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愛上殺豬佬!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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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城很淡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卻沒幾分笑意,依舊用那能凍出冰茬子的聲音低聲安撫:“不打你?!?/br> 一盞茶后。 “背挺直?!毖喑喑亲谏献?,手中把玩著一串翠玉手串。 石頭嗚嗚兩聲,顫顫巍巍站在山洞正前方的聳立的大石之上,這塊大石足有十數丈高,底部如壺,石頂則呈筍裝,中刻“武陵桃源”四字,石腳下就是武陵派上峰第一破朝陽坡,此時此刻密密麻麻跪滿了聞仙訊而來的武陵弟子。 石頭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吊在半空中受人觀瞻,扭曲著一張臉,看著手中捏著的宣紙,高聲念道:“我錯了!”聲音瑟瑟,和蚊嚀似的,一開口便被風吹散了。 “大聲點?!毖喑喑怯值?,手串被他攏回袖中,他又從果盤摘了磕晶瑩剔透的葡萄。 “我錯了??!”石頭閉著眼睛嘶喊,“我是天,天下第一,大大大傻子,左,左右不分,四體不勤……” 他喊著喊著就“哇”得哭出聲來,轉頭看著一旁悠然坐著的燕赤城,仙君外顯的怒意只一瞬便收了,此時目色深深,如古井枯水般看不出情緒:“神仙,大仙,您行行好,您打人吧,我丟不起這個人……” “再大聲些?!毖喑喑菧芈暤?,語調如平素給他夾菜時對他說的“再多吃點”一般無異,“否則今天一天都不讓你下來?!?/br> 石頭眼巴巴地用目光向薛靈鏡求助,只看一眼便扭過頭——威風凜凜的武陵掌門見了神仙就和鵪鶉差不多,低著頭攏著袖,多說一句話都仿佛是罪過。 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念:“本人,天下第一大傻子,不愛惜,愛惜身體,亂,亂用禁咒,險些傷,傷及自身,釀成大大大禍,有罪!該罰!下次一定,一定,改,如果再犯,就就就……燕赤城??!” 燕赤城恍若未聞。 石頭如喪考妣,漲紅了一張俏臉,續道:“就,倒立著繞著武陵爬三圈,并高念此檢討書一百遍!” 肅穆安靜的氛圍總算被打破,武陵弟子眼觀鼻鼻觀心,跪得齊整,然而石頭清楚地聽到,人群中隱隱傳來悉悉索索壓抑的悶笑聲。 石頭心想自己一世威名毀于一旦,頓時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消失,就聽燕赤城淡淡發問:“記住教訓了?” “記住了記住了!”他如雞啄米般點了一通頭,腳下失了力,腿一軟坐倒在地,“燕赤城,你快抱我下來?!?/br> “記住了就再念幾遍?!毕删恐伪酬H上眼,竟開始閉目養神。 石頭嚎啕大哭。 他糊里糊涂一陣亂念,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只覺念得三魂出竅,念到最后幾遍時醉漢般翻著白眼大著舌頭胡亂應付,燕赤城總算開了金口叫他回來,他立馬魂魄歸體,吃了劑猛藥般縱身躍起,直直從大石頭頂上蹦下來,往燕赤城身上砸。 燕赤城竟沒抱他,只一拂袖,輕飄飄把他送到一旁的蒲團上。 石頭委屈地癟癟嘴:“你不喜歡我了?!?/br> “下次再用此咒,我就給你身上上個鎖?!毖喑喑堑?,“說罷,叫我有什么事?” 石頭聽到那句上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面上浮起一陣暈紅,又聽他提及正事,只得收了嘴邊的怪話,老老實實道:“你知道春活食錦蟲么?” 燕赤城看著他,未說話,石頭便明白是默認的意思,接著問道:“據說當年神仙把鬼道都屠了,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食錦蟲是怎么活下來的?!?