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45節
“來比一下嘛,”林瑾瑜搭在他身上的腿稍微往下滑了滑,踹了一下他大腿內側:“麻利點,別磨磨唧唧的?!?/br> 張信禮沒動:“你吃完趕緊躺下睡了?!?/br> 林瑾瑜不依不饒,不遂他心愿他就一直鬧別人:“快點,小腿抬上來?!彼空f一句就用腳半推半蹭張信禮一次,越推越往中間滑。 在他蹭到大概第六七下的時候,張信禮抓住了他的腳踝:“別鬧了,”他說:“早點睡覺了?!?/br> “比一下又不會死,”林瑾瑜挪得離他近了點,一只手掰著他的肩膀,湊過去,開玩笑嘴欠道:“你不會不長腿毛吧?覺得像沒發育丟人也不用這樣啊?!?/br> 張信禮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林瑾瑜胸口貼著他肩膀,兩人都沒穿上衣,這種肌膚相貼的細微摩擦并不讓人反感,親密的靠近和接觸反而讓林瑾瑜覺得舒適和溫暖。 他左手搭著張信禮的肩膀,右手垂落下去,摸著他大腿。張信禮的大腿肌rou緊實,比林瑾瑜的手心更熱。 林瑾瑜趴在他耳邊,說:“還是……有些什么別的隱情?”與此同時他原本貼在張信禮大腿內側的腳悄無聲息地往內移了移,踩上了他的小腹下面…… 第63章 夜談(2) 那一瞬間,張信禮的小腹收緊了一秒,顯出清晰分明的腹肌輪廓。 只一秒,他就把林瑾瑜的腳打開了,同時站了起來,不再讓林瑾瑜搭著他。 兩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站在床下,彼此對望著,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大概兩三秒,在這陣略微有些尷尬的沉默中,張信禮開口了:“你……別介意,”他說:“只是生理反應,我……控制不了?!?/br> 勃(這個詞又一定要隔得很開,否則鎖了沒商量)起分兩種,心因性和生理性,純粹的心理波動和單純的物理刺激都可能誘發充血。 林瑾瑜本身也有點不知如何反應,這會兒聽他解釋完,一想這種情況確實可能發生,索性把剛剛那事看作單純的生理反應,開口道:“你反應那么大干嘛,我要是個女生吧就有點尷尬,可我又不是女的,我懂的好伐?!?/br> 張信禮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頸,一想好像確實有那么點道理,于是慢慢走了回來。 林瑾瑜道:“我吃完了,關燈睡覺?!?/br> 張信禮于是順手把燈拉滅了,重新上了床,睡在林瑾瑜身邊。 屋里暗了下去,窗外傳來隱隱的蛙鳴,那是今年雄蛙求偶的尾章。 林瑾瑜在黑暗中漫不經心地說:“你摸我大腿我也會硬的,”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沒什么好害羞的?!?/br> 他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想:這我還真沒試過。 “是么?!睆埿哦Y說。 “嗯啊?!绷骤せ?。 為了顯示他真的并不介意這回事,林瑾瑜主動往他那邊靠了靠,肩膀抵著他的肩膀:“真沒什么,我知道你只是……因為那個才有反應,退一步,就算你真的喜歡男的,我也覺得沒什么?!绷骤ふf:“我不歧視gay的?!?/br> “gay是什么?”張信禮說。 “就是……同性戀啊,”林瑾瑜說:“就是男生喜歡男生,女生喜歡女生,你是不是覺得這個難以接受啊?!?/br> 張信禮的聲音在黑暗里顯得格外清晰:“……有點,”他說:“我……沒有了解過,聽到的時候不是很舒服,女生和女生比較容易接受一點,男生和男生就……讓我覺得不是很舒服?!?/br> “也許你只是沒有習慣,”林瑾瑜說:“其實有時候,你覺得某個并不對他人造成影響的事情無法接受,只是因為你不習慣而已,所以沒有緣由地排斥它。但實際上想一想,這件事情本身其實壓根不會傷害任何人,關我屁事呢,我去管個什么勁?!?/br> “你很習慣這件事嗎,”張信禮問:“就是……gay什么的?!?/br> “還好啊,不管習不習慣,起碼要尊重別人,”林瑾瑜說:“我們學校就有,只不過跟我不在一個班,人看來也不壞,我為什么要無緣無故地不接受他、看不慣他?!?/br> “你不會想離遠點嗎?”