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95節
喧鬧的音樂聲、同學們的起哄聲、啤酒罐碰撞的空響,所有的聲音好像都遠離了他們……漫長而短暫的對視里,林瑾瑜自然而然地張開嘴,說:“……我愛你?!?/br> 噢噢噢噢噢!全場沸騰,喬嫍姨母笑得跟什么似的,捂臉轉到一邊,男生們敲桌子的敲桌子,喊在一起的喊在一起,調侃個沒完。 即便知道這只是個玩笑,林瑾瑜還是臉紅了。他迅速松開手,轉到另一邊去,掩飾般笑罵道:“閉嘴,就這事來勁?!?/br> 大家嘿嘿笑,都當個玩笑,起哄了一會兒就收斂了,林瑾瑜坐在那兒,臉上平靜,心卻一個勁砰砰直跳。 他有些窘迫,那是一種很異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是緊張……又仿佛欣喜。 游戲還在繼續,林瑾瑜卻沒多大的心思了,他反復回味著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心里的感覺……他想知道那種感覺是什么,又從何而來。 “輸了輸了!終于輪到你了,趕緊抽吧!” 林瑾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都沒什么心思再去關注外界的變化了,等他回過神時,看見張信禮手里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內容無比熟悉,正是許釗之前抽到過的那張。 張信禮左邊坐的是沈蘭夕,這是今晚第一對異性大冒險,男生們一個個眼睛放光,等著看八卦。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沈蘭夕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喬嫍道:“哎哎哎,不合適吧,你們別起哄!同性鬧鬧就算了,男孩女孩就不要了?!?/br> 其他人還是照喊不誤,林瑾瑜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盯著張信禮,等著他下一步的動作……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張信禮要么大著膽子上去借位做個親沈蘭夕的樣子,要么害羞,擺手推辭說不來的時候……張信禮把紙條放了,手撐在沙發上,傾身往前,湊過去,輕輕在林瑾瑜臉上親了一下。 那是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就像一片羽毛劃過臉頰,又仿佛一尾蜻蜓掠過水面,輕到讓人懷疑剛剛的一幕只是錯覺……卻在林瑾瑜心里翻涌起不息的波瀾。 張信禮湊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一把重錘擊中……種子在風中發出芽來。 王秀的聲音穿過時間,穿過那天放學后人聲鼎沸的cao場,穿過所有的猶豫與懷疑在林瑾瑜耳邊想起:……在那一瞬間,你自己心里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ps:“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背鲎岳仙帷恶橊勏樽印?。 第116章 搞事(2) ktv內部燈光晦暗,張信禮的側臉隱沒在陰影里。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滿臉調笑與訝異。 張信禮在林瑾瑜臉頰上吻了一下后很快就離開了……那其實是很短的一瞬間,林瑾瑜卻覺得很長。 “可以了嗎,”張信禮往后挪了點,回到原來的位置,說:“不要來這種了?!?/br> 借游戲占女生便宜確實不太妥當,這樣也算比較周全的處理方式,其他人有分寸地見好就收,沒再起哄了。 林瑾瑜偷偷觀察張信禮臉上的表情,仍什么也看不出來。沒有局促、沒有羞怯、沒有厭惡,什么也沒有。 ……大概他只是把這種起哄當作了單純的游戲,之所以親我,不過是紙條上這么寫了他就照做罷了。林瑾瑜想:在這場游戲里,親吻只是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機械動作。 他微微吸了幾口氣,平復自己剛剛突然加快的心跳。 張信禮開始比較頻繁地看手表,顯然是不太耐煩這里嘈雜的環境,想回去了。 許釗自從吐了第一次以后就剎不住車了,每次剛從衛生間爬出來還沒十五分鐘,就又跟死魚一樣一頭扎進去。 