/br> “食錦蟲有陰陽兩魄?!毖喑喑茄院喴赓W。 石頭:“???” “眾所周知,鬼族沒有rou身,只有魂魄?!毖喑喑乔鹗种?,輕敲了敲石頭的額頭,“鬼道有一條飛龍瀑,自天界流下,深入鬼道十府,春活食錦蟲便出生于飛瀑頂端,每逢春日,順流而下,到瀑布底下繁衍生息?!?/br> 石頭嘖嘖兩聲,問道:“這么一說,它出生在仙界,并不是純正的邪物?” “恰恰相反?!毖喑喑禽p搖了搖頭,“仙界潔凈,可叫幼蟲不染絲毫凡俗塵埃,也正因如此,它以極凈之身墮入鬼道,便成了徹頭徹尾的鬼胎,較之其余邪物而言,更為純粹陰毒?!?/br> “所以有陰陽兩魄?”石頭饒有興致地撿了桌上的葡萄,放在嘴里嚼了嚼,又擰起鼻子吐出來,“怎么有股怪味道?!?/br> “陽魄至邪,陰魄至凈。當年他剿滅鬼道時,食錦蟲撕裂神魂,四散而逃,他有點怕蟲子,不愿意細細搜尋,便只滅殺了陽魄,便跟仙帝交了差?!毖喑喑切煨斓?,“沒了陽魄,食錦蟲便與尋常蟲蟻無異,百年來也未曾聽過引起什么禍事?!?/br> 石頭敏銳地察覺燕赤城在提及“他”時語調略有不同,許是吐氣,許是抵齒,舌根的顫動或許都變得柔和,不像是說話,倒像是很輕柔的掃弦。 “他是誰?”他沒忍住問道,“說來聽聽?” 燕赤城尚未答話,洞中響起“哐嗆”一聲,洞口的藥罐子不知被誰碰擦了,飛落在地,砸了個粉碎。 “問題都答完了?!毕删酒鹕韥?,便往洞口走,“下次不許再叫我,真有事便膽子大些,回小鏡湖來?!?/br> “哎,我還沒……”石頭不滿地邊追著他邊嚷道。 “武陵之事,”燕赤城忽一停步,石頭一個沒頓住,撞在他背上,“你不許再插手?!?/br> “憑什么!”石頭接連幾次被他堵著嘴,心中憋著一股氣無處宣泄,不免氣得大喊,然而話音未落,仙君的身影便已消失無蹤。 石頭只得對著空氣跳腳:“我偏要管!我看你是怕了鬼族,別怕,一日夫妻百日恩,石大哥會保護你的!你就躲到被窩里去一邊抖一邊哭吧!” 作者有話說: 補周日的,晚點還有 第25章 蚍蜉撼仙門(一) 仙君走后許久,武陵諸人才緩緩回過神來,薛靈鏡默不作聲回到洞中,對還跪在地上的陸雪杉吩咐道:“雪杉,看診之事,先不必繼續了?!?/br> “是?!标懷┥计鹕硖ь^,只見薛靈鏡面色不善,忍不住問道,“師叔祖,可是有什么問題?” “食錦蟲陰魄潔凈純粹,你無法辨別,我也無法,明鏡扇大概,亦是無法?!毖`鏡聲音沉沉,喉嚨口像是噎著什么物事,他輕咳一聲,啞然道,“既然如此,恐怕……我武陵門下弟子,有不少已經為其所纏?!?/br> 陸雪杉愕然。 薛靈鏡背負雙手在洞主踱步:“蒼山派自春初開始遴選弟子,每次遴選必與我武陵人馬接觸,如今已快要入夏,若是他們當真能趨使陰陽兩魄,武陵各峰各洞怕是都已經被動了手腳——如果以油火作比,陰魄是油,陽魄是火,武陵如今便如油中稻草,只差一點火星,便有焚毀之勢?!?/br> “照這么說,水崖洞慘案……”陸雪杉驚道,“師叔祖,莫非是棲楓師兄帶了那食錦蟲的陽魄進來?可這陽魄是至邪之物,棲楓師兄與之朝夕相處,豈會無所察覺?莫非棲楓師兄他……”話說道一半他自閉了嘴,遑遑然不敢再多想。 薛靈鏡揉了揉眉心,道:“傳我口令,將水崖洞列為禁地,各洞弟子不得擅入,前幾日往水崖洞收殮灑掃過的弟子通通去水牢暫住。找幾個童仆先去打點好起居?!?/br> 石頭忙道:“我呢?” “仙君讓你休要再插手此事?!毖`鏡掃了他一眼,“你便攜同那兩個小孩一道下山去罷,我不便再留你三人?!?/br> 一旁弟子聞言道:“剛才那兩個小孩好像爬到山下去了?!?/br> “兩個小孩,起不了什么風浪?!标懷┥嫉?,“我這就派人去把他們找來,和這位石道友一起送下山去?!?/br> “等等等等!”石頭急道,“我還沒同意呢!你們要安排我,總得先問問我的意見吧?” 薛靈鏡瞅他:“閣下還有何高見?” 石頭道:“燕赤城當眾羞辱我!不把我當回事,還對我指手畫腳!他不讓我管的事我騙偏要管,他不讓我救你們,我偏要救?!?/br> “放肆!”