張信禮說:“萬一他纏上你……” “拜托大哥,”林瑾瑜說:“人家也是正常人好伐,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喜歡我啊,我沒這么自戀……你會隨隨便便看到一個女生就喜歡么?” “不會?!睆埿哦Y說。 “那不就得了,”林瑾瑜道:“其實我大部分朋友一聽別人是gay,第一反應也是‘你可別喜歡我啊’,這其實挺尷尬的,除非你真的感覺到了什么,否則最好別說這個,顯得很自戀似的?!?/br> “你看起來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這個,”張信禮有點奇怪道:“一般人都會有點介意的吧……”他說:“你……喜歡男生嗎?” “怎么可能?雖然我確實對這個沒什么芥蒂,可我是直男?!绷骤ち⒖陶f:“這就是你沒文化了,不是只有同性戀才可以接受同性戀的呀,人之所以成為人,是因為他們有比其他動物更發達的大腦,這樣的大腦讓人類能夠看得更遠,感受到更廣闊的東西?!?/br> 上帝賦予了人類神奇而獨特的共情能力,他們誕生了思想,創造出美術、音樂、文學與哲學,他們不僅僅為自己的遭遇而哀傷,同時也為陌生人的苦難而流淚。 “……所以古往今來,會有無數人為理想,為平等,為自由、和平與愛而流血而歌唱,他們本可以不必如此,可以只顧rou體的生存而趨利避害,但是那些人沒有?!?/br> 張信禮似懂非懂:“有點像……蛾子?!?/br> “飛蛾嗎,”林瑾瑜想了一下,自己也笑了:“是挺像的,不為塵世的物質而流連,反而追逐迷離的幻光?!?/br> 可這也正是人類獨有的、文明的曙光,正因為有了這些追求,人才之所以成為人。 “那有什么意義嗎?”張信禮自言自語一樣說:“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br> “可能在有些人眼里是很傻逼吧,”林瑾瑜說:“不過我爸說意義就在于這些東西本身,世界上有些東西讓你愿意為此去經受苦難,比如理想啊、愛情啊、自由啊或者別的什么……其實我也不懂,大概是因為我現在是個沒追求的人吧?!彼麖谋蛔永锍槌鍪謸献约翰弊樱骸坝谐杂泻扔杏螒蚓蚾k了,管那么多干嘛?!?/br> 張信禮若有所思地點頭。林瑾瑜一邊撓一邊拿胳膊肘碰他:“要不你考上海的大學吧,中心區我賊熟,到時候我請客,帶你到處玩?!?/br> “你太想當然了,”張信禮側躺過來看著他:“你知道北上廣的大學外省學生有多難考么?” 還未踏入高中的人大多對高考并無太多具體概念,很多人剛進入高一的時候心比天高立志清北;等過了一個學期又覺得自己聽過的學校在全國都算赫赫有名,也可以考慮;到了高二覺得保底211,爭取985;到了高三在繁重的復習生活中像即將掉下懸崖的人一般死死地扒著一本線……最后,有一些人真的實現了當初的理想,但大多數普通人都背著行囊,湊活著去了一所不高不低,不好不壞,對他而言只是過得去的學校。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足夠的本事和運氣,去到他們最開始想去的那個地方。 “有那么難么……”林瑾瑜一邊上下撓自己一邊說。 張信禮嘆了口氣:“是有的?!?/br> “那就努力啊,”林瑾瑜說:“難是難,可是總有人要上的,學??傄浫W生的,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 張信禮只得說:“……希望如此?!彼戳骤ひ恢痹谀莾簱蟻頁先?,感覺到了不對勁:“你身上很癢?” “有……有點,”林瑾瑜對塵螨和一些東西過敏,其實下田那次,他回來的時候腳上下到泥巴里去的地方就起了紅點點,只是礙于面子沒跟任何人說,自己忍過去了。這次在草坡泥地上打了無數個滾,跟無數蟲子草葉花粉親密接觸,不過敏才來鬼了。 “別去撓,”張信禮拉開他手,第二次坐起來開了燈。 燈光下林瑾瑜脖頸和腿上斷斷續續一掛小紅點,撓過的地方紅色的指痕一道一道,看起來很是滲人。 張信禮皺著眉頭問他:“怎么不早說?” “說了也沒什么好辦法啊……”林瑾瑜道:“我沒帶藥膏來,忍一下它自己沒準就好了?!?/br> “你不說,怎么知道沒辦法?”張信禮說罷翻身起床。 “?”林瑾瑜看著他第二次出門的背影,在他身后喊:“喂,你家真有藥???” 第64章 母親的來電 刺目的白熾燈光下,林瑾瑜坐在床邊,張信禮則半蹲半跪在他身前,手上拿著一支鹵米松軟膏,用手指沾了一點點,分別涂在他小腿上起紅點點的部位。 林瑾瑜看著燈光下,他脖頸后方那塊微微凸起的脊椎結,問:“你家怎么會常備著這個?” 這種治皮膚過敏或者皮炎的藥,除非家里就有人是皮炎患者,否則很多人家確實不常備。 “以前我弟……就是張信和,他小時候也容易過敏,去河里游泳或者怎么的回來有時候會起疹子,醫生就開了這個回來涂,沒用完就剩了一管在這兒?!?/br> 鹵米松軟膏屬于激素類藥物,有一定的副作用,因此使用不能過量,所以張信禮沾得很少,給林瑾瑜涂的動作也很輕。 林瑾瑜道:“那得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啊,我說……你這個沒過期吧?待會把我毒死了?!?/br> 張信禮抓著他腳踝,抬頭瞪他:“說了別總死死死的,過期了會拿來給你用嗎?” 林瑾瑜晃蕩著另一只腳,踢了下他肩膀:“你還真夠迷信……這藥保質期也就一兩年吧,你弟家不是不在這兒嗎,怎么你們家還備了他用的藥?!?/br> “保質期36個月,還有一個多月過期?!睆埿哦Y接著給他擦藥,頭也不抬道:“他爸媽以前都不回家的,家里沒人,就送我這兒讓我帶,后來讀中學了就住校了?!?/br> 林瑾瑜若有所思道:“哦……三年前他也就十歲出頭吧,那時候你多大呀,也就十五,沒比他大多少,讓你看孩子……” 張信禮抬頭道:“我也沒比你大多少,我不照樣看著你嗎?!?/br> 林瑾瑜撇嘴:“我又不是孩子?!?/br> 張信禮給他兩只小腿上都涂好了,翻身上床道:“我看你很孩子?!彼f:“頭抬一點,還有脖子沒涂?!?/br> 林瑾瑜的不服都寫在臉上:“你才孩子,你十七歲巨嬰?!彼杨^偏過去一點,側著露出脖頸,好讓張信禮上藥:“哎,你十七滿了沒有???” “滿了,”張信禮手指尖粘著白色的膏體,輕輕在他脖頸間的皮膚上擦過:“就你來這兒的前幾天?!?/br> “這么說你跟張信和其實是一起長大的咯,”林瑾瑜道:“真親密呀,難怪你那初中作文本里都有他的身影?!?/br> “能別提作文嗎?!睆埿哦Y的指尖溫熱,擦過林瑾瑜皮膚時帶起磨人的癢意,林瑾瑜想抓又不敢,只能硬生生忍著。 “我不提作文,那你也別提小孩?!绷骤ふf。 “不?!睆埿哦Y回得干脆利落。 林瑾瑜不可置信:“為什么?” 張信禮不緊不慢道:“因為你本來就小孩,三十分鐘不看著都能惹出事兒來?!?/br> “我那是見義勇為,”林瑾刻伸長手臂把他的枕頭撈過來攻擊他:“你說誰小孩,說誰小孩?”他一邊揍一邊說:“我看你是……” “別鬧別鬧手上有藥,”張信禮一邊拿手擋一邊道:“待會兒粘到枕頭上了……” 林瑾瑜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如此被揍了五六下,張信禮不堪其擾,也抽了另一個枕頭過來擋他的枕頭,擋著擋著不由自主回擊起來,兩人各拿著個枕頭當武器,你來我往打起了枕頭大戰。 砰砰砰刀光劍影,雙方各自生生把個枕頭舞出了絕世神兵的感覺。林瑾瑜使的類似于什么落英劍法,千招萬式變化無窮,出擊頻率快而又快,張信禮則屬于降龍十八掌那一類路數,被動防御,招式不多,但偶爾出擊勢大力沉。 兩人一打上頭就顧不得什么傷不傷藥不藥的了,張信禮起先還想停,后來收不住了,干脆放棄搶救,松了剎車打了個痛快。 “我靠我靠!”林瑾瑜一邊打他一邊躲閃道:“別打臉!你別打臉!” “你說不打就不打,我還指哪兒打哪兒是嗎?”張信禮不理,繼續進攻。 “你手手手,我是擔心你手!使那么大力待會又出血!你輕點!”林瑾瑜拿枕頭擋在自己臉前,胡編亂造道。 最后是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拯救了他,林瑾瑜一邊抵擋進攻,一邊把自己手機薅過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忙一手拿手機一手對張信禮比噓道:“噓!我媽我媽我媽!” 張信禮看著他,總算停了下來。 林瑾瑜忙接通了電話,道:“喂,媽?” 電話那頭傳來林mama溫柔而關切的聲音:“小瑜?在干什么呀?這段時間在那兒還好嗎?” 她今年已經三十好幾了,奔四的人,卻不大顯老,留著漆黑的長發,出去談生意時總扎成高高的馬尾,橘棕色的眼影細長,亮片撲閃撲閃著光。 “挺好的,”林瑾瑜說:“你怎么才打電話來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