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逃 第16節
第015章 沐浴過后林輕染支走月影,懶懶斜倚到床前的軟榻上,曲指撐在額側,另一手捏著那一小包蒙汗藥。 她將藥翻來覆去地看,要想個什么法子,讓將人藥倒。 林輕染望著燈罩下的燈火出神,敲門聲第二次響起,她才猛的回過神。 迅速將藥藏起,直起身問:“誰?” 沈聽竹掌心抵在門上,又想起昨夜她誤入自己那屋時的情形,若是不巧林輕染也在沐浴。 他呼吸輕微的窒了一瞬,放下手道:“是我?!?/br> 林輕染揪了揪眉頭,不情不愿的趿著鞋去開門。 沈聽竹站在廊下,月懸在他身后的夜空。 林輕染問:“大當家有什么事么?” 沈聽竹看到小姑娘稍稍垂著眼,微潮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有幾縷則貼在精巧的下顎上,荼白色的軟紗裙更襯得她冰肌玉骨。 月色從方寸的天井落下,籠在她身上,照出了裙上用銀線繡的纏枝暗紋,之前莫辭買的衣裳她穿著都略大,如今這身正合適,勾出的腰枝細如弱柳。 沈聽竹視線隨著沉起的曲線走了一遭。 “你身上的紅疹還未消?”聲音又輕又淺。 林輕染心頭緊了緊,小幅度點頭,“還有一點?!?/br> 沈聽竹折下眉心,自然地開口,“讓我看看?!?/br> 林輕染倏然仰起頭,漆黑的瞳眸在月下顯得尤其亮,她止不住的顫著眼睫。 一方面害怕他是知道了蒙汗藥的事,故意試探,一方面更驚于他提得要求。 羞恥驚怕一起涌上,林輕染虛軟著嗓子哀求, “……大當家?!?/br> 顫軟的一聲,讓沈聽竹愣住,看著林輕染逐漸變成緋色的眼尾,一向從容的他竟莫名生出幾分不自在。 沈聽竹皺起眉沉思,他之前給小姑娘抹藥就如同給雪團順毛洗澡一般,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可怎么……他眉眼中浮現困惑,思而無果。 林輕染見他不言語,咬唇去撩自己的衣袖,她狠下心,打算用指尖在手臂上劃兩下應付過去。 沈聽竹眸光一閃,“罷了?!?/br> 林輕染連忙放下手,雙眸仍舊晃的厲害。 沈聽竹是沉悶慣的性子,能長久不開口。而且小姑娘的每一寸神情都很有趣,他很喜歡看,也絲毫不覺得是在蹉跎時間。 林輕染卻有點頂不住,這么不聲不響的,簡直就像是拿著把鈍刀在磨她的心,倒不如痛快些。 “大當家若是沒別的事?!彼f著手已經扶在門上,準備隨時關上。 “有事?!?/br> 沈聽竹一眼掃過她的手,林輕染當即就沒骨氣的將手縮了回去,直接藏在了身后。 沈聽竹淺淺微笑,藏就能藏得了么。 他抬起右手,林輕染正疑惑,就見他手腕一翻,掌心里躺著的,赫然是她的發簪和手鐲! 林輕染瞬間僵住,呆滯地看著這兩件東西,腦中已經空白一片,極美的眸子因驚懼而沁出了水霧。 她心亂如麻,他必然是知道自己今天逃跑不成的事了,可是他拿這些回來是什么意思? 沈聽竹道:“我記得這是林姑娘喜愛的東西,怎么也舍得給人了?” 他去到胭脂鋪時,那掌柜便佩著這兩樣首飾擺弄姿態,只是回想起,也厭惡。 “我說怎么不見了?!绷州p染輕一拍手,眨去眼淚,故作驚訝道:“定是之前那胭脂鋪掌柜說好看,我取下來給她看就忘了取回了?!?/br> 林輕染覺得自己那點隨機應變的功夫,已經全被逼出來了,總之她不承認就是了。 眼里的水還沒散去,就敢一本正經的糊弄他了,沈聽竹依意味不明地笑笑。 “那還不拿回去?” 林輕染盯著他的笑,咽咽口水,顫著指尖去拿,柔嫩的指尖滑過沈聽竹的掌心,搔出的一絲癢意,沿著掌紋透過肌膚入了骨縫。 令他已然到了嘴邊的逗弄,憑空銷聲匿跡。 沈聽竹將手虛握成拳,揉搓了一下,半瞇的桃花眼里猶帶著迷惘,他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林輕染還站在門邊,看著他繞過走道,推門進去另一間屋子。 唇瓣無措地翕動又抿緊,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這么走了。 他明明已經知道了自己要逃,卻只是把簪子和手鐲還給她,連聲警告都沒有就這么走了? 林輕染怔怔地望著那扇已經緊閉的門。 還過問她的病……林輕染扇動的兩下眼睫,有什么竄進了腦中。 對啊……允許她出門,給她銀子,還有之前那幾次放肆冒犯的舉動。 