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351節
在他們家長輩的觀念里,只要還在讀書就不談收入問題,但一旦參加工作了,收入就跟能力掛鉤,所以他總對他媽說他跟張信禮一起過得挺好,算不上富裕,但吃穿用都夠,張信禮很有能力,工作也上進,總之各方面都好。 南方緯度低,往往要過了國慶才會慢慢涼爽下來,此時雖是早上,但空氣依舊十分悶熱,林瑾瑜燒了鍋水,把調料包跟方便面一塊倒進去,煮了碗他以前時常被調侃成自己“唯一拿手好菜”的水煮方便面。 其他合租的都已經出門上學上班了,客廳茶幾上空無一物,林瑾瑜懶得洗碗,干脆把鍋端了過來,又拿了兩雙筷子,招呼道:“快吃快吃,待會兒坨了?!?/br> 一包方便面倆男人吃簡直寒酸到極點,張信禮跟他一塊席地而坐,就著鍋蓋,一人輪流夾一筷子。 “韓劇里老喜歡用鍋蓋吃面,也不知道為啥,”林瑾瑜夾了一筷子來嘗,明明是沒什么營養的泡面,可他嗦完連“嗯”了一大串表示肯定,道:“還不錯還不錯,咱這也算韓式大餐了?!?/br> 在說笑話安慰人這方面他一直挺擅長的。樓層低了采光就不好,他們這房子房間里還行,客廳卻時?;\罩在一片昏暗里,大白天也得開燈,桌上鍋里冒出的騰騰熱氣跟夏日的酷熱混在一起,整個客廳都彌漫著一股紅油方便面的氣味。 人餓了聞什么都香,在這種日常、廉價,但是又讓人饞涎欲滴的氣味里,張信禮一言不發,稀里呼嚕了口,道:“是還不錯?!?/br> “煮出來的比泡出來的好吃,”林瑾瑜拿了點泡椒榨菜、老干媽過來,分了張信禮些:“熱天嗦辣面,爽?!?/br> “早知道吃了再換衣服,”空氣熱烘烘的,在這樣的炎熱里吃面確實有種別樣的舒爽感,張信禮大口吃很快,道:“萬一濺到衣服上還得換?!?/br> 林瑾瑜利索夾面,回:“注意點不就行了,又不是小孩?!?/br> 一包方便面總共也沒多少,幾筷子就沒了,倆男人飯量又大,這么一頓至多算打了個牙祭,鍋里只剩最后一筷子面,林瑾瑜不吃了,張信禮也不吃了,同時道:“就一點了,你夾?!?/br> “……” 鍋里加了泡椒,林瑾瑜腦門上辣出點汗來,笑道:“哎,就這么點方便面還推來推去的?!?/br> “我不吃了,”張信禮看了眼時間,他們跟林mama約的八點,此刻眼看就要到了:“你媽很守時,我去拿病例,你吃完沖下鍋,馬上出門下樓?!?/br> “好嘞,記得把以前的也都帶上,”林瑾瑜邊用筷子在鍋里攪來攪去邊道:“專家掛號費都死貴,請他多梳理梳理病情?!?/br> 這家伙,已經從抗拒、恐懼過渡到掏空心思把掛號費賺回來了,張信禮覺得有點好笑,搖搖頭進去拿病例。 林瑾瑜接著在鍋里撈夾不起來的短面條,不多時,手機響了,是他mama的號碼。 “喂,媽,”廚房離門口很近,他端著鍋往水池子方向走,想也不想就開始匯報道:“你到了?路上堵車伐?今天上午沒工作?其實你要忙的話,我們自己去也行,反正掛的我的號,我直接拿身份證就行……呃,媽,絕對不是趕你,是體諒!你來我巴不得?!?/br> 他一手接著電話,另一手把鍋放下,單手擠了洗潔精下去,開了水,說:“我們剛吃完早餐,可能還有一會兒,你先在小區里停下車,我收拾一下馬上下來?!?/br>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林瑾瑜單方面嘰里呱啦了一通,涮了兩下鍋,仍沒聽見任何應答。 “……媽?”水流打在發亮的不銹鋼鍋底,泛著白色泡沫的水面斜斜映出林瑾瑜聽電話的身影,也許血緣間的心靈感應真的是存在的,電話里一片寂靜,林mama沒說任何話,但林瑾瑜心底忽然生出某種隱秘的預感來。 一種期待與緊張并存的、驚心動魄的預感。 他沾著些許黏膩的油花和細小的白沫的右手抓在鍋檐上,接連不斷的水流從傾斜的鍋面溢出來,嘩啦,嘩啦,一陣接一陣,好像在給他的心跳聲伴奏。 