一旁那弟子忍不住呵斥道,“我們武陵何等門派,哪兒需要你一個黃口小兒救命?武陵仙君大概是怕你添亂,才要攆你走呢!” 石頭冷笑一聲,看了眼薛靈鏡。 陸雪杉道:“這位石道友,我相信你興許是有些本事,只是既然仙君有命……” “雪杉?!毖`鏡忽地打斷了他,回首對石頭道,“既然你愿意留著,那便留著?!?/br> 石頭大喜,嘿嘿一笑,湊上前去哥倆好的搭了薛靈鏡的肩膀:“還是薛掌門識貨。對了,那兩個小朋友快給我找回來,石爺爺不跑他倆也別想……” “薛掌門!陸洞主!不好了,出事了??!” 薛靈鏡皺眉推開石頭,急急往前走了兩步:“怎么?” 石頭忙跟上去,只見數名弟子小跑進洞,其中兩名懷里抱著面目熟悉的小孩,眼見著進氣多出氣少,已經沒了意識。 “龍哥,小寧?”石頭挑了挑眉,“怎么一個沒注意就把自己搞成叫花雞了?” 沒人理會他的玩笑,薛靈鏡看了一眼倆小孩青灰泛白的面色,直問:“出了什么事?” “冉師弟奉命去封水崖洞,不料在洞里看到了這兩個孩子!”其中一名弟子道,“看樣子好像是從上邊掉下來的,大概是攀巖之時沒有抓緊……” “倆小娃娃的表情很古怪啊?!笔^晃了晃腦袋,“好像看到了什么嚇人的東西似的,你們去封水崖洞時,可有看到什么異樣?” “似乎并無異樣……” “不,季師兄?!蹦莻€抱著龍哥的弟子將小孩交給陸雪杉照看,回身恭敬道,“薛掌門,陸師叔,我為救那兩個孩子深入洞中,雖未能察覺到什么邪物,但洞中冰冷異常,較前幾日尤甚!” 薛靈鏡臉色一變,忙道:“雪杉,你帶人守在這里,我要往水崖洞去一趟?!?/br> 陸雪杉忙應是,石頭卻道:“等一下!” “怎么?” “這位,呃,冉小兄弟,”石頭湊上去要拍那冉姓弟子的肩,冉姓弟子一愣,下意識矮身躲開,“水崖洞真有這么冷么?你怎么現在還在發抖?” 冉姓弟子“啊”了一聲,低頭驚覺自己露出袖子的一截腕上起滿了雞皮疙瘩:“我,我也……” “冉師弟?!标懷┥剂⒖痰?,“你在水崖洞里可是碰到了什么東西?” “沒,沒有,就是在瀑布邊滑了一下,季師兄還扶了我一把,未曾摔著?!?/br> “冉師弟?”那被呼作“季師兄”的弟子忙道,“你糊涂了?當時分明只有你一人進了水崖洞,我又怎么可能扶了你?” 冉師弟登時嚇得面色慘白,一時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口中直道:“我當時沒注意,沒注意……” “讓洞里的弟子都出去!”薛靈鏡冷聲道,“快!” “來不及了?!笔^摸著下巴笑道,“換個法子,把陸洞主這天涯洞也封了吧?!?/br> 陸雪杉忙看向薛靈鏡,薛靈鏡左手緊握,面色冰冷,只遲疑一瞬,便道:“照他說的做?!?/br> 陸雪杉顫聲應是,立刻著手打點,石頭則踱到冉師弟面前,問:“哪條手臂?” “什么?” “他扶的哪條手臂?” 冉師弟忙伸出右手,石頭捉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扯,“嘶啦”一聲,扯下他半片衣袖。 “你,你干什……”冉師弟惱羞成怒,卻見諸人目光都落在自己的右手手肘處,忙低頭去看,一看更是七魄嚇沒了六魄,驚叫,“這是什么??!” 只見他手肘內側白得發青的皮膚上烙著一個漆黑的掌??! 石頭吸了吸鼻子,搖頭道:“不會有錯的,這個惡心人的味道?!?/br> 薛靈鏡看著他,目光涼似秋霜。 “別這樣別這樣,”石頭無奈賠笑,“怎么著,薛掌門,你下得了手嗎?要不還是我來?” 薛靈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冉師弟聽不懂他二人再打什么啞謎,只在一旁瑟瑟問道:“到底是怎么了?這是什么?您二位可是知道?” “是這樣的,小兄弟?!笔^撓了撓頭,從一旁的墻上拾起一把佩劍,“我有句話說出來你可別害怕?!?/br> 冉師弟看了眼薛掌門,只見后者垂目不言。 石頭道:“你們掌門到底是個良善人,迂回斯文得很,不擅長說大實話。我么,一向有話就直說,正好和他相反,互補又般配,要不是當年燕赤城棒打鴛鴦,指不成如今我已經成了你武陵首席大師母……” 冉師弟磕碰著牙齒:“住,住嘴!”身上倒是放松了些。