回頭,見盡忠職守扮演完人形bgm播放器的林燁不知何時從臺上跳下來走到了他身邊:“放心吧,你男朋友兩個腎都好好的,不會影響你們的‘幸?!??!?/br> 林瑾瑜還沒質問他消失一兩年怎么突然出現在這兒呢,他倒自己湊上來了。林瑾瑜道:“你怎么在這兒?你知道他這錢哪兒來的?” 這么一筆巨款……林瑾瑜腦內思緒如萬馬奔騰,甚至已經腦補到他借了高利貸,他倆以后要過著開著豪車吃著糠咽菜還巨額利息的日子了。 “我云游四海,在哪兒都不稀奇?!绷譄钫f著,回頭往樂隊方向看了眼,那里有個年輕男人朝他笑了下。 他拍拍林瑾瑜,說:“錢怎么來的,你問你男友咯?!?/br> 沒等林瑾瑜再問,張信禮主動道:“我自己賺的,單位工資,還有你爸給的提成?!?/br> 親兄弟尚且得明算帳,何況岳父跟兒媳。張信禮自己有工作,林懷南卻總拉他到自己公司做這個做那個,讓他跟項目,還幫自己擋應酬,總不能一毛不拔。 張信禮酒量很好,在那些商業酒局上簡直堪稱如魚得水,有部分好酒的老板喝高興了拉著他稱兄道弟,合同自然手到擒來。而凡他出過力的項目,一應盈利,林懷南都會按分成一分不少算給他。 “那也不夠吧?!绷骤に?,兩年,就算他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又上班又幫他爸做事,還得學習,最多也就存個小到中萬,訂車合同上那訂金可有足足八十萬。 “夠了,”張信禮回答:“理財也賺了一些?!?/br> 最能生錢的就是錢。張信禮勤勞、能吃苦,而且也很能接受新鮮事物,不會跟葛朗臺一樣扣扣搜搜當守財奴。自從跟寧晟凱打交道,接觸金融這行以后,他認識了不少新東西,學著打新債、新股,也偶爾會通過人脈拿到一些消息,理財理得井井有條。 林瑾瑜從未看錯他,張信禮從涼山走到上海雖然有運氣成份在,但絕非偶然。 他終于實現了他的理想,也收獲了他的愛情。 “還有,”張信禮話似乎還未說完:“你爸把瑜信生物剩下7%的股份給了我?!?/br> “瑜信生物”就是林爸那新公司的名字,林瑾瑜還沒從前一個震驚里緩過神,這會兒再次震驚了。 “啥?”這事兒他懵然不知:“我爸……”他對此倒沒啥意見,就是覺得突然,他爸不是那種會因為某人跟他有裙帶關系就亂把股份給出去的人:“他為什么給你?” 而且張信禮還接受了,這就更奇怪了。 “他說……”張信禮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算聘禮?!?/br> ????? 什么玩樣? 干,為猛1位置斗嘴斗了這么久,結果……他爸可真牛。 林懷南確實是這么說的,但張信禮心里知道除開這個還有別的理由,那就是能力。 他說:“而且,你不喜歡做生意?!?/br> 這才是主要原因。 由于種種歷史遺留問題,寧晟凱那邊一直由他負責。a輪雖然已經到位,但資金鏈不能斷,后面陸續還有幾輪融資需要洽談,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接班,張信禮便成了這方面的負責人,林懷南交到他手里的活計他均完成得十分出色。 林瑾瑜對接手公司毫無興趣,而且不懂這行,林懷南那邊卻必須有人接手。 再沒有人比張信禮更適合替林瑾瑜去做這件事了。 “就是這樣,”林燁搭著林瑾瑜肩,懶散地道:“放心吧,他既沒賣腎也沒賣血,更沒賣jingz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