終于,電話那頭響起陣好似衣料摩擦手機揚聲器般的窸窣聲,應該是那頭手機的主人換了只手聽電話,這是個沒有必要的小動作,它顯示出那人和林瑾瑜一樣緊張。 隨之而來的又是持續三五秒的沉默,一切聲音都消失了,手機這頭與那頭的兩個人好似都屏住了呼吸,三五秒過后,隨著道漫長的吐氣聲,林瑾瑜聽見手機聽筒和門口同時傳來男人所特有的低沉嗓音:“……小瑜?!?/br> 那是聲宛如嘆息般的呼喚,這個世界上,除了最親的親人,沒有人會叫他的小名。 第407章 父親,父親 林懷南進門的時候,廚房里帶著白沫的水淅淅瀝瀝流著,茶幾上還七零八落地散著沒收拾的方便面包裝,桌面上油乎乎的印子形成個橘色的、殘缺的圓。 張信禮在房間里找病歷,林瑾瑜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開的門,聽見電話里那聲久違的小名之后他好像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到電話掛斷,門外響起幾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他爸敲門挺有特色的,總是不急不緩,每次都是三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在已很遙遠的小時候,烈日炎炎的夏天與滴水成冰的冬日,林懷南經常這樣敲開林瑾瑜的房門,進來看他的功課。 那種聲音貫穿了林瑾瑜漫長的童年時代,此刻門外的聲響似乎讓記憶里的“咚咚”聲也一同蘇醒過來,隨之而來的是林mama的柔聲細語,輕柔的女聲和低沉的男聲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名叫“家”的聲音。 門開了,站在前面的是林懷南,先出聲的卻是林mama:“小瑜,”她又恢復了往日的裝扮,漆黑的頭發梳得高高的,露出修長的脖頸,包裙下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閃過道晃眼的光:“mama……來接你?!彼f得很小心:“沒提前告訴你,你爸爸他……” 林瑾瑜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臉上沒什么表情。那不是因為他排斥或者憎恨或者有一切負面情緒,而是因為不知所措。林懷南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他也不知所措。 父親跟兒子都不出聲,林爸卡在門口,好像想進來卻邁不開步子,林mama輕輕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進去。 玄關總共也沒多大,父子兩個面對著面,彼此對視了一秒后又同時錯開視線看向旁邊。林瑾瑜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么,無論作為兒子還是現在這房子的東道主,但他就是發不出聲,好像突然啞巴了。 “瑾瑜,最早那本病例是不是被你撕過一次,后面散頁,我找膠帶粘下,你媽還有多久……”房門口,張信禮拿著好幾本病例,邊翻看邊往外走,走到客廳中間忽然啞了聲。 看來是不用問了,林mama這不正站在門口,連帶著還來了位“不速之客”。 氣氛僵得像結了冰,于林懷南眼里,兒子一直“冷冷地注視著我”。 “……叔叔,阿姨,進來坐?!钡搅司尤皇菑埿哦Y先從震驚中回神,說了話:“今天……瑾瑜生日,我們約了去復診?!?/br> “當然,”總算打破沉默了,林mama又不露聲色地推了丈夫一下,說:“我和小瑜爸爸就是來送你們的,我們約好了對不啦?!?