喝醉過的人都知道,吐之前跟吐之后人完全是兩種狀態,吐之前精神煥發,意識可能勉強算清醒,走路走得筆直,一吐完立刻天旋地轉,不知天地為何物。 林瑾瑜眼睜睜看著許釗一趟一趟沖進去吐,直吐了可能有四五回……最后他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基本已經屬于沒法自己走路的狀態了,得要人扶著。 ……這才是一口氣喝半斤白酒的正常狀態,林瑾瑜一邊想一邊偷偷看張信禮,后者臉不紅氣不喘,除了偶爾看手表就是直盯著正前方屏幕,完全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什么怪胎,林瑾瑜說:太反人類了。 但他也不是完全沒察覺到異樣,從剛剛開始,張信禮一直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靠在他身上。 他動作不大,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只有林瑾瑜知道張信禮把身上一小半的重量都壓他肩上了,但他沒動,也沒問什么,只坐直了讓張信禮靠著。 等許釗又一次吐完,從衛生間爬出來,往沙發上一倒的時候,喬嫍道:“你們誰先送他回去吧,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啊?!?/br> 拖晚了街上車少,這兒畢竟還有倆女生,學生回家也不安全。沈蘭夕道:“我也要回去了,明天還上課呢?!?/br> 一旦有幾個人開了回家的頭,其他人也就想回家了,林瑾瑜心里知道張信禮早就想回去了,他自己也心神不寧,沒什么玩的心思,遂也拎著書包站起來道:“我也回家了,晚了明天起不來?!?/br> 張信禮扶著他的肩膀,跟他一起站了起來。 林瑾瑜一邊肩膀上背著書包,一邊肩膀上是張信禮的手,跟其他人告了別,推門回家。 這個點地鐵還沒停運,他一直注意著張信禮的狀態,到出ktv大門為止,除了一直撐著他肩膀以外,好像沒什么特別明顯的異常。 “這么晚不打電話麻煩趙叔了吧,”林瑾瑜扭頭征求張信禮的意見:“坐地鐵回去嗎?” 他問這句其實也點試探的意思在,平時張信禮都是怎么簡單怎么節省就怎么來,最怕麻煩別人,能一個人搞定的事情絕不拉進來兩個人。 可這次,張信禮說:“別坐地鐵……” 從這兒到地鐵站要走一段路,且上了車也得坐一段不短的時間,林瑾瑜看著他,道:“你其實走不了很遠對不對?” 張信禮沒做聲,林瑾瑜道:“說話,走得了就說走得了,走不了就說走不了?!?/br> 張信禮說:“走不了?!?/br> “早說就得了,逞什么強?!绷骤獣簳r放下了心里那點七七八八,不明不白的糾結,拉過他扶著自己肩膀的手,繞過自己后脖子,放到另一邊肩上,讓張信禮整個壓在自己肩頭。 “也沒……這么夸張,”張信禮說:“扶著人能走?!?/br> 林瑾瑜看他說話還清楚的樣子就知道他比許釗好很多,可估計撐不了太久,趕緊回家是正事兒。 他道:“您別說話了行嗎,省著點力氣,你要撐不到進家門我還得把你這幾十公斤背回去?!?/br> 林瑾瑜架著他,跑馬路上去攔了個車,直奔家里小區開。 上了車張信禮顯然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死撐著了,一直閉著眼,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林瑾瑜讓他靠自己肩上,一手攬著他,隔幾分鐘看他一次,生怕他吐別人車上。 “你有不舒服一定馬上跟我說,聽到沒?” 張信禮閉著眼,說:“知道了?!?/br> “喝不了別喝那么多,”林瑾瑜說:“大家都是學生而已,又不是交際應酬,沒必要?!?/br> 張信禮聽他一通數落,反駁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喝?!?/br> 他好像確實三番五次推脫過來著……林瑾瑜回憶了一下,貌似真不是他的責任。 他怕張信禮路上直接睡了,便一直找話跟他說:“反正悠著點,你在你家那邊也經常喝這么過嗎?” “不是……很經常吧,”張信禮靠著他,問什么答什么:“也算經常,放假或者節日經常一幫人出去聚,會喝很多酒?!?/br> 難怪半斤多白的下肚還能口齒清晰,感情老手了啊……也不怕酒精中毒。 “那你們一幫人怎么回家啊,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都醉了也沒辦法……”張信禮說:“自己走回去?!?/br> 林瑾瑜腦補了一下群魔亂舞的畫面:“怎么走,扶墻走???這能安全到家也算運氣了?!?