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69節
他胡說八道完自己被自己尬得不行,又在心里暗罵了一遍:我在這兒說的什么批話。 張信禮看著他,眉毛動了動,好像在回味“同學”這個稱呼,沒幫他撿。 林瑾瑜開動小腦筋,開始思索到底要怎么說才能打動張信禮,讓張信禮給自己和許釗一個臺階下……他腦海中電光火石,小燈泡一個接一個地亮又一個接一個地熄滅。 最后他對張信禮說:“大家都是同學,天天一起上課總會有小摩擦,一下就過去了……那個我爸就經常說在學校就好好學習,不要跟同學鬧矛盾,更不要打架,打架是要停課請家長的,不請家長不讓復課?!?/br> 這話一出口張信禮果然就靜默了,他低垂著眼簾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掙開了林瑾瑜的手,回轉身去,從地上撿起了那個瓶子,但沒還給許釗,而是遞給了林瑾瑜。 林瑾瑜不知道張信禮把他的話理解成了什么,可能是提醒,也可能是警告……林瑾瑜看著他的眼睛,他讀不懂那雙眼睛里究竟盛滿了什么。 張信禮把許釗的水瓶拍到林瑾瑜懷里,然后什么也沒說,他就像剛剛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似的,轉身走了。 第94章 你們(的)是一對?(兩章合一) 熱鬧一完,全班就默契地當剛剛啥也沒看見。這種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大家該做題的做題,該接水的接水,該擦黑板的擦黑板,一切都跟暫停的視頻被按下了播放鍵一樣重回正軌。 林瑾瑜把水杯還給了許釗,把他轟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許釗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但在林瑾瑜的瞪視下暫時偃旗息鼓了。 下午夏老師來換新學期的座位,因為第一次月考還沒考,因此學習小組大體先不作變動,就把大位置換了一下,組內只做了細微調整。 張信禮被和班上一個叫陳葉威的同學換了座位,調到了林瑾瑜的正后方,和他隔了好幾排。 林瑾瑜沒法再像之前一樣借著各種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偷偷去看張信禮了,如果不特意回頭,他就無法看見他的身影。 經此一事,和之前相比,張信禮看起來對他更加冷漠了……也不是冷漠,是就跟兩人不認識一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開學都個把星期了,一個班七八十人,愣是沒人看出來林瑾瑜和張信禮其實早就認識。 林瑾瑜很苦惱,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跟人家道個歉嗎?如今整成這樣,他都不知道怎么開口,又從哪里道歉起。何況就目前這個情況,許釗這個記仇大王看張信禮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要怎么跟他解釋其實張信禮跟他關系很好? 一邊是從小一起野到大的發小,一邊是…… 是什么呢……林瑾瑜想:朋友?同學?兄弟?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沒有哪個朋友同學兄弟會這樣照顧他的,是兄長嗎……好像也不太一樣,張信禮和他并沒有血緣關系,而且跟他只差了一歲,現在又是同一年級,應該算同齡人。 到底是什么呢……他還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答案,就聽趙叔在前面駕駛座上叫他:“小瑜,林總剛來消息說今天不回來吃飯,叫我帶你去吃點,咱就先不回家,去外面吃吧,想吃什么盡管說?!?/br> 林瑾瑜看著他耳朵上一亮一亮的藍牙耳機,說:“等……張信禮來了再說吧,看他想吃什么?!?/br> 趙叔說:“他不去,小張說他有事去了,晚上才回?!?/br> 什么有事去了……林瑾瑜愣了:“有什么事?” “沒說,”趙叔說:“不好問,我只是個司機?!?/br> “那他去哪兒吃飯?” 趙叔說:“他說他自己吃?!?/br> 林瑾瑜便不說話了,他覺得張信禮是在生氣,以至于連跟他一張桌子吃飯都不愿意。 趙叔在前面問他:“西餐還是中餐?粵菜想吃嗎?” 林瑾瑜有點悶悶地說:“隨便?!?/br> “別隨便,隨便最不好安排?!