/br> 林懷南被妻子推得一趔趄,張信禮順勢引他們進屋:“您坐……不太寬敞,您隨意?!?/br> 跟林瑾瑜位于中心圈、寬敞又明亮的家比起來,這個小客廳確實狹窄又昏暗,林mama把林懷南推到沙發上坐了,轉過頭來和林瑾瑜說話道:“小瑜,你也坐呀……小張也坐,都站著干什么?!?/br> “不了,”林瑾瑜說:“不是馬上就要出門?!?/br> “不急在一時,”林mama朝林懷南使眼色,示意他起碼開個頭,和兒子說些什么:“你爸他都主動過來了,他……” 一聲不自然的咳嗽打斷了林mama的話,林懷南放下手,視線在桌面上巡視了一圈,默不作聲。張信禮說:“阿姨,瑾瑜的第一本病歷是不是在你那里?” “病歷?”林mama說:“當初……”那本病例當初早就寄給他們了,說到一半,她作恍然大悟狀道:“是在上海醫院看的那個病歷對伐,沒在我這,沒找到嗎?要不,阿姨幫你找找?” “嗯,”張信禮擰開放門把手:“瑾瑜有點愛亂放東西,經常找不到,麻煩您了?!?/br> 林mama笑了下,說:“小瑜是很不讓人省心,我是他mama,應該的,倒是麻煩你了?!?/br> 張信禮跟她一起進了房間,房門合上的那刻,林瑾瑜聽見他說:“我也應該的?!?/br> 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響,昏暗的客廳陷入了寂靜。 林懷南的目光仍在茶幾桌面上來回掃,林瑾瑜站了片刻,在側邊沙發坐下,不看他爸,看自己手機。 大約半分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林懷南再次咳了聲,說:“今天給你聯系的醫生很權威,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藏著,都說?!彼溃骸靶¤?,你……現在身體怎么樣?” 林瑾瑜眼睛仍盯著手機,就在林懷南以為他根本不會回答他這個父親的提問時,林瑾瑜開口了,他說:“您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么?!?/br> 他病程已經兩年多了,如果把中學跟大學時那段反常的消沉期算上就更長,作為父親,現在來問他身體怎么樣算什么,早干什么去了? 子女和自己父母說話“您”來“您”去的挺奇怪,林懷南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不知該說什么。他當初趕林瑾瑜出去,斷他經濟來源有自己的理由,時至今日也仍不后悔,他只是……意外于最后看到的結果。 他兒子是個自我的小孩,不管他有多聰明,在社會生活上,張信禮比他成熟得多,林懷南一直知道這點。而在對感情的堅定程度這方面,世界上大概沒幾個人比小瑜更任性、更一意孤行。 這意味著一旦外部壓力加大,他們很容易就會暴露出原本可能需要多年積累才會暴露的矛盾,連帶著所有瑣碎的、麻煩的小事也會成為動搖感情基石的推手,那會成為林瑾瑜看清這段關系的催化劑。 林懷南以為,他很快就會明白年少時候的心動是一種美好的幼稚,它之所以美好,在于它從未開始。 面對兒子“現在才想起來么”的質問,林懷南道:“醫生一直跟我說,你只是輕癥,調整心情就好?!?/br> 醫生出于職業cao守有義務穩定家屬和患者的情緒,林瑾瑜的軀體癥狀在剛就醫時并不明顯,也沒有自殺傾向,加之林懷南焦急咨詢的一直是取向問題,無心把關注重點放在他的心理狀態上,林瑾瑜被診斷為輕、中度并不奇怪,然而病情這東西并不是一成不變的。 “醫生還說我在取向和自我認同方面沒有病,這個您怎么不信?”林瑾瑜的聲音很平靜,全無當初的歇斯底里:“您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br> 對此,林懷南無法完全否認,大概人人如此。 “您知道我有段時間狀況有多糟糕嗎,”他爸不說話,林瑾瑜就自己說:“您一無所知?!彼溃骸澳憧偸且粺o所知?!?/br> 爸爸博學廣知,又一無所知。 “小瑜,”林懷南說:“并不是這樣,不管你相不相信?!?/br> 林瑾瑜說:“就是這樣,不管你相不相信?!?/br> 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紅油方便面的氣味,林懷南望著桌面上那個橘色的、殘缺的圓,道:“我不是真的要趕你走,跟你斷絕關系,我是你爸爸,怎么可能做出那樣的事?!?/br> 盡管他趕兒子出家門的那刻說得決絕,說不管有什么林瑾瑜都要自己去面對,他要怎么都隨他,但林懷南心里知道,林瑾瑜是一定會回學校的。煎熬的大三過去,雖然從未聯系,好像彼此都當對方死了,可他總知道兒子在哪里,心好像就沒那么懸著。 直到實習期到來,林瑾瑜忽然像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這個一向自詡“有風骨”的男人才忽然宛如老了十歲。 林懷南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錯的,即使不屑于跟領導打交道,不屑于為了指標造出許多水貨文章去發,即使評不上職稱、拿不到高工資,即使不按林瑾瑜爺爺希望的職業道路走,他都覺得自己沒有錯,而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生活。 曾經他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不富裕的小日子反而自在,犯不著為了職稱處心積慮和行政那邊的人處關系,也無須削尖了腦袋賺錢——后來他為了林瑾瑜能有更好的生活辭職經商了。 拍也許初中都沒畢業的老板的馬屁比拍大學領導的馬屁更讓人難以忍受,但他忍受了。 曾經他覺得自己深謀遠慮,林瑾瑜只是不懂愛情的小孩,為了標新立異嚷嚷自己喜歡同性,他會用適當的手段讓兒子清醒——后來,一年多的杳無音信讓林懷南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在這段親子關系中的位置。 “‘不是真的要趕我走’,”林瑾瑜重復了一遍,說:“有什么意義?既定事實就是既定事實。爸爸,從那時候起,你就對我一無所知?!?/br> 當林瑾瑜第一次告訴他,他愛張信禮的時候,林懷南就堅定地認為那只是青春期小孩的錯覺,后來林瑾瑜說自己是gay,他又認為是初出家門的兒子接收了新知識后對出于過往遺憾的執著而進行的削足適履,不管林瑾瑜怎樣說他喜歡的人是個男人,林懷南都認為——他至多是雙,他可以選擇去喜歡女人。 然而事實是無論身為何種取向,愛這件事都不由自己做主,它不是人一種清醒、功利的自主選擇,而是自發從人心底發芽的種子。 “我不想對你一無所知,我想了解你,想讓你作為一個健康、快樂的好人自由生活,”林懷南道:“我也是這樣做的,從小你需要的、想學的、想玩的,我都盡己所能給你了?!?/br> “是的,在自由主義的形式之下,用一種上位者的姿態盡己所能給我了,”林瑾瑜已不再是見識、學識,所有的一切都矮林懷南一頭的未成年中學生,他侃侃而談著自己在漫長的痛苦中對父親的思考:“我至今都記得,十四歲生日那天,媽問我想要什么禮物,我說想一家人一起看場電影,你沒有來?!?/br> “小瑜,爸爸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忙了,”林懷南說:“而且那部電影其實并不出色,比較……雞肋,爸爸后來不是作為補償,陪你看了另一部?!?/br> 林懷南選的電影是什么林瑾瑜已經忘了,只記得得過什么獎。