/br> 張信禮閉著眼,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br> 車窗外路燈一欄欄閃過,司機師傅專心開著車,也不多話,車內顯得有些安靜。 林瑾瑜開玩笑道:“這次跟以前不一樣了吧,多了個人看著你,不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幸虧有我,還不快對爸爸感恩戴德?!?/br> 他以為按平時一貫的對話風格,下一秒張信禮必定睜開眼睛來錘他,但是沒有……張信禮罕見地沒反駁,反而輕輕嗯了聲。 那聲“嗯”音量不大,但林瑾瑜聽得清清楚楚。 轉性了嗎這是……有些人喝醉以后性格會和平時反差很大,難道他就是這種的?那倒是好玩了。 這一路可不近,光打車費都花了三四十,林瑾瑜給了錢,給師傅道了謝謝,開門扶著張信禮下車。 張信禮稍微有點踉蹌,林瑾瑜過去讓他搭著自己,問:“能走臺階不,要不背你?” “……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張信禮說:“快點走?!?/br> 喝酒上頭這玩樣,發展趨勢是個拋物線,短時間內越拖越上頭,全靠一口氣撐著。 林瑾瑜架著他去坐電梯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張信禮沒先前那么穩了,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也越來越重。 好在電梯很快到了,林瑾瑜按了樓層,一手抓著張信禮攬他肩膀的那只手,一手扶著他腰。 門開了,樓道上的照明燈光從門口透進漆黑一片的屋里。 林瑾瑜按量了玄關的小燈,顧不上脫鞋,先把張信禮扶到床上躺著。 說是扶,其實跟扔也差不了多少,十七八正是長個的時候,男孩骨架大,體重也更重,林瑾瑜比他小一歲,要完全穩著他不太容易。 房間里沒開燈,張信禮橫躺在床沿邊,右手蓋著自己的眼瞼,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 林瑾瑜爬上去,借著窗外的燈光跪在床上,俯下身摸了摸張信禮的額頭,再次問:“你想吐嗎?” “不,”張信禮另一只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順著慣性滑到林瑾瑜腰上,說:“還好?!?/br> “想吐跟我說?!?/br> 這句話他說好幾遍了,可鬼知道一個喝醉了的人到底聽沒聽進去,沒辦法,還得接著說,畢竟真吐房里了打掃起來麻煩得要死。 “……你說三遍了,”張信禮說:“老媽子一樣?!?/br> “我怕你不舒服又不說啊,”林瑾瑜皺眉:“你要是干干脆脆,有什么感受都說出來,我至于跟個老媽子一樣嗎?”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語氣里的不樂意跟埋怨,張信禮搭在他身上的手忽然收緊了點,從輕輕放在他腰上變成了單手抱著他:“對不起,”張信禮說:“……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林瑾瑜當然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他自己也就是隨口一斗嘴,沒生氣,也把他的話當真。 可眼下這情景……有點千載難逢啊,放過了怪可惜的。 林瑾瑜玩心上來了,有意想逗逗他,便故意胡說八道道:“那你什么意思啊,我可生氣極了?!?/br> “沒什么意思……”張信禮另一只手也輕輕放到他背上,這個跪著的姿勢讓林瑾瑜覺得很辛苦,張信禮手又搭在他腰上壓著他,一路架著個人走回來也實在累得慌,林瑾瑜撐了片刻就覺得腰酸背痛起來,不自覺地和張信禮越離越近。 張信禮胸口緩慢地起伏,在他耳邊說:“那要怎么樣才不生氣……” 還真挺乖的,喝醉了的人都這么乖么……林瑾瑜想趁機占便宜,道:“你叫一聲爸爸,我就不生氣了?!?/br> 他本以為喝醉了的人腦子不清楚,還不是任人擺布,然而他說完這句話,張信禮睜開眼睛,看了他會兒,然后說:“不?!?/br> 小樣兒,還挺聰明。 捉弄不到就算了,當務之急是好好教育他一下,別再亂七八糟跟人拼酒了,否則這樣的情況多來幾次,他這脖子、這腰怕是不能要了。 林瑾瑜換了個話題:“不是我說,雖然是許釗自己找你喝,可你意思意思不就行了,還故意往死里喝?!?/br> “沒想喝……”張信禮說:“就是看他不依不饒的,這次不喝夠他下次還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