壁w叔思考了一下,說:“去……要不先開著吧,你慢慢想?!闭f著打方向盤開車上路。 “好?!绷骤ふf完看著窗外,無數黑白色校服的學生擠在一起,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可沒有張信禮的身影。 …… 第二天是每周一次的珍貴假期。 那天張信禮差不多晚上七點半才回來,林瑾瑜想問他干什么去了卻張不開這個口,張信禮也沒有跟他說。 周末不用早起,林瑾瑜一覺睡到十點多,趿拉著棉拖走出房門時,發現張信禮竟然不在。他的房間整整齊齊卻空落落的,一個人也沒有。 又上哪兒去了……難道出去玩了?不會吧,林瑾瑜琢磨不出頭緒:他在這兒一個人也不認識啊,誰會約他出去啊。 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答案,卷子還有一大堆沒寫,在他房間桌上堆積如山。 難得的休息日,林懷南夫婦出門前特意叨叨了一通讓他把作業寫完,回來只等簽字,林瑾瑜吃了飯,只得坐到桌子前面去磨作業。 一邊寫他還一邊想: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會有人約他出去嗎?如果沒人約,他一個人出去干嘛?如果真的有人約,會是誰? 他就這樣三心二意地寫著作業亂想,一直想到周嫂上門做晚飯。 林瑾瑜吃完晚飯,張信禮回來了。早春的冷天,外面剛開始有點回暖的意思,可還是濕冷,張信禮卻一身都是汗。 林瑾瑜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換了鞋進門,把脫下來拿在手上的薄毛衣搭到架子上,把空氣能一開就筆直進房拿衣服。 還真出去玩了,到底跟誰啊……林瑾瑜直起身來伸長脖子去看,看見張信禮從抽屜里拿了衣服后進了衛生間,沒一會兒花灑開了,噴出的水流嘩嘩地響。 他放了手機,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剛趴到門上準備探聽點情報,還沒趴穩當呢,誰成想門忽然開了。 潮濕的熱氣撲面而來,林瑾瑜被人撞了個現行,十分尷尬,一時沒想到說什么。張信禮穿著褲衩站在門口,也不說話,就看著他。 林瑾瑜站在他面前,看見他身上從脖子到胸口全是一層一層的汗珠,有好些匯聚成一股股,順著胸口與腰線一滴滴滑落下來。 張信禮看他一直不動,于是開口說:“讓一下?!?/br> 林瑾瑜還是沒動,張信禮便伸手撥了一下他的肩膀,從他身邊擠了過去。 林瑾瑜忍無可忍,問:“你干嘛去了?” 張信禮說:“跟你有關系嗎?” 林瑾瑜語塞,張信禮出去拿了條擦水的大毛巾回來,見他還站在門口,便問:“有事?” ……我看是你有事才對吧?林瑾瑜說:“你到底干嘛去了?” “沒干什么?!睆埿哦Y說著就準備關門。 林瑾瑜眼疾手快一把擋住了,他把門撐著,夾在門口十分嚴肅地說:“我可警告你,高中生禁止早戀,被發現了是要受處分的?!?/br> 不怪他這么猜測,中學生每天兩點一線的,社交范圍能有多廣?這一個多星期他也就看見兩個女生跟他關系不錯,尤其喬嫍那個直線不拐彎的性格,周末玩的時候沒準真叫上他。 張信禮神色有些奇怪,他說:“你以為我在談戀愛?” 林瑾瑜說:“我不知道你是‘在談戀愛’還是‘準備談戀愛’,我只想告訴你兩個字:不行?!?/br> 張信禮問:“為什么?” 還問為什么……我本來瞎幾把猜的,難道確有其事?林瑾瑜眼皮一跳,振振有詞地說:“還問為什么?你不知道高中生禁止早戀嗎?你不知道早戀是影響學習的嗎?” “是嗎,”張信禮說:“你不早戀,也沒見多熱愛學習啊?!?/br> ??? 林瑾瑜莫名其妙被鄙視了,很是不爽,道:“你別扯開話題,現在是在說你,不是在說我。這是原則問題,別顧左右而言他?!?/br> 張信禮看他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故意氣他說:“跟你沒關系?!闭f完不等林瑾瑜回話就“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這下可把林瑾瑜氣得不輕,老子這是關心你才來問你一句,好不容易放假,你以為我愿意放著游戲不打,放著電影不看在這里跟你瞎幾把叨叨呢?愛說不說,不伺候! 他隔著門給了張信禮無數個白眼,轉身回了客廳,一屁股躺在沙發上,兩耳不聞窗外事開始玩他的手機。 …… 周日下午按老規矩有自習課,林瑾瑜賭氣不想跟張信禮一起去學校,他連中午飯都沒在家吃,打了個電話跟許釗在外面約了飯就背著書包出門了。 胡吃海喝一頓后兩人直接一起打了個車去學校,誰也不麻煩。 “你卷子寫完了沒?”許釗一邊把東西一股腦攤到桌面上一邊跟他聊天:“明天就交了?!?/br> 還沒打鈴,林瑾瑜本來趴在桌上,轉身瞄了眼他那一桌子“白茫茫一片真干凈”的試卷,懶洋洋地說:“寫差不多了吧,你怎么空這么多……” “實在做不進去??!”許釗說:“說實話,每次一到周日我就會懷疑自己周五的時候把作業帶回去的意義到底在哪里,我在家根本就沒動過它?!?/br> 林瑾瑜損他:“因為你每次帶的時候都沒點自知之明地以為自己會做?!?/br> 許釗做了個鬼臉,沒否認。 林瑾瑜重新趴回去,拿了支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紙上亂畫。 許釗發現林瑾瑜最近總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好像玩啥都提不起興趣,頗有點生無可戀的趨勢。 他拿筆戳了戳林瑾瑜,試探著問他:“你到底咋了?” 林瑾瑜有氣無力地說:“什么咋了???” 許釗問:“你爸媽吵架了?還是訓你了?”他一連猜了好幾個:“要不是打你了?” “沒呢,”林瑾瑜說:“瞎想些什么?!?/br> 許釗道:“你最近很不對勁啊,別是……失戀了吧?我靠你啥時候有情況的我都不知道,跟誰???是咱們班的嗎?” 林瑾瑜簡直服了他的想象力了,他轉過來,拿書當頭給了許釗一泰山壓頂,道:“你想象力能再豐富點嗎,我沒怎么,就是……”他話說到一半,正好看見張信禮背著書包從后門進來,林瑾瑜越過許釗盯著張信禮的身影,惡狠狠地說:“就是郁悶、憤怒、不爽,而且是不爽極了?!?/br> “什么郁悶憤怒不爽……”許釗順著林瑾瑜的視線回頭,也看見了張信禮,瞬間他的臉色也變了,許釗道:“我靠,是因為這家伙啊,早看他不順眼了?!?/br> 自習鈴聲響了,班主任拿著備課本進了教室,全班半秒之內就安靜了,林瑾瑜轉回去,拿出上次的數學錯題開始復習。 許釗則往張信禮那邊看了一眼,眉頭一皺,鬼把戲計上心來。 林瑾瑜仍半死不活地趴在座位上琢磨那些記不住的公式和數值,對此一無所知。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教室里氣氛松了松,林瑾瑜獨自溜達出去上廁所,回來時見張信禮不在,許釗則鬼鬼祟祟地趴在桌子上,手捂著課桌抽屜,不知在搞什么花樣。 林瑾瑜敲他桌子,問:“你這什么姿勢?搞什么鬼???” 許釗沖他擠眉弄眼一番,從桌子底下悄悄遞給他一本數學練習冊。林瑾瑜接過去一看,封面上“張信禮”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跟他記憶里如出一轍。 他大驚道:“你搞什么飛機?” “噓,”許釗說:“拿著,我剛剛趁他不注意偷過來的,我跟他雖然有過節,可你們倆不熟,他肯定想不到在你這兒。等下放學趁人不注意我悄悄扔到垃圾桶里去,周一他交不出作業看他怎么辦,出口惡氣?!?/br> 林瑾瑜無語:“這不好吧?!?/br> “哎沒事,他想不到的,”許釗說:“萬一他真懷疑你,搜你書包,你就推到我身上,全賴我?!?/br> 林瑾瑜還是想說不妥,他跟許釗掰扯了一會兒,還沒掰扯清楚,上課鈴響了,班主任就跟幽靈一樣忽然出現在教室后門,瞪得全班都噤聲了。 林瑾瑜不得不縮縮脖子轉回去,暫時終止這個話題,想著下課了再好好跟許釗說說,實在不行他就偷偷摸摸給張信禮放回去。 他偷著大概翻了一下,那本數學練習冊上老師布置的地方張信禮都做完了,基礎題都是對的,最后幾大題上卻有兩種筆記,一種龍飛鳳舞,一種娟細秀氣,林瑾瑜認識,那是沈蘭夕的筆記。 他想起那天體育課上看見的畫面,他倆坐在一起,挨得那么近,大概就是在講這個吧。林瑾瑜莫名覺得不高興,剛上沒幾節課,老師講得其實也不深,這些題我也會啊,干嘛不問我? 他很慢很慢地挪著轉動脖子,偷偷往后看,也許是因為寫完了所以暫時用不到這個的緣故,張信禮坐在座位上寫別的寫得好好的,看起來并沒有發現有東西不見了。 林瑾瑜心事重重,一節課下來啥也沒干。他一直在想待會兒該怎么做才能在不暴露他和張信禮認識這個事實的前提下說服許釗。 還剩最后一節自習,下課鈴一打,林瑾瑜就準備拉著許釗開始地毯式叨叨,可他剛拽住許釗的袖子,還沒來得及張嘴,就看見體育委員拿著班級名單走上講臺,說:“大家注意一下,這周輪到咱們班打掃學校環境衛生了,最后一節自習課不上,大家馬上拿了掃帚去各自負責的區域集合,檢查合格才能回家,安排表我給大家念一遍,一會兒貼門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