那也許是部非常優秀的電影,比林瑾瑜自己選的口水喜劇爛片評價高不知多少倍,但——林瑾瑜已經忘了,或者他從來就沒記住過。 “是的,”林瑾瑜說:“您正身體力行地踐行著‘在自由主義的形式下,以一種隱性的上位者姿態給予我一切’?;蛘吣梢匀チ私庖幌鹿锕宓暮镒訉嶒?,從小,你跟我就不對付?!?/br> 林瑾瑜和他爸從小就不對付。林懷南總是喜歡那些高逼格、有深度、屬于成年人的東西,而對青春期小孩喜歡的所有絲毫不感興趣。 換句話說,他缺乏降維的能力。十多歲的時候,當林瑾瑜嘗試跟父親分享自己喜歡的一切,歌曲、動漫、小說、電視劇時,他總是不屑一顧。他覺得林瑾瑜總會長大的,他會知道那時他喜歡的東西連同過去的自己都是幼稚的代名詞,然后明白什么是真正成熟、經得起歲月檢驗的廣博。 站在未來看,林懷南也許是對的,許多林瑾瑜十四、五歲時奉為圭臬的東西,如今已被他視如敝屣,連同十四、五歲時的發言一起,都淪為了一個人成長過成里幼稚的印記??晌磥砼c現在并不相通,在那時當下,對于正存在著的、十四五歲的林瑾瑜來說,快樂與整個世界簡簡單單,就藏在那些成年人看起來頗幼稚的愛好里,藏在一首并不高明的歌、一部沒什么深度但是好看的漫畫,與一本小說里。但缺乏降維能力的父親無法與他感同身受。 林懷南并非為了功利,他只是試圖教給林瑾瑜真正有意義的一切,給他優渥的生活,給他機會上最好的學校,把他送到涼山,希望他明白時間的可貴,希望他能略微欣賞文學最初的美,他確實使林瑾瑜具備了些許對人文的天賦,但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贈予他整個青春期無人理解,無人分享的孤獨。 “我知道他的恒河猴實驗,”林懷南道:“小瑜,在你心里,我是一個從來沒有給過你接觸性安慰,從來沒有給過你精神依戀的冰冷鐵絲父親嗎?” 林瑾瑜回:“不,你只是個普通的、不壞,但也不完美的父親?!?/br> 所以他爸也會固執、也會犯錯、也會誤解子女,林瑾瑜說:“我不想探究在斷了我經濟來源之后你有沒有費心關注過我,那對我已經無所謂了?!?/br> 他已經痛過了,就像跟他爸爭吵時被煙頭燙的那個疤,燙過了、愈合了、了無痕跡。 林瑾瑜思維清晰、口齒伶俐:“盡管我期待過你的關注,也在前二十年人生中受你養育,但那已經過去了。高二那年,你明明答應過,有一天我成人了、工作了,如果還說愛他,你就不再阻止我……我想你已經忘了?!?/br> 林懷南記不大清,好像有這么一回事,那時他說那句話是因為篤定林瑾瑜一定會意識到自己的幼稚,每個男人的初戀都這樣,沒有結果,所以分外美好。 林瑾瑜仍在說著:“爸,你曾經反問我,親密、激情、承諾,愛情三要素,我和他之間是否全部具備……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具備。盡管我知道新鮮感會流失,激情不會永遠滿格,但我想斯滕伯格描述的是最完美的愛情,可這世界上有太多愛不是百分百完美,但那依然是愛不是嗎。我知道我和他都不是完美的人,可那不妨礙我們相愛?!?/br> “……” 林懷南應該慶幸林瑾瑜至今還愿意叫他爸爸,有太多親父子、母女因為出柜反目成仇,他曾反復逼問過兒子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已昭然若揭,也許在很久以前,當林瑾瑜踏進張信禮家的院子開始,它就已經被書寫好了。 “有段時間我情緒很不好,也會怪你們,覺得為什么生了我,偏偏是你們生了我……可你們盡心盡力把我養大了,沒什么好怪的?!?/br> 就像他說過的,無論爸媽是什么樣子,他都愛他們。 林瑾瑜面色微帶歉意,但又堅定:“離開你和mama我會很難過,也很抱歉,但我無法為了你們假裝愛另一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