細柔的眉蹙緊,那土匪給她抹藥,他的手曾撫過她額頭。 林輕染指尖虛顫著貼上額頭,一個越來越荒唐的念頭浮現,她連眨眼都不會了,那人該不會是…… 林輕染快速將手放下,直勾勾地盯著那扇門,恨不能盯出個窟窿來。 癡心妄想! * 林輕染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睡著,清早月影來伺候她起身,她連腦子都是昏沉沉的。 迷朦困倦地坐在妝奩前,讓月影替自己梳發。 “小姐可是昨夜沒睡好?”月影望著鏡中她精氣不加的面容,關切詢問。 林輕染揉了揉額側,打起些精神,想起自己那個猜測,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她竟從沒想過那土匪會對有這種想法,抬眸看著鏡中自己的臉,她自己都喜歡的不得了。 林輕染再次懊惱,怎么就會沒想到呢。 一旦有了猜測,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難怪,一路上除了言語上的嚇唬,吃穿用度上,他從沒虧待過自己。 思緒越來越清晰,林輕染用力按住桌沿。 月影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扯痛了她的發,“奴婢輕一些?!?/br> 林輕染腦中亂成一團,根本沒聽見月影說得話。 她咬著唇思索,若真是這樣,那她或許可以把握這點逃出去。 不過她要先確認一下。 * 從清早一直到過了晌午,林輕染幾次鼓著勇氣,可每到關鍵時候,她又縮了回去。 此刻那土匪讓人在天井支了張藤椅,正愜意地躺在那吹穿堂風。 林輕染則將身子藏在二樓的廊柱后,探出一點點腦袋往下看,幾番猶豫,也沒敢把腳往樓下跨。 沈聽竹曲指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扶手,小姑娘欲言又止了許久,這會兒又躲著偷看,他真是越來越好奇她想干什么了。 月影從房中抱著臟衣出來,看見林輕染在張望,也湊過去。 林輕染滿心都放在下面那人身上,月影忽然靠近將她嚇得身子都顫了顫。 微微開口唇調息,手掌貼在心口,安撫著悸顫不已的心。 月影奇怪地問:“小姐,您在瞧什么呢?” 林輕染急的直擺手讓她住嘴,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沒有眼力見的丫鬟。 月影著急忙慌地將嘴閉緊,一副知錯的表情。 “林姑娘有什么直說就是了,何必藏著掖著?!?/br> 沈聽竹懶洋洋的聲音飄入耳中,林輕染一咬牙,提著裙擺下樓。 沈聽竹撩起眼皮,抬手擋住頭頂照下的光,他還是第一次以這個角度看林輕染。 居高臨下,卻還是軟的像水。 “何事?” “我……”他看到林輕染粉潤的唇細微張開。 “我想再出去走走?!蹦谴接置蚓o,唇珠半含,“可以嗎?” 沈聽竹適應了刺眼的光,將手放下,看著林輕染淡道:“又想上哪去弄丟點首飾?” 他語氣微嘲。 林輕染縮了縮腳尖,很快又站定挺挺腰,起碼他沒有生氣動怒。 她用力回想嫂嫂與大哥相處時的情形,先是扯扯衣袖? 林輕染連忙打住念頭,讓她去揪這土匪的衣袖,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的,上回也是情急的緣故。 嫂嫂若是想求哥哥些什么,則會柔情似水道:“夫君,你便依了我這回……” 林輕染閉了閉眼,還是決定正常說話,“丟到哪兒,你不都找得回來?!?/br> 殊不知她的嬌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正常說話也比旁人掐著嗓子來的軟和。 想起昨夜臨睡了還要來嚇她一嚇,林輕染皺了皺鼻尖。 “呵?!鄙蚵犞裥?,她倒還委屈上了。 “是,你就是把自己丟了我也能找回來?!?/br> 聽得他意有所指的話,林輕染動動唇,聲音極輕,“我不逃?!?/br> 哪怕自己才是居高臨下的那個,林輕染還是有些堅持不下去了,“大當家不答應就算了?!?/br> 小姑娘說完緊緊抿住唇線,眼睛望著地面,還是那么禁不起逗。 “想去就去?!鄙